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反應(yīng)不及就給拉入水中,那一瞬間我嚇了個半死,生理反射般的掙扎蹬開那只手,一開始我以為是蘇我元,但當(dāng)我被迫地在水里打了幾個圈兒以后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這人的力氣顯然比蘇我元要大得多,僅僅一只手就把我制服得掙脫不開。
水下是一片黑暗,腥氣的污泥灌進我的鼻腔里,我撲騰了半天也沒掙開腳上的力氣,后背一下撞到了水底的地面,我心里又急又怕,在這種混亂的水流下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就當(dāng)我借著地面的力在水中弓起身子時,我感覺腳踝上的力氣忽然減輕了,緊接著我伸出的手腕一下子被人給握住了!
我的腦子里七葷八素,條件反射地撐起另一只胳膊一個肘擊就朝那個方位撞了過去,結(jié)果一下子打了個空,那人似乎看透了我的意圖,躲閃開了但是并沒有朝我攻擊。
就在這時,我落空的那只手觸碰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我的指尖一頓,隨著觸摸到的金屬質(zhì)感猛地打了個激靈!
我靠。
這東西我之前好像碰到過——這不是白馬的古環(huán)嗎!
我一下子從恍惚中掙脫出來,腦子都蒙了,心說難道這個人,是白馬?
肌肉的記憶遠比腦子里的思緒反應(yīng)得要快,在觸碰到那個冰冷堅硬的金屬物時,我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但是怎么可能呢?在我的觀念里,這個人可能會是蘇我元,甚至可能是個鬼,但我從來沒想過,白馬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我陡然感受到心中涌上來的情緒,巨大的詫異同時也是巨大的驚喜。
猛烈的精神沖擊讓我一下子亂了思緒,肺里的空氣被胡亂地排出去,窒息感隨之而來。
我曲指敲了敲白馬的腕子,表示我知道是他了,他沒有回應(yīng),但手上的力氣明顯輕了不少。我松了口氣,想浮上去再做打算,但白馬卻沒松手,而是在水下拉著我朝某個方向快速游去。
我什么都看不見,但也知道我們是在往甬道深處游,在一個隨時都會坍塌的地下空間里,我即使有再多的震驚和疑問,現(xiàn)在也完全被瀕臨極限的肺部空氣給壓制住了。
腦子里忽然想起在XJ那回,死瘋子把我坑進湖里,也是這樣,對抗著肺活量的極限拼命地游,我正想著怎么樣能給白馬傳達出“老子要憋死了”這個信息時,突然白馬停了下來。
越往里走水下水流就越混雜,正常人游動都很困難,更別說在水下保持靜止了,我努力擺動雙腿才將將能保證自己不倒栽過來,白馬卻似乎就那么穩(wěn)穩(wěn)地停浮在水中。
我能感覺他似乎單手在尋找著什么,但撐到極限的肺活量使我腦子里一片空白,恍惚之間身體周圍的水流突然劇烈起來,齊齊朝著一個方向急速流動,我的心跳陡然加速,身子也隨著在同一方向的強力水流沖刷來回打轉(zhuǎn),要不是邊上有個石樁似的白馬,我現(xiàn)在估計給石壁撞死了。
僅僅4、5秒以后,水流的速度就減緩下來,水位竟然也開始下降,我感覺到厚重的泥沙開始包裹我的兩只腿,緊接著白馬撐住我的肩輕輕一發(fā)力,我們的腦袋露出了水面。
由于長時間憋氣,大量空氣驟然被吸進身體,激得我只覺得肺部生疼,但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我抹了把臉睜開眼,就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正平靜地看著我。
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是什么樣的,只覺得心里非常堵,但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似乎又沒那么堵了,幸虧瘋子不現(xiàn)在不在,要不他看到我傻嘚嘚的樣子,恐怕會笑成個傻逼。
我努力調(diào)整了情緒,才開口道:“你怎么,怎么會在這里?文王和瘋子呢?”
雖然現(xiàn)在我并不知道,他們這部分的計劃,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的經(jīng)歷,但這么看來白馬看樣子并沒有受傷,只不過現(xiàn)在跟我一樣,渾身是泥。
話還沒說完,四周的石壁就開始震動起來。
“這里要塌了!是不是山上有什么危險?是不是山洪?”
在昏暗中我看不清白馬的表情,聽他道:“是,我們失散了?!?p> 我心里一涼。
“我知道他們在哪兒。”他又說道。
如果換做是別人,我現(xiàn)在八成得放火箭彈求救去山上撈人了,但是白馬既然來到鋪子,就說明他有把握,或者說文王和瘋子應(yīng)該還是安全的。
接著他轉(zhuǎn)身又往深處走了幾步,我連忙跟上。
此時的水位已經(jīng)下降到了我的腰部,看到前面的場景我明白了剛才白馬在做什么。
原來,他打開了甬道盡頭的石墻,水全部都匯入了石墻后面的空間,這就是為什么水位會下降的這么快,只是我沒想到,白馬對這個地下空間的所有機關(guān)如此熟悉。
石墻被打開了一道寬縫。
白馬身形一閃鉆了過去,我連忙跟上。墻后面也是無盡的甬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突然,一聲深粗的喘氣聲響了起來,我轉(zhuǎn)頭一看,竟然看見石墻后面的角落里癱了個人!
再仔細一瞧,這不是蘇我元嗎!
只見這人簡直沒了人形一樣,渾身發(fā)黑顫顫地抖著,完全不像是水淹能造成的。
我大吃一驚,轉(zhuǎn)頭看向白馬,他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接著從他身側(cè)的劍柄上取下一個包裹樣子的東西,走到窩在角落的蘇我元面前,半蹲下來,將那個“包裹”放在了他面前。
我瞧著那個“包裹”有些眼熟,直到白馬把它打開來,露出里面一只金釵和翡翠鐲子來,我突然想起來,這是我和瘋子去東北,從那個章老頭他爹章芋頭的墳里挖出來的!
只不過包裹外面覆蓋著爛泥,使我一下子竟然沒認出來。
這東西一直是瘋子拿著的。
白馬抬眼看了蘇我元一樣,后者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似的,整個人像是從死水里撈出來一樣,看了那包裹里的東西,忽然渾身一顫,連呼吸都克制壓抑下來。
“你認得?!卑遵R用了一個陳述句。
蘇我元抱著雙腿不做聲。
“誰教你認的?”
我站在邊上看著兩個人的對峙,這時候就聽見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
“蘇我,蘇我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