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離茶鋪不遠,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茶鋪里的人都看在了眼里,眼見道人退走,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見顧徊又低頭整理菜地,有個年青的刀客忍不住低聲問同伴:“剛才那個……是猛虎道長吧?”
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武者都有先天的夢想,而修行到先天又恰是修仙的入門,所以,只要常在外面走動的武者對于修行者的消息都會比較關(guān)注——這同樣也是為了避免惹麻煩上身,而猛虎道長正好是一位特點比較明顯的修行者。
聽到刀客的問話,他的同伴馬上給了他一個警示的眼神,然后迅速的向顧徊這邊示意:在他們眼里不能得罪的猛虎道長都被顧徊幾句話支走了,就在身邊的顧徊又豈能隨意冒犯?
于是,茶鋪里的眾人變得格外的小心規(guī)矩起來。
這個局面是顧徊樂意看到的,在他心里,他們尋找他們的機緣,自己開自己的茶鋪、修煉,過自己的生活,也不和他們爭搶,雙方原本就應(yīng)該互不干涉才對。
當(dāng)然,世事總難盡如人意,人也形形色色,難免會有騰沖和猛虎道長這類人,而對他們像剛才那樣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因為那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自己的底牌不被人所察知,在需要時也就能發(fā)揮出人意料的最大的威力!
然后復(fù)盤剛才的過程,他忽然意識到那張“鎮(zhèn)靈符”似乎還有屏蔽他人探視的功能,這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平時不用特意使用《飛蝠步》上的技巧了?
這個絕對值得試驗一下。
說實話,《飛蝠步》上隱藏氣息的技巧對于修為較低的人比較有用,隨著修為的提升,雖然在藏身不動的時候還算可以,但一旦移動,它的效果就比較有限了。
接下來幾天,通過仔細的觀察和對比證明了他的發(fā)現(xiàn)是對的,但同時又給他出了新的難題,那就是他要想展示出自己的實力,還需要“突破”它的阻力。
世事總是難以兩全,不過,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他猜測是《鎮(zhèn)靈符》相對他的修為等級高的緣故,隨著自己修為提升上去,到時這一點或許根本算不上什么問題。
如此悠閑而充實的過了七八天,李藏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自從來煮云山尋求機緣的人越來越多,他就要求李藏沒事就不要來找他,同時也跟他和宋鏢頭講了煮云山不可能有秘藏的理由,免得他們?nèi)滩蛔≌T惑,也跟著往里面闖——兩人雖然算不得他的手下,但也都在替他做事,以兩人的修為,就算真有什么好處,要在上千名修為不低于他們的人里爭搶,恐怕有命拿也無命消受!
此時看到他再次前來,顧徊也理解他的心理:“是不是又坐不住了?”
他猜想李藏可能聽說了新的山中有古代仙門云庭派留下的機緣,所以才又坐不住的,但還是同樣的道理,危險太大,而且,煮云山是升云派原來的門派所在之地,就算已經(jīng)搬走,又豈容他人到處翻騰,隨便作踐?
現(xiàn)在各種消息又傳得沸沸洋洋,很難說不是另外兩個大派故意設(shè)下的針對升云派的計謀,或者是升云派故意借這些消息引誘其他兩派——成國原來只有升云派一家獨大,隨著衰落,又多出了厲川派和火元宗,三派之間可是并不和睦!
這或許是他想多了,但只要有這種可能,進山的武者和散修就都只能是炮灰!
沒有明確的收益就進山冒險,完全是不值得的。
李藏則面有難色,道:“不是我,是大嫂她……她說山中有一柄陰陽洗雷劍,對她的修行非常有幫助?!?p> 顧徊眉頭一挑,他剛說進山?jīng)]有明確的收益,現(xiàn)在就出了一柄聽名字就很厲害的靈劍,他忙問道:“你這消息是從哪里來的?”
