我正想著說辭,卻見太子笑吟吟的走了過來:“侯爺?shù)恼粕厦髦楣馀R京城,怎么不預(yù)先知會本宮,本宮好盡一盡地主之誼?!?p>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身份,只有墨塵、楚裕知道。我恍然大悟,原來傳信給太子殿下的,不是尹盛,而是墨塵。墨塵又是如何得知我深陷囹圄?我想,我得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尹盛。
我笑道:“臣女不勝酒力,多喝幾杯便意識不清,常做糊涂事,還請?zhí)拥钕滤∽??!?p> 太子道:“牧云小姐率真可愛,何罪之有!那日初遇,本宮便一見難忘。莫不是謝行遠(yuǎn)說此事不得張揚,只能暗訪,本宮也不至于今日才再見牧云小姐。也虧了是暗訪,否則,本宮與小姐又會生出許多誤會來?!?p> 一路上,他又問了我許多話,我不得不虛與委蛇的答著。但見那個藍衫俊美的男子也來了,我笑問道:“太子殿下儀表非凡、人中龍鳳,連車夫也與眾不同?!?p> 太子樂開了花,道:“他不是車夫,他就是謝行遠(yuǎn),本宮府上的門客。今日之事,也虧他心思敏銳,才不至于委屈了牧云小姐?!?p> 我呵呵干笑兩聲,這豬頭太子原來是受了謝行遠(yuǎn)的唆擺。
太子知我是宣平侯之女,倒不曾為難我。只是問我入京所為何事,為何住在寧王府。
我道:“前些日子,寧王殿下例察岳州,恰與我哥相識。臣女入京訪友,哥哥怕我人生地不熟,便托寧王殿下照顧。哪知我那好友隨母回鄉(xiāng)祭祖,寧王殿下恐我一女子獨自在外有所差池,便邀我入府暫住,等哥哥來接我。”
太子不疑有他,卻在我面前說了許多墨塵的壞話,又對太子府天花亂墜的吹捧一番。我知他意。他既對我這般在意,不利用一番豈不浪費?遂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氣宇軒昂,臣女早已心生向往。只是爹爹出征在外,長兄如父,哥哥吩咐我暫住寧王府,做妹妹的哪敢違抗?我哥不日便會入京,到時,我定要向哥哥陳述昨日之禍一番,好讓哥哥知道,在京城,能護我周全的唯太子殿下一人!”
糖衣炮彈永遠(yuǎn)有效。特別是我的。
太子喜道:“牧云小姐放心,那卓盈芳素日就囂張跋扈、不可一世,昨日之事,本宮定要她還你公道!”
我彎眉一笑,把他迷的神魂顛倒:“全憑太子殿下做主!”
寧王府中,一切如常。我洗漱完畢,換了身干凈的衣裳,便去尋墨塵。他端坐桌前,正用早膳,臉色比前幾日紅潤了些,我料想定是李小姐服侍周到。我見桌上多了副碗筷,心中不快,轉(zhuǎn)身便要離開,卻聽墨塵道:“折騰了一夜,累了吧?一起用膳?!?p> 我背著他嘟囔道:“李小姐,不來?”
墨塵看著我的背影,微嘆一聲道:“今日,就我們兩人?!?p> 今日,天色雖然陰沉,但我的心,如三月般——春光明媚。我立即奔過去坐下,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腮,滿眼笑意的看他。三日了,三日不曾這樣呆在他身邊了。
墨塵盛了碗粥遞與我,見我花癡的模樣,不禁嘴角上揚,眼角掩不住笑意:“怎么了?被嚇傻了?”他也許久沒與瀟瀟如此平靜的用早膳了。
我搖搖頭,昨日的場面還嚇不到我。“是呀,看你看傻了!”我嬌聲道,“你真好看?!敝灰芴焯爝@么看著他,再大的場面我都不怕!
聞言,墨塵雙頰微紅,看我一眼又匆匆撇開,那含羞帶怯的模樣,更是惹得我心里癢癢的。他垂首夾了個雞蛋果子放在我碗里:“京城特色,你嘗嘗。”
我也夾給他一個,與他開心的享受這美好的清晨。
昨夜似乎下了很大的雨,東廂院子里滿地都是殘葉敗花。
“你昨夜沒睡好么?”我見墨塵眼下略有烏青。
墨塵道:“處理公事,歇晚了?!?p> 你是富貴閑王,能有什么事?“是為了我的事吧?你不用瞞我。我只十年前隨爹爹入京一次,京城里認(rèn)識我的,除了你就是楚裕,不是你是誰?”
墨塵道:“我只是個無事閑王,哪里請的動太子殿下?”
我起身靠近了些:“那你告訴我,他怎知我爹是宣平侯?”
墨塵還是一派淡然:“他是當(dāng)朝太子,查你身份并非難事?!?p> 我坐回去,挑眉道:“也對。他那日在一品樓見了我,大概就查到我住在寧王府,細(xì)查一番,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來歷。之后,我便老覺得有人跟蹤我,必是他派人監(jiān)視我,才有了今日這出英雄救美!”
聽我分析的頭頭是道,墨塵點頭:“甚有道理?!?p> 有道理個鬼。太子殿下若早知我在寧王府,還不上門要人?畢竟我暴打他一頓,他吃了個啞巴虧,又不知我身份。再說,以太子殿下的性格,哪里像沉得住氣的模樣。定是墨塵過濾了關(guān)于我的消息,他才找不到我。又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放消息給他。依我估計,那日一品樓事件后,派人跟蹤我的,應(yīng)該是眼前這位不動聲色、泰然自若的寧王殿下吧!
我故意嘆氣道:“我原本請人傳信給你,滿心期待你來救我。誰知,你終日與李小姐情意纏綿,哪管我的死活?唉,你定是巴巴的希望我隨了太子,從此不再煩你。癡心錯付,癡心錯付啊——”我說著,眼巴巴的硬是擠出一滴淚來。
墨塵見狀,甚是無奈:“你不是傳信給持國公府小公爺嗎?”何時傳給了我?說起這事,墨塵的語氣與平時并不一樣,似乎——酸溜溜的。
還說不是你?
我立即抹去掛在臉上的那滴淚,一臉得意道:“你怎么知道,我傳信給小公爺?”
墨塵頓了一下,夾了一牙水蜜桃遞到我面前,目光閃爍道:“江南新供的水蜜桃,你嘗嘗。”
說實話,墨塵實在不是什么大方坦率之人。不過,他扭扭捏捏的模樣,也甚是可愛。我立即張嘴咬下水蜜桃,不住的贊道——好甜!
這日,我本約了天音閣的翎兒姑娘,但難得與墨塵獨處,我便修書一封改日再約。
早膳過后,墨塵在書房里練字,我半躺在窗邊的塌上,一會兒看他,一會兒看天。只見他落筆如云、行筆如煙,信手流轉(zhuǎn)、一氣呵成,如神仙般縱逸瀟灑。
時間好像倒回到他生辰后的幾日,我也是這般,白日在書房里陪他,或看書、或作畫、或搗蛋。或許是昨晚太累了,我看著看著便沉沉睡去。
在他身邊,總是這么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