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制片問她如何勸服顧南城的,她只是說,“顧南城是商人。他又剛回國,此時參加訪談,于他,于顧氏是有利的。”
制片顯然不相信,可也沒有過多追究。反正目的已經(jīng)達到,至于過程就顯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節(jié)目錄制是在周三晚上,介于蕭清然是第一次主持節(jié)目,制片本建議先彩排,不走直播的形式??杀慌_長一口否決,堅決采取現(xiàn)場直播的形式。事實證明,歐麗的眼光是對的。
節(jié)目組本給蕭清然準備了正式的套裝卻被她婉拒了,她就身著一身白色連衣裙,一朵朵矢車菊在上面笑顏如花,倒比那套裝更符合她的氣質(zhì)。恬靜,安好。
顧南城不愧是商人,很是準時,七點半開始錄制,準時準點到達。他的入場,毫無疑問引來了一片傾慕的眼光。
《東州名人》這檔節(jié)目前期未做任何宣傳,故而直到錄制時顧南城才知蕭清然是主持人,觀眾也是看了節(jié)目才知蕭清然轉(zhuǎn)戰(zhàn)幕前了。只是越看越覺得跟某人很相似。不過這都是播出之后的事情了。不過好在知道唐伶的觀眾并不多,所以也并未掀起多大的輿論熱潮。
錄音棚的布置不復雜,甚至有些簡單,但倒很襯節(jié)目氣質(zhì)。不過顧南城的關注點都不是這些,而是主持人。這又是一痛。以前跟他無話不說的蕭清然就連順嘴的事,也不會告訴他了。這不是疏離了,這是陌生。
他走過去,坐在蕭清然旁邊的沙發(fā)上,兩人都笑的溫爾有禮。
節(jié)目首先放出了前期制作的有關顧南城的PPT,配上無與倫比的文字,瞬間將顧南城的光輝渲染到了極致。
“他出生豪門,卻也知努力的重要。接管顧氏,七年間讓顧氏再攀高峰;收獲財富名望的同時不忘回報社會。他是懷有赤子之心的睿智商人。今晚就讓我們走進這位身價不菲的商人,了解不為人知的顧南城?!?p> 臺下是一片叫喊聲。
“大家好,我是蕭清然。對,你們的老朋友清然。不過,今晚的主角不是我,是我身邊這位英俊帥氣的男士,顧南城。讓我們歡迎顧先生?!?p> 這次的訪談節(jié)目針對顧南城小時的事跡,接管顧氏,再到突然隱退,又殺回國內(nèi)進行一系列的提問。
“那不知顧先生對當下東州的商業(yè)局勢有何看法?”
“驚濤暗涌。”
“簡明精辟的概要。那接下來就是廣大女性同胞所關注的問題了?!迸_本在手上,她不得不問。
“不知顧先生對未來的伴侶有何要求?”
他看著她,深邃的瞳,滿滿都是她的影子,“無要求。我喜歡即可?!?p> 面對如此炙熱的目光,蕭清然從容淡定,沒有半分尷尬,“看來顧先生也是性情中人?!?p> 徐迭生平常是不看電視的,可那天偏偏周以棠非要耐在他家。他開著電視,隨意切換的頻道,定在了東州衛(wèi)視。
“阿生,快來,快來。”
對于周以棠的一驚一乍他早已習慣了,他有時候在想這般他當時是如何那道心理醫(yī)師執(zhí)照的。也或許正是因為他這開朗,心向太陽的性格。
周以棠拉過徐迭生,“你看,這是不是唐伶?”
是。
只一眼,他便可肯定這就是唐伶,昨天還在梨園私廚見過的唐伶??墒捛迦挥质钦l?
“這個女人啊。到底有幾重身份啊?”顯然,周以棠也認出了蕭清然就是唐伶,唐伶就是蕭清然。
顯然,徐迭生現(xiàn)在沒有辦法回答周以棠的話。如果唐伶就是蕭清然的話,那么他每晚伴著入睡的聲音也就是唐伶的聲音了,怪不得總覺得她的聲音如此熟悉。
他再三確認了下主持人的名字。是蕭清然三個字,沒錯。不是寫的唐伶??磥?,唐伶只是她混跡酒會的化名。
他笑笑,果然。她怎么可能甘心當一個游走酒會的花瓶?
唐伶,他要;蕭清然,他也要。
“你笑什么?”
“沒什么。”
“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嗯??瓷狭恕!?p> 周以棠有些不敢相信,“大哥,你逗我呢?”
