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囤積‘蝗糧’
西北草場如火如荼，‘天降財富’日漸吸引了周圍無數(shù)沒有正經(jīng)營生的百姓，甚至連著破產(chǎn)邊緣的竇氏族人，也陸續(xù)結(jié)伴來到西北，每日里揣了布袋子等候三不五時的一場蝗蟲雨。
草場邊緣更是興起一條沿著玉陽河西畔南北走向的十里長街，雖然是簡單的帳篷，或是地攤子，但那里南來北往的客商或是趕來尋找機會的百姓住店打尖，補充食水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這里還有專門發(fā)布消息的消息欄。
除了預測飛蝗何時抵達的消息外，還有求買求賣的消息，譬如張氏三百只雞鴨可以出欄的消息，或是李氏千只種雞到達等等。有專門管理消息欄的小吏，使用十文錢就可以發(fā)布一條消息三日。
有著這樣的好地方，那跑商省去了千里奔波的勞苦，直接按照消息欄尋找自己的目標客戶就可以，簡直不要太方便了！
當然最受關注的還是飛蝗的預測欄。這是官府免費發(fā)布的。每日里各地數(shù)萬大軍扎營在旁邊不遠處，為首的常常關注著飛蝗的消息，這可以說是他們賺錢最重要的渠道，疏忽不得。何況眼下越來越多的尋機會的人，飛蝗也不是那么好撿的了。
倒是心思活道的人，閑下來琢磨著做些副業(yè)的，譬如稻草到處都有，抓上一把搓吧搓吧，就可以編雙稻草鞋，可以值上兩文錢。一日做三五雙還是不難的，寄存在小攤子上售賣，也多少賺幾個餅子的錢。
還有那看著帶了雞鴨苗兒好的，花上些錢，買了十來只，放養(yǎng)在身邊的，每日里吃些草兒，蟲兒的，也不需特意飼養(yǎng)，倒也省心省事兒。十天半月，那雞鴨就眼見的大上一圈來，若是不急的話，怕是回家時候就可以出欄換成錢了。
還有老少婦人們，趁著無事時候攬了縫補衣衫的活計，也能每日里多忙活十來個銅子兒的。倒是老少爺們，望著寬闊無邊的草原，眼饞那大騾子大馬的健碩，想象風中跨馬飛馳的快活，心里癢癢的不行。
“呵呵呵。。。若是一直有蝗蟲抓的話，就好了！”有個傻小子心想著，嘴里就嘟嚕出來了，“呸~！瞧你小子愣的不輕??！還一直抓？咋沒餓死你呢！”旁邊的老頭兒不樂意了！直接一口濃痰吐在了他的臉上。
也就是今年這個光景有些離譜，若是往年鬧起了蝗蟲，死人還不是成堆兒的！小孩子不知深淺，敢隨便的亂說話。官府雖然帶人收購蝗蟲，主要目的還是治蝗，萬一官府沒錢了的話，還有這么多的人賣力的撿拾蝗蟲嗎？
到底姜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到了本質(zhì)。
此時西南汝陽城，一處大宅，囤滿了大包大包的貨物，前三日收的貨還未及處理，這新的又送來了。一位身穿了藍布長衫的管事急匆匆的走向后院，“爺，咱們實在吃不下這么多的貨了！”
不僅處理不完積貨，賬房支取銀子也用的干凈?？墒沁€未聽聞蝗蟲斷絕的消息。家主傳話是敞開了收！可是這到底敞開到什么程度？
已經(jīng)聽聞有消息說，很多小藥鋪子已經(jīng)吃貨足夠，收拾東西回家去了。張家收購算是最多的，但眼下鋪天蓋地的貨物，就幾乎全壓在了蝗蟲上。也不知家主是何意思。
前來坐鎮(zhèn)西南汝陽鋪子的是張家主指派的十五爺張智綸，管事無奈，只能請示十五爺?shù)囊馑剂恕?p> “這事兒我已經(jīng)知道，也稟報了家主，這里還有些我的私房錢，先拿著用，快則今日，慢則三日，家主必然會來信的?！睆堉蔷]苦笑一聲，從懷里取了一沓子銀票，遞給管事。
