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倒數(shù),一邊注意著黑氣的情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在滾滾黑氣前逃命的兩人:封萬鍛、江勇。
封萬鍛不愧是讓他感覺到危險修士,帶著江勇仍然能逃出來。
他倆也是顧徊唯一見到能從黑氣中逃出來的人。
不過,就在他以為他們肯定能順利逃出來的時候,封萬鍛好像要調(diào)整靈力運轉(zhuǎn),就那么短的空隙,他的后背處突然一黑,然后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差點沒有穩(wěn)住從關刀上掉下來!
那一下,封萬鍛嚇個半死,趕緊使出保命手段,低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仿佛燒紅的烙鐵,穩(wěn)住關刀,在原地留下了一片黑色的人形,又猛然以遠超剛才的速度飛了出去。
顧徊自己也心中一沉:黑氣和封萬鍛兩人之間離了至少七八百米,卻仍然讓他受了重創(chuàng),這意味著那段看起來是空處的地方,也仍然有能傷害人的東西。
他試了試,如果“看”的話,確實是空的,但如果不去看,而是去感知,就發(fā)現(xiàn)黑氣前方幾百米的地方,卻是一片遮蔽神識的細密不透光的漆黑!
這且不說,問題是,以封萬鍛馭刀飛行的速度,都只比黑氣快那么一點,換成阮娘子又哪里比得過它們?
而且,它們離茶鋪這邊越來越近了。
既然速度無法和封萬鍛比,要想增加逃生的機會就只能靠拉開更大的距離了。
他馬上就想到了通過怪屋傳送。
只是,他以前就試驗過,活物是沒法傳送的,不是說傳送不過去,而是傳送過去后就會死掉。
阮娘子頭一次見顧徊這樣嚴肅,她馬上意識到事情不是她想像中那樣簡單,于是趕緊抓起陰陽洗雷劍向屋外跑去。
一打開房門,她就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北方的天空仿佛被無窮的黑氣遮蔽,并有小山一樣的黑氣傾泄而下,與地面上黑氣一起,像潮水般洶涌而來,黑氣經(jīng)過的地方仿佛被蓋上了一層瀝青,再也看不清原來的面目。
而且,雖然離著還有二十幾里地的距離,但不斷加大的狂風中似乎已經(jīng)充滿了讓人窒息的氣息!
她終于明白了顧徊為什么如此嚴厲的讓她趕緊離開了,可是,真正面對仿佛滅世般的情景,她心神為之一奪,心中生出了無力感。
但下一刻,她又一吸牙,準備發(fā)力向外面沖去。
這時,顧徊的聲音忽然響起:“等等?!?p> 阮娘子心中焦急,但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停了下來,問道:“前輩,您還有什么吩咐。”
顧徊道:“我有一個辦法,如果能成功的話,可以讓你傳送到幾十里以外的地方,你可愿意嘗試?”
卻是他忽然想到,他自己能夠使用怪屋傳送,靈魂也可以,而陰魂出竅后,除了修行上的幫助,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讓靈魂附體和奪舍。
那么,如果通過他的靈魂控制著她的身體,是不是就可以使用怪屋傳送了?
聽他這樣說,阮娘子一開始的感受是不信,但很快又下定了決心,道:“我愿意?!?p> 看到了黑氣前進的速度,她很清楚靠自己跑路一定會被追上,既然如此,她愿意賭上一把,尤其說這話的人是顧徊。
顧徊冷靜的道:“先不要急著答應,你聽我講解清楚再說。”
附體和奪舍,一是暫時控制對方,一是鳩占鵲巢,將別人的身體占為己用,這是兩者的區(qū)別,但附體本就是奪舍的前提。
尤其他還要掌控她的身體,這樣一來她就完全處在了被動、劣勢的地位,可以說生死都操之于他的手,所以他一定要和她講清楚——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附體別人,萬一出了差錯把自己折進去就太蠢了!