“認真的。”
周以棠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沒病啊?!?p> 不與傻瓜論長短。他專心看起節(jié)目來。
那天節(jié)目錄制完,顧南城沒有馬上離開,他一直在電視臺外面等著她。看著她從電視臺出來,便開車跟了上去,一個勁的在她身旁按喇叭,她似聽不見般,自己慢慢的走著。
他將副駕駛的車窗完全打開,“蕭清然,上車?!?p> 她不聽,就算聽見了也是不會上他車的。
他索性將車停在了路邊,下車陪著她一起走。兩人都不曾發(fā)覺在顧南城的車后還跟著一輛車。
走到距離電視臺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天橋上,她停了下來。手臂搭在橋上,水面波光粼粼,水里開出了一朵朵暗黃色的花朵,這是夜間才有的景色。就像,很多不堪只有在夜間才會浮現(xiàn)。
“顧先生,我能求你別再打擾我的生活了嗎?”
他看著她,久久不語。想起那年初見,她求他,救救她父親,眼神稚嫩卻真切;今天,她求他別出現(xiàn)在她生活里,眼里是孤寂與漠然。認識她,僅花費了幾分鐘的時間,如今要他忘卻那是要耗費接下來的余生。所以,他要怎么放過。放過她,可要如何放過自己?
“不能?!?p> “那你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
“除非我死?!?p> 只見蕭清然爬上天橋,站在橋上,“不用你死。我死也一樣?!?p> 顧南城沒有拉她,他不怕她跳下去。她跳下去,他也會跳下去。他怕的是她極力要與她撇清關系。
是的,他也站了上去,“我們一起跳吧?!?p> 跳肯定是沒跳的。兩人站在橋上,看著彼此,熟悉又陌生。偶爾有人路過會看一眼兩人,就像是在看兩個神經(jīng)病。
在回國前,他曾多次想過跟她再見面時的情景,反復思索著第一句話要說什么。好久不見,你好嗎,我很想你??伤麄冋f的第一句話是,顧總我叫唐伶,第二句是我們不熟。他覺得時光真的很殘忍,怎么能將兩人的情義淡化的如此冷漠。
“瞳瞳。”
“別叫我瞳瞳?!边@兩個字不能聽,希望美好?潮氣蓬勃?活波開朗?聽上去多么幸福的三個名詞,可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她說,“顧南城,你真狠?!彼龔臉蛏舷聛?,“我真想把你從橋上推下去。”
多想就這樣把他推下去,自己再跳下去。曾經(jīng)的一切就真的會煙消云散了。不會再有人知道蕭清然七年前曾被人侮辱,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個曾經(jīng)給予她百般疼愛的男子看著那些照片選擇的不是信任,而是在她的傷口上狠狠的撒上一把鹽,摧毀了她求生的最后意識。
那些言語,至今想起來都是疼的。他曾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赡切┭哉Z出口,曾經(jīng)的一切支離破碎,兩人也分崩離析。
如果有來生她希望自己是一片銀杏葉,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季。隨著風逝落在泥土里,留在別人眼眸里的全是幸福。直到最后死亡的時候也是從空中飛舞而落。那樣的舞姿,干凈而純粹。
生活不曾散待她,她如數(shù)接受??扇缃?,為顧南城為何還要頻頻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過往與他,均是她不愿再觸碰的沼澤。
他站在橋上未動,看著蕭清然的背影越來越暗,越來越淡。那凄冷的身影,刺激到大腦傳來陣陣疼痛,似乎某根消失已久的弦扯著他的神經(jīng)。他從橋上下來,蹲在路邊,抱著疼痛的頭,模模糊糊的畫面在腦中如電影鏡頭般一閃而過。他想死死抓住那些畫面,看看到底是什么,卻什么也沒有抓住,也沒有看見。
看著她站在橋上,稍不注意便會掉入江中。盡管他表情鎮(zhèn)定,看不出一絲慌亂,可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打滑??梢?,他是緊張的。好在,她下來了,那顆心也落定了。
徐迭生的車一直跟在蕭清然的身后,始終與她保持著50米的距離。走到某個廣場的十字路口,她停了下來。她看見他了。第一次跟蹤以失敗告終。他將車開到她的面前。
她拉開車門上了車,“跟我多久了?”
“從電視臺出來?!?p> “那看見我要跳江了?”
“你不會跳的。”
“哦?”
他看著她,眼波流轉(zhuǎn),眉目含情,“你的節(jié)目還沒有邀請我?!?p> 一句話,消散了她心里所有的不樂,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