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夏至】
距離中考倒計時還有幾天的時候張辰發(fā)了一場高燒,直接在醫(yī)院輸了三天的液。
可是把林琦和周明朗給急壞了,每天下課就帶著卷子、筆記往醫(yī)院跑,拿著張辰的書劃重點劃考點的。
張辰雖然嘲笑著他們小題大做,但心里卻是無比感動。
以他們的成績考上一中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高中分了普通班、重點班、實驗班各個層次,所以最后的時間也不敢松懈。
中考前一天去考場試了座位之后班里最后一次開班會,老楊叮囑了大家考試的注意事項后,就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全班最后一次站起來給老楊敬禮:“老師再見”
那時大家并沒有離別的傷感,都覺得很開心要迎來一個沒有作業(yè)的暑假了。卻沒有想到,有一些人,現(xiàn)在就是這輩子見的最后一面了。
走在路上,林琦有些傷感地說:“以后到了高中都不在一個班啦,你們兩會不會就不帶我玩了”
“琦琦,你想多了,就算不在一個班,我們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肯定干壞事都帶著你啊”張辰的話打破了略帶傷感地氣氛。
“就你這個語文水平,真的是跟我半年斤八兩啊”周明朗嗤笑了一聲“我們就算不在一個班,在一個年級也會經(jīng)常見面的,出去玩肯定叫上你”又安慰了一下憂傷的林琦。
“考完去看《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啊,誰沒考上一中不讓去”林琦考試前還惦記著快要上映的電影
“哇,琦琦,你這就太過分了吧,那要是沒考好豈不是朋友都沒得做了”
……
又是一路的吵鬧笑聲,日漸炎熱的天氣讓吹來風都是黏糊糊的帶著熱氣,潮濕悶熱的空氣圍繞著路上的行人。
有路人經(jīng)過,看著三個追逐打鬧的年輕人,暗暗感嘆著年輕真好。
中考完后林琦在家整理著這三年的書本試卷練習冊,賣廢品的幾十塊錢請周明朗和張辰在初識的路邊小攤吃了一頓冒菜。
周明朗好奇地問她是不是把所有的書都賣了,林琦點頭,張辰惋惜地說還想要本她的語文書做個紀念。
林琦別的課上都馬馬馬虎虎的,就語文課,書上密密麻麻的記滿了筆記,看著都震撼。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老師笑著每個人都握了握手。林琦看著手上那張用多少天努力換來的薄薄的一張紅紙,突然有種很難受的感覺。
那張紙輕的沒有重量,除了印上了滿滿的字和重重的紅戳再普通不過。和垃圾桶里被揉成一團的舊卷子沒什么兩樣。
周圍的同學用手機互相拍照留念,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最后大家簡單地說了句再見便各自走掉。帶著失落或欣喜射線般得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
林琦和周明朗、張辰慢慢地在學校走著,要離開呆了三年的學校,總歸還是有些難過。
走過籃球場,想起體育課都會坐在籃球場邊的小石階上喝飲料聊天。偶爾手上抱著他兩的外套,微微有著不同洗衣液的味道;
走過食堂,想起了常常會去后門那里躲夏天毒辣的太陽,旁邊是一排櫻花樹,每到四月份的時候會開滿櫻花,遠處看像極了一團團擠在一起的粉色棉花糖,風一吹,下了一場花雨,地上厚厚的一層,讓人不忍去踩。
食堂后門的那輛三輪車,曾經(jīng)偷偷騎過無數(shù)次,遠處的秋千也被搖晃過很多次……
頭頂上還是一望無際的藍,閉上眼,仿佛聽見了電風扇吱呀吱呀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和自行車的鈴聲。
此時空無一人的校園,在送走了這一屆畢業(yè)生后,它又要被許許多多男孩女孩們的笑聲填滿,終于,蓋過了曾經(jīng)的痕跡。
這是2009年6月,林琦初中畢業(yè)了。
我畢業(yè)了。是該用什么語氣去說呢?
想起來照畢業(yè)照的時候,很多同學依舊穿著舊舊的校服,認真地整理了頭發(fā),看著鏡頭或緊張或羞澀地笑著。
在“向左邊一點”“看這里”的話語中一秒鐘的時間便定格成了永遠,壓縮了三年的時光。
那些雨里的歡笑,曾經(jīng)蓄滿淚水的眼睛,覆滿灰塵的乒乓球臺,操場上飄動的國旗,還有那趴在桌子上的背影,那彎下身子的低語,就這么在這樣一個溫度不斷膨脹的夏天里消失了。
伴隨著夜幕的到來,灰飛煙滅。
林琦第一次去看了夜場的電影,這一部的《哈利波特》中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天文塔的塔樓上,被阿瓦達索命擊中后墜落。
她又哭了,這次周明朗和張辰?jīng)]有手足無措了,張辰說:“看不出來你這么感性啊,琦琦,你平時翻墻胳臂劃那么大個口子都不見掉眼淚的”
“是電影拍得太好了,代入感比較深吧,還是很還原小說的”周明朗一邊給林琦遞紙巾一邊說著。
走出電影院,林琦吸了吸鼻子說:“我小時候是真的有想過我會收到霍格沃茲的錄取書,那時候都不愿意去上學,只想去霍格沃茲學魔法”
“可能是你的貓頭鷹被抓了,關(guān)到了動物園里,就沒把你的通知書送到噢”周明朗笑話她。
三個月后,林琦來到了了一中。走過大門的時候讓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同樣是夏天,她踏進初中校門的那一天。
看著公示欄上貼著的分班表,周明朗分在了17班,實驗班,她和張辰不同班,但是都在重點班。
林琦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和沈晴仍然在同一個班,噢,這奇妙的緣分。
在初三的那年,她是看著沈晴拼盡全力,終于在中考后以幾分的優(yōu)勢考上了一中。
沈晴有著極好的文筆,能寫下一個又一個青春的遐想。林琦看過她寫的所有作文,在初中時就常被當成范文全班閱讀。而她寫的青春,像是在給一個簡單的王冠一點點地鑲上美麗的寶石,最后將那閃閃發(fā)亮的王冠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高中開學后,或許是因為更加接近成人的緣故。作文課上多得是文體不限的話題作文。很少看到青春的字眼,不像初中時的作文課念的文章,一個又一個美好詞語匯成了溫暖的青春。
望著陸陸續(xù)續(xù)面帶笑容走進來學校的人們,林琦腦子里突然閃出了青春這個詞。
青春真是美好到無論用怎樣華麗的字眼來形容都不夸張。
很多人說青春是一場盛宴,很久以后林琦才意識到,說到自己的青春,避無可避的,一定有張辰和周明朗兩人。
兩個愛笑的少年,一個夏天極其愛穿白襯衫,一個夏天只穿T恤,他們明亮張揚,肆無忌憚,陪著她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明明滅滅的街口,給予她最真摯的友情,帶著她在成長的路上奔跑,只有和他們在一起,才是熱烈的,美好的,耀眼的,完整的,林琦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