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琉璃之殤
“清兒,你來看!”姜聞玉獻寶般的拉著鳳阮清來至一處密洞,那里是他燒制琉璃的地方。外圍存了不少原料,往里是他制作區(qū),再里面設(shè)置了幾道機關(guān),收藏了他燒制的精品。
那一面崖壁,鑿刻了一個個的石龕,里面擺放了一件件琉璃精品,全是為了鳳阮清留下。石龕里不同的角度擺放了熒石,細膩柔和的光線照射在琉璃上,或是折射或是反射,件件璀璨若星辰大海,細看的話,造型的奇異大膽,用色的絢爛復(fù)雜,甚至于折射反射光線的處理,更是令人傾倒,不能自拔。
眼下流傳出去的幾件傳世之作,包括智德大師得的那件琉璃筆洗就是他早年的作品之一。但最為精致的卻沒有放出去,就如藏在這山洞中的百十件精品,若是流到世間,任一件都會令世間眾生癲狂。
鳳阮清愣住了!順著墻角處一件一件的細看把玩,耐心的聽姜聞玉解釋他設(shè)計的靈感,難度,用色方面的體會,反復(fù)琢磨后的定案!竇天祥跟著一言不發(fā)。
百十件!她一一細細的把玩,觸摸,甚至于貼在臉上感知那份冷滑觸感,好似乎懷抱自己的孩子般的,滿臉的溫軟、細膩、帶著些纏綿,隨后又細致的將它放回石龕之中,調(diào)整了螢石的位置,一件一件,三天后,她才腳步虛浮的走出那處巖洞。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姜聞玉無力的跌坐在亂石間,半晌,他指尖一彈,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黑球飛入巖洞,“嘭!”巨響伴著氣浪的沖擊,灰塵噗的埋沒了坐在地上的人影,“呵呵呵。。。。。??瓤龋 焙龆侨嘶砣徽酒?,仰面大笑,撲出的灰塵揚起,嗆得他劇烈咳嗽,涕淚橫流,他卻毫不在意,微仰頭面,袖子一甩,背手而立,仰天長嘯,“自此,這世間再也沒有南山居士了!”
離開了數(shù)十里的鳳阮清忽而腳下一頓,身體僵硬的停了下來,抬頭瞇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淚水還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一炷香左右,她才緩了過來,“我要這世間再無琉璃!噢!不,就留下那件蓮花筆洗吧!”話語冰冷,擲地有聲,她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荊南煤礦一夜間被人填埋,遠近百十戶靠著煤礦吃飯的挖煤人也悄然不見。值守的小吏不過是跟著兄弟們吃了一場花酒,就出了這樣離譜的事情來。急得那人圍著煤礦舊址轉(zhuǎn)悠了多日,抓掉了一頭的頭發(fā),也沒有尋到良方,無耐之下,也悄然潛逃。
若是往日,他也沒有逃走的膽子,但眼下東梁的格局變了,聽說脫離朝廷的四周封疆,依舊沿著昔日傾城帝的路子,一切以百姓利益為先的管制,但凡有點心思活得,乘著官家的不注意,就悄悄的投奔那里去了。他也換了破衣爛衫,混雜在販夫走卒的隊伍里潛逃出境起來。
直到運煤的車隊源源而來,那處荒郊野嶺的,人煙了無,才驚覺出事了!
收到消息,不由朝堂震動!尤其工部,制作琉璃或是燒制水泥,還有冶煉器物,受到的沖擊不可謂不大!用過了煤炭,再回歸柴火鍋,那幾乎不亞于高速發(fā)達的現(xiàn)代都市和邊遠未開化的土著之差別。
“派遣了人前去探查,據(jù)說是被人一夜間填埋,做的天衣無縫,了無痕跡。也試著順以前留下的道兒,再次恢復(fù),但進展緩慢,而且接連出現(xiàn)塌方,毒氣泄漏,死了上百人,眼下無人愿意再接手那塊了?!眱?nèi)侍小心翼翼的湊著匯報。
“這個逆女!就知道她心思歹毒,手段狠厲!”太后娘娘一向溫軟的五官,此時也是猙獰不堪。
“啪嗒!”阮玉成放下手里的折子,豁然起身,“太后娘娘,微臣還有要務(wù)處理,恕不奉陪了!”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哎~!阮卿家~”太后娘娘林華頓時急眼了,抬手呼喚,卻絲毫不見阮玉成止步的意思。
“呵呵。。。母后娘娘,還是注意點兒形象吧!容顏保養(yǎng)的再好,也抵不住舉止的失度。”一旁微笑旁觀的鳳傾城也笑著站起來,“哎呀~這一天天的,心累!本宮也去園子里走一走,聽說眼下正是賞梅的好時候呢!”說完,扶著宮人的手臂,儀態(tài)萬方的緩步出去了。
留下太后林華一人,羞惱異常,想要唾罵兩句,卻又想起剛才鳳傾城的話,頓時覺得不好了,伸手扶了扶臉頰,“趕緊取了鏡子來!”難到自己表情真的很難看?都嚇的人不愿意多看兩眼了?
