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震 驚
兩日后,阮清他們到達(dá)了南津鎮(zhèn),這里仍是人來人往,平靜如昔,不似其他地區(qū)的窘困荒涼,甚至大街上因過年多了些熱鬧的氣氛。
船停靠在西碼頭,留下兩人看船,其他人都上了岸,前往食為天。
食為天現(xiàn)在是李玉岷帶了幾個少年在營業(yè),正值晌午用飯之際,鋪子里忙的熱火朝天。他們就從后門進(jìn)入店鋪,后院里有兩個女人在洗菜,也是后來在碼頭扛活的工人家屬,饑荒時沒有吃食,求到食為天得了這洗菜洗碗的活計。
兩個女人看見阮玉成帶了幾人進(jìn)入,都認(rèn)識,“阮當(dāng)家的來了,吃飯了沒?”
“沒,大嫂你們忙自己的,我們也不是客人,劉寶兒,你們?nèi)デ懊娑孙垇?,一人一份?!比钣癯衫钋暹M(jìn)入堂屋,一位大嫂沏一壺茶送了上了后又忙去了。
“清兒,你抱著這些種子累不累?”阮玉成看見阮清仍是抱著筐子,神不守舍的,心里不禁有些擔(dān)心。阮清自打拿到這幾樣種子就是這幅樣子,誰勸也不放手。
“來喝茶!爹給你倒的,給個面子唄?”阮玉成倒了一杯水,給冷溫和了才敢喊阮清,生怕她不小心會燙著。
“父親,你知道這幾樣種子多重要嗎?”阮清喝了茶水后,神志仿佛逐漸清明,看出阮玉成擔(dān)心,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個黃色的叫玉米,畝產(chǎn)千斤左右,如果種植得法,甚至可以兩千斤以上。食用方法多樣,是最重要作物之一,甚至連秸稈也是養(yǎng)牲口的好材料?!比钋迦〕鲇衩装糇?,大致給阮玉成介紹。
阮玉成震驚了,這是什么概念?糜子畝產(chǎn)不到百斤,這玉米是它十到二十倍,普通民眾一月口糧算四十五斤,一年口糧大約是五百多斤,一畝地玉米就可以養(yǎng)活三四人,太驚人了!
阮清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說,“這種食物口感比較粗糙,單一作物也不能滿足人們追求口感的需要,所以我們不能只種玉米,而是多樣化種植。但保留一點基數(shù)的玉米對于應(yīng)對饑荒就有戰(zhàn)略意義了?!?p> “嗯!是的!”阮玉成想想也就明白了,糜子雖然低產(chǎn),但不少人習(xí)慣那個味道,還是可以少量種植的。就如糯米,低產(chǎn),但價格貴些,年節(jié)時,人們還是喜歡拿它做些黏米糕點。需求,是市場的出發(fā)點。
“這叫紅薯!是三大薯類之一。目前我們有了它就齊了三種薯類。正常栽培的紅薯畝產(chǎn)可達(dá)五六千斤,高產(chǎn)栽培可達(dá)萬斤以上,紅薯主要含淀粉,含蛋白量很低,不如玉米的營養(yǎng)齊全,不能用來作主食,但它的淀粉用來加工副食品是極好的……”
阮玉成瞪大眼,腦子里陣陣回聲‘五六千斤。。。萬斤。。。’已經(jīng)聽不到阮清說的其他什么了。
天哪!五六千斤,什么概念?就是一畝地產(chǎn)量是十多人的年消耗,不要說什么蛋白低,就是這些日子,多少人餓的眼冒金星,連草根樹皮都吃了,就是泥土也敢往肚子里吃,簡直就差吃人了,你說這正經(jīng)的食物可以飽腹、活命,還有什么好嫌棄的?
原想土豆、木薯畝產(chǎn)三千斤多斤就是很高的了,萬沒想到還用這樣神奇的作物,如果是早些年得到這樣的作物,一個村子種一畝地的紅薯,還會餓死人嗎?
阮玉成愣怔了良久,直到劉寶兒、李玉岷和其他幾人端上午飯來才醒過神來。他大口灌了一杯水,總算是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和李玉岷幾人見面,高興的招呼了后開始用餐。
餐后,幾人找地方休息去了,李玉岷也和阮玉成交代了店鋪里的大致情況,以及給村子里準(zhǔn)備的年貨,待幾人回程時捎回去。他們這組人馬得在過年后正月十五左右換班。
南津鎮(zhèn)的食為天為總店,匯集其他四十多家分店的消息和賬務(wù),這里始終有人坐鎮(zhèn)。食為天每日會另外準(zhǔn)備兩鍋粥藥,為當(dāng)?shù)仄蜇o處乞討做最后保障。
竇氏兄弟和李氏兄弟都是乞丐出身,和老虎村人一起接受訓(xùn)練,通過考核的人就可以參加分組,在各地食為天鋪子或竇氏田莊了輪崗,對于老虎村制定的照顧乞丐的政策是心懷感激的!