李藏道:“哦,是這樣的,大嫂她在前幾天突破到了先天境,她說在突破的過程中,心生感應(yīng),感應(yīng)到了這把劍的存在,又在李家的一本藏書中找到了它存在的證據(jù)……”
先天……
顧徊忽然心生感慨,想到她憑借一次觀看畫符的經(jīng)歷,就能以凡人之軀成功畫出“主奴印符”,而他才將《鍛云訣》交給她多久,不到兩個月吧,在只有一間怪屋提供靈氣的情況下,她就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修煉到了先天境界,這個速度,這樣的天資,老實說,他心里都有些泛酸……
雖然說,他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百脈俱通,想要的話,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突破,但他很快又將這個念頭掐滅:有一次他通過怪屋聽到了兩個散修的對話,了解到突破到先天后,也能通過先天真氣修補身體的一些不足和暗傷,對于這一點他是相信的,就像小學(xué)不會的數(shù)學(xué)題,到了初中就能很輕易的解決,但小學(xué)的思考是小學(xué)時的鍛煉和成長,這個過程看起來或許微不足道,但每一點缺失都會在將來產(chǎn)生影響卻是一定的,而有時當(dāng)時一點小小的缺憾,后面可能要花極大的代價來彌補。
所以他很懷疑沒有打好基礎(chǔ)就突破,一是心境會產(chǎn)生問題,二是會造成和無天真氣的浪費,影響到這個階段的修煉速度,甚至有可能影響到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
以他掌握的現(xiàn)有的修行知識,還無法判斷他的猜測是否正確,還是杞人憂天,但對他來說,穿越到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去除了絕癥之憂,修行是一件從未做過的事情,他慢慢的用心體驗即可,又何必像原來那樣的每天都必定要完成既定的目標呢?
他已經(jīng)差點因此毀了自己,肯定不能浪費來之不易的重新來過的機會!
另外就是李家的藏書,原來就從宋鏢頭那里聽說過,卻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刻意,就一直沒有主動的借幾本來看,現(xiàn)在看來里面確實存在有用的東西,而他也小心的過了頭了,這次李藏回去,就讓他帶幾本來好了。
李藏見他沒說話,忍不住開口道:“前輩?”
顧徊回過神來,對他來說,每個人都有自我作主的權(quán)力,同時承擔(dān)自己選擇的責(zé)任,他和李藏以及他的大嫂并沒有什么親近的關(guān)系,他自然不會替他們做決定,何況是關(guān)系到別人的前途,于是他只是提醒道:“你們要是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會阻攔,不過,有些事你應(yīng)該明白,你大嫂……你也會一同去吧?那還好,你的經(jīng)驗還豐富些,但進山后還是要一切小心……”
話說如此,李藏到底替他做過許多事,他也不忍心看阮娘子遭遇不幸,就又掏出了兩張笞魂符:“這兩張符在遇到強敵時,或許可以幫你們一把,但切記不可以把它當(dāng)作依靠!”
關(guān)于笞魂符,他沒有在人身上試驗過,但用在兇猛的野獸身上,它們幾乎都在瞬間痛得失去了行動能力,可見它的威力,而以阮娘子的天賦,等她拿到符,恐怕會在短時間內(nèi)就能學(xué)會,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自保手段。
見李藏恭敬且感激的接回笞魂符,他想了想,又道:“如果遇到了實在解決不了的敵人,并且你們運氣足夠好,能在山里碰到就地取材建造的木屋或者石屋,那就躲進去,說不定能救你們一命?!?p> 李藏用心記了一遍,回去后又連夜將書送來,但第二天陪著阮娘子進山時卻沒有從茶鋪這邊走,卻是謹記著顧徊的吩咐,不將他的信息透露給任何人。
接下來一段日子,顧徊的生活總體上平靜無波,偶爾也通過怪屋“看到”、“聽到”李藏和阮娘子和他們的消息,而隨著冬天的來臨,他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好,而修為也越來越壓制不住,但他仍然一遍遍的檢視每一處經(jīng)脈,力求將所有的不足補完,將任何細微的暗傷都修復(fù)。
直到冬至這一天。
冬至一陽生,對這句話,他穿越前并沒有什么感覺,但現(xiàn)在卻清晰的感覺到天地間有股生機從大地深處升騰而起,微弱卻又沛然不可擋!
隨著這股氣機,他感覺到自己的脊柱最深處,忽然有一股溫暖的氣息,宛如青春時自溢的精華,先是緩和,又變得灼熱,然后如山洪般不可阻擋的沖向頭頂?shù)陌贂ǎ?p> 這股氣息如此灼熱強烈,有那么一刻,他幾乎要忍不住叫出聲來,但沖到百會穴處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聽得清脆的一聲,然后與任脈上升之氣相交,兩者相交,前者下行,后者上升,又變化為好像還是熱的,卻又溫暖祥和的氣息。
這股氣息溫和卻充滿了勃勃生機,飛速的沿經(jīng)脈輻射并充滿了全身。
他的經(jīng)脈中原本就存在著一些靈力,當(dāng)這股氣息經(jīng)過它們時,它們之間互相交融。
同時,他身體里的五處真火突然顫動了一下,幾乎瞬間變成了純白色,然后借著一剎那“強烈的光”,他“看到”自己的血液仿佛氣化般變成了鮮紅透亮的血氣,充盈著每條血脈,又滲透進去,也讓它們隨之變得“強壯”起來。
這是……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雖未見過,卻知道了這個過程是突破先天境后,直接過了入門,到了養(yǎng)脈,并且接近完成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