一處府邸,“聽聞煤礦被毀,水泥和琉璃場子都關(guān)閉了,日后再做琉璃就艱難了。怕這寶貝兒還得漲!”趙員外細細的擦拭著博古架上的一尊琉璃佛像,寶象莊嚴,慈眉善目,做的真好!
他是不信佛的,但架不住這尊佛像的身價吸引,花了三千兩銀子從當(dāng)鋪里得來的。有人出了五千兩銀子,他也不愿意出手。這不煤炭出事了,聯(lián)動市場的反應(yīng),這尊琉璃的身價必然水漲船高。
“呵呵。。。佛祖保佑趙家大富大貴!”越看越喜歡,趙員外不由的合十道?!芭?!”回應(yīng)他的卻是一聲細小的脆響,琉璃佛像自中間炸開數(shù)道裂痕,瞬間波及全身,“啊!~佛祖,是不是我這個愿望過于難為你了!”頓時趙員外驚呆了,難不成趙家大富大貴是個及其艱難的事情,超過了佛祖的承載?
“嘩啦”!那尊琉璃佛像碎了一地,成了渣滓,撮不起來的那種。趙員外愣在當(dāng)場。許久他頹然出了院子,“召集趙氏一族,就說我要開祠堂,分家?!?p> 茶樓,“老李,瞅瞅我新得的這個鼻煙壺,里面畫的可是吳道子的傳世之作,你瞅瞅,這筆峰,這用色,簡直絕了!才花了我五百兩,簡直跟著白撿的似的!”一男人手執(zhí)了一只細膩的小白色鼻煙壺,沖伙伴顯擺。
“那是不錯!我一直看好的那筆山,出價三千都沒拿下來呢!你這絕對撿著了!”另外一人眼神羨慕不已。這幾年,因為琉璃廠子的存在,想要淘換幾件,已經(jīng)不是那么艱難了。但價格還是不低的。琉璃難得,每成一件都是上天的恩賜,價格高些也是情理之中。
“嘿嘿!人生在世,總的混上幾件心頭好不是?”那人不由得意不已,手托著鼻煙壺迎著亮處,細細的賞玩,“咔!”一聲細小脆裂聲,好似炸在心頭,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鼻煙壺的底部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那裂痕活了過來一般,迅速游走小瓶子的周身,旋即布滿,眼睜睜看它碎成了一撮粉末,不知何處來風(fēng),那撮粉末隨風(fēng)消逝,男子忽而嚎啕大哭起來,“我的五百兩啊~!”
陪伴在旁的男子抬手擦了擦額頭驚出的冷汗,“幸好!幸好!我的三千兩!”
“沒了這個五百兩,我還有給兒子淘來的琉璃珠子!”嚎啕了半晌,那男人眼色帶著狠色,忽而掏出腰間掛著的荷包,“就這琉璃珠子,很是精巧,我花了五十兩一顆,淘了四顆!日后留給兒子玩兒,嘿嘿!”
果然圓滾滾的四顆琉璃珠子剔透圓潤,里面夾雜著各色花紋,迎著亮,很是稀罕人!
“別再。。?!迸笥押芟胝f,“炸了。。?!?p> 異變突起,四顆琉璃珠子就在二人的眼前再次上演了‘粉身碎骨’!
“想要一件琉璃就是那么的難嗎?”那男子再也忍不住仰面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