“五千兩？”管事粗粗一數(shù)，還不少，至少還能撐幾日，也只得點頭。忽而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十五弟，可以?。∵B私房錢都拿出來了？”
二人轉(zhuǎn)臉，頓時驚喜起來，就見一對男女，站在門前，俱是眉眼帶笑的看著二人，“見過家主！見過家主夫人！”二人趕緊上前大禮參上。
“行了，無需擔心，咱們帶了人手和銀子前來，都一起忙活去吧！”來人正是張智峒夫婦。張智峒大手一揮，轉(zhuǎn)臉吆喝著身后的一隊人馬，就跟著進了前院，參與了蝗蟲的處理起來。
其實飛蝗的處理，也很簡單。如是制藥，只需焙干研磨成粉狀即可。但眼下堆積成山，可是無法做到這樣精細的程度，只能簡單的如炒茶般在鍋里殺死并適當脫水，陰干即可。
張家主既然帶人來，自是預料到了西北這里的場面，就見五十多人分成了兩兩一組，支起鍋灶來，一人燒火，一人鍋上忙活。幾分鐘一鍋的速度，眼見著搬空了半個院子里的蝗蟲，出鍋的蟲子都放于陰涼處晾著，待到摸起來干脆作響，即可收起入庫。
二日后，張智峒夫妻留下了百萬兩的銀子，帶了近乎百十車的貨物離開了西北。
西北新汝陽城，鳳傾城接到消息，心下感慨萬千，“哎！也是不易的了。傳我號令，官府敞開了收蝗蟲，價錢一如前面。收入蝗蟲干燥處理后，囤積入庫，管理制度沿用糧食管理。”
劉鵬父子頓時驚異的瞪大眼睛，“傾城，怎么會這樣？”
囤積蝗蟲做糧食？這是預測到食物大減產(chǎn)嗎？傳聞過去，大規(guī)模的鬧起蝗蟲之災，常常導致糧食減產(chǎn)，甚至顆粒無收。百姓為了活命，無所不吃。就連遍地飛蝗也不能幸免，常被曬干后，當做糧食來儲備。
難道現(xiàn)在到了這樣的時刻了？
鳳傾城苦笑了起來，“有備無患吧！眼下能不能收獲糧食還不好說。只是蝗蟲若是不治理的話，怕東梁危險了。這些蝗蟲大而肥，不能浪費了去?！?p> 眼下看來，各處小食鋪子銷售蝗蟲烤串，日漸疲憊。想想也是明白的，任誰睜開眼就是那蟲子，不膩才怪。藥界里，張家還在鼎力相助，但若是制藥的話，怕東梁一百年也用不完他們囤積量。朝廷若是單獨依靠民間勢力的襄助，怕是很快會耗盡了他們的底蘊。
各處竇氏田莊的糧庫都已經(jīng)搬空了，這些處理后的蝗蟲不若囤積起來，怎么說也是富含了蛋白質(zhì)的好東西，不能虧了去。日后若是放在小食鋪子或是煎炸烹炒，也能換回些本來。
至于日后是否缺糧？鳳傾城還不敢武斷的下結(jié)論。
大風還在刮，沙子似乎少了些。自入春以來，一場小雨后就未見雨水。西北草場因人工補水，草場的植被反而較往常還旺盛些。就連被飛蝗啃噬的殘缺不全的禾苗也勉強拔高了不少。稻草人還矗立在曠野之中，牧養(yǎng)的家禽成了這里最活潑灑脫的生物。
官府參與收購蝗蟲后，捕蝗大軍有新來參與的，也有揣了些銀子返家的?？倲?shù)卻未見減少。各處竇氏田莊悄悄的的囤積了一庫又一庫的‘蝗糧’。至于銀子出處，有農(nóng)業(yè)錢莊那里的出息支持著，倒是還勉強。
至于遼的西部草原之上，每隔上幾日，就爆發(fā)出漫天滿地的灰色煙塵，待到‘云開霧散’就是新的一輪滅蝗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