他們都是有過同樣悲慘的人生經(jīng)歷,游走在生死線上無數(shù)次。老虎村對他們伸出救援之手,改變了他們悲慘的境遇,這些孩子心懷感激,更想惠及其他可憐人。所以老虎村也敢用他們,給他們更多機會。
李玉岷是個穩(wěn)重的孩子,今年十三歲,絲綢商戶出身,少年時讀過幾年書,后逢家境突變,流落乞討。在村里同齡的孩子里,很快就表現(xiàn)出對于計算的天分。
他使用算盤計算,從無差錯,速度是他人數(shù)倍,這樣說,同樣核算賬目,別人一本,他可能就是四五本。
精準(zhǔn),快速,使得他迅速脫穎而出,被調(diào)至南津鎮(zhèn)坐鎮(zhèn)食為天匯集賬目及財務(wù)報表。
對于李玉岷簡單的報告財務(wù)狀況,以及缺補物品的清單,阮玉成自然是無異議的,他收起了清單,又和李玉岷討論了年后各處店鋪需要的物資以及山里出產(chǎn)調(diào)整方向,大致有了個方向,才結(jié)束話題。
午后,稍微休息一會兒,看阮清休息后精神尚可,阮玉成好奇了第三種作物的種子,那可是一百兩呢!貴總是該有理由的吧?
“清兒,這個包里是。。。?”
“這個可是了不得的東西了!。。。。。?!比钋遴坂偷臉妨?,還以為阮玉成就前面兩樣已經(jīng)是被震倒了,沒想到還用余力問及第三種種子呢。
“此物一出,天下至少會因此誕生三大菜系,惠及南北,貫穿東西,世界將因它而改變,日后人們對它的需求將不亞于食鹽?!比钋寰o握著這小包的辣椒籽,一副權(quán)掌天下的架勢。
“嘶~~咳咳。。?!比钣癯傻钩榱艘豢跊鰵?,把自己嗆著了??此人缘哪樁技t了,阮清哈哈大笑起來。
“清兒你騙我的?”阮玉成看她樂的直不起腰來,不由的恍惚了。
“沒啦!我今日說的,都不是假話,父親日后就知道了?!比钋寤謴?fù)了平靜。
阮玉成不能平靜了,他快速在屋里來回踱步,心里暗自思索。
高產(chǎn)作物,他已經(jīng)知道了木薯畝產(chǎn)可達(dá)三千多斤,但木薯含有毒素,不是萬不得已,還是少用些好。土豆畝產(chǎn)兩三千斤,但容易變質(zhì)生芽,如何保存是個問題。
現(xiàn)今他還知道了這個叫玉米的可達(dá)畝產(chǎn)千斤,但種糧不足,不能大肆種植。紅薯高產(chǎn),就這三塊,什么時候可以遍及全國?未知數(shù)。
而這叫辣椒籽的,二分地左右量,日后可以改變?nèi)藗冿嬍辰Y(jié)構(gòu),形成新的飲食文化,人們餐餐離不開,是什么概念?簡直是不可想象。
自己果然是不識貨啊!還笑話阮清小孩子心性,換了自己如果可以看出這幾樣種子的價值,也是要抱懷里不撒手的。
“父親看出賣種子的人是什么地方的嗎?是這個大陸版圖其他國家,還是海外的?”阮清看到阮玉成面色恢復(fù)正常,可以思考了,才提出疑問來。
按說,如果是同一大陸其他國家,物質(zhì)交易往來,不會見不到這幾樣?xùn)|西,如果是海外就另當(dāng)別論了。
阮玉成回憶當(dāng)時情景,高鼻鷹眼,言語帶有微微拐彎,應(yīng)該是魏國人,典型的體貌,更可能出自貴族,可是魏國毀于‘蟲患’,震驚世界。
魏國的文化他還是知道些的,沒有這幾種作物啊?但看他們自己反應(yīng),恐怕對這幾種作物的了解也沒有多少。
他們?yōu)楹螘跂|津府?dāng)[攤天價售賣這幾樣種子呢?真正的農(nóng)民誰買的起?如果不是農(nóng)民怎么會種植?又沒有觀賞性!
東津府在這次遍及鴻羽大陸六國七族的禍患里保存最完好,損失最小,難不成魏國幸存者想在東津府尋什么人?而且這人是認(rèn)識這幾種東西的?
“清兒!我們可不可以不種這幾種作物?”阮玉成被腦子里冒出的想法嚇住了。如果有可能危及阮清的安全,無論多大的誘惑都可以擺一邊去,大不了慢一些緩一下,這天下不是自家的,更不是阮清的,沒必要讓個孩子為此擔(dān)負(fù)危險。
這就是父愛!可以家國天下,但家的分量應(yīng)該第一位,如果護(hù)不住自家老小,還要什么國什么天下?
“怎么?父親是想到了什么?”阮清冷靜的不像個孩子,而阮玉成也是常常忘記這一點。
“那賣東西的應(yīng)該是魏國人,看他們不像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而是憑它尋人。”阮玉成看看阮清的臉色,揣測著,有些難言。
“父親是怕對我不利?”阮清樂了,“不要說憑這幾樣?xùn)|西尋人,就是尋到我,也是怕有所求的,我們不要緊張?!?p> “如果想不要他們尋到,還是有辦法的,明年我們讓這幾樣遍地開花,那時人人都可以種植,誰還說的清楚出處?”
“這樣好??!”阮玉成頓時悟了!但新的疑問又產(chǎn)生了,“如果天下皆是,自然難以考究,但我們?nèi)绾谓?jīng)營這幾樣呢?”
“簡單啊!給人種植,高價收購,讓利于民,就可讓人快速鋪開種植,然后我們做農(nóng)副產(chǎn)品加工就夠了。”
阮玉成想象一下,果然,到時候人們驅(qū)利的本能就會選擇種植,而分開做二次加工,涉及多地方,多人口,多行業(yè),既可以把市場做大做強,又模糊了它們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