阮娘子則轉(zhuǎn)身回到屋里,站在屋中間,道:“前輩,您只需要告訴我怎樣做就可以。”
顧徊沒想到對方比自己還灑脫,也不再啰嗦,道:“你自己入定,放開對身體的控制,也不要對我的靈魂有任何的抵觸……”
他一邊吩咐,一邊陰魂出竅,準備傳送到了她的身邊。
這時,他看了一眼空空的豬圈,棕毛都不用他提醒,早就跑了出去,不得不承認,因為很少受到影響,很多時候動物最純粹的保命本能反而比人更容易活下去。
靈魂順利的傳送到了阮娘子身邊,然后化為一道靈光從她的囟門鉆了進去。
驟然換成阮娘子的身體,顧徊馬上感到像是穿了小了幾號的衣服,完全舒展不開,還變成了女人,也有種別扭的感覺。
好在阮娘子聽從了他的吩咐,沒有抵觸,但控制她的身體還是有種格格不入的生疏感。
為了不出意外,讓靈魂和身體更加契合,他先運行了一遍《鍛云訣》,感覺好了一些,但和她的身體還是有隔離感。
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只把《鍛云訣》當成吸收靈氣的手段,對它的理解程度是低于阮娘子的。
此時外面狂風繼續(xù)加強,提示著黑氣離這邊更近了一步,他不再使用這種效率低的辦法,干脆換成《太上金章》。
阮娘子修煉的《鍛云訣》肯定比不了《太上金章》,后者還偏于靈魂,再加上修煉它相當于重新梳理身體,所以運行兩次后,隔離感就消失。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傳送,忽然感覺到胸口有些悶,低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閃過了本錢真是雄厚的念頭……
做正事的時候最忌分心,他很快揮散了這個念頭,然后開始選擇傳送的位置。
為了能躲開黑云,自然傳送得越遠越好,但畢竟是第一次傳送,還是要考慮到其中的風險,所以,他很快做出了決定,還是選擇了她的家。
下一刻,他往前一邁步,就出現(xiàn)在了阮娘子的家中。
成功了!
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喜悅的情緒,但還有重要的事,他也沒有急著退出來,而是趕緊看黑氣的情況,如果它們繼續(xù)往外漫延,既然能傳送,就再把她傳到更遠的地方,或者是直接壩山。
很快,黑氣就漫延到了茶鋪。
但就在它們到達后,正要沖到外面的時候,地下突然出現(xiàn)閃過一道道極其奧妙的陣紋,隨之一道透明的光幕突然出現(xiàn),將黑氣盡數(shù)攔截下來。
這道光幕正好從茶鋪的中間穿過,讓他得以看清的接下來發(fā)生的過程:
只見黑氣碰到它們就被攔截下來,但光幕也隨之沾染上了絲絲黑氣,并隨著后面涌來的大量黑氣,光幕的顏色越變越深,從透明到灰,到渾濁,再到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他能感覺得到,里面的黑氣仍然在不斷涌來,越積越厚,甚至漸漸由氣轉(zhuǎn)化成了實體,變成了一堵墻,但已經(jīng)變得認不出顏色的那道光幕,雖然時不時的顫動兩下,卻還是穩(wěn)穩(wěn)的擋在了黑氣的前面!
這道光幕不只是茶鋪附近有,在他視線所及全都有。
他忽然有種感覺,這道光幕或許把煮云山全部圈籠住了吧?
如此龐大、宏偉的法陣,他忽然很想知道它的名字。
它也確實觸發(fā)了怪屋的記憶,但卻只有一個“兩儀轉(zhuǎn)生束法混元一氣陣”的名字,除此之外,名字的由來,都有什么作用,等等,一概沒有。
這時他不由想著,怪屋留下這方面的記憶很可能和當時看到的那個鶴發(fā)童顏的修士有關,那人或許就是很早之前云庭派的人,所設,既然有名字,這座大陣是否就是他們設的?
那么,他們是早就知道了黑氣的存在嗎?
還有,他們當時撤走,也和這件事有關嗎?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從他心里蹦出來,但看到黑云不會漫延,這差不多是目前最好的結(jié)果,而他也準備回去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他無法確定那道光幕能撐多久,所以還是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