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想要她
“我這臨危受命的副將,到時候還作數(shù)么?”北千閑自嘲道。
“嗨,賢弟這戰(zhàn)功赫赫,做個將官還不夠么?現(xiàn)在你是我副將,待得班師回朝,細數(shù)戰(zhàn)功,怕不是大將軍也做得?!睆堅粕?。又問:“那昌王可牢牢鎖住了?”
“怕是鎖不住?!北鼻чe說:“他此刻昏了,咱們怎么擺弄都行;等他醒了,怕是他想走,咱們根本留不得?!?p> “再去加兩重鎖鏈?!睆堅粕鷵]手。
小兵得令去了。
一行人進得院內(nèi),進入正房主屋,一群人正大排宴宴。見北千閑進來,更是紛紛起身相賀,真是說不盡的佩服,道不完的奉承。此番一戰(zhàn),北千閑初露鋒芒,便抓住了對方的大將和國主,這樣的功績簡直是前所未有。當下北千閑被讓到張云生下首,一幫人輪番敬酒,直把她說得是天上有地下無,還什么戰(zhàn)神轉世之類的說法都冒出來了。
北千閑謙虛來謙虛去,眾人只夸個不停,搞得她苦笑不已,也不再多說什么,自管但笑不語。
宴到中途,北千閑急急被灌了大半斤酒,實在是有些頭疼腦脹了,便借口尿急,出來透氣。
她在院外踱步半晌,有心逃掉這虛頭巴腦的慶功宴,便想找個去處待會,打發(fā)下時間。此時周江也出來了,正看見她在一棵枯葉滿頭的樹下發(fā)呆,便問:“千閑,你醉了?”
北千閑一擺手,道:“沒醉?!?p> “上面新給你劃了屋子,就在院子西側那排里。你要不要收拾住下?”周江問。
“那是自然?!北鼻чe說:“你聽見大將說的了,把小八和袁良也叫來。你們?nèi)齻€去收拾屋子住下,我去散散心?!?p> “你是戰(zhàn)神轉世,正當凱旋榮光之時,怎么還有些心情不爽嗎?”周江笑問。這也是他出來找北千閑的原因。眾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唯有北千閑笑不達眼底,在滿室的熱鬧喧嘩中,唯有她的眼神是冷而清明的,仿佛這一切的萬丈榮光都與她無甚關系。周江擔心她有心事,才跟出來。
北千閑知他心細,笑著嘆氣:“我自然是高興的。經(jīng)此一戰(zhàn),免于昌軍長驅(qū)直入,血流成河。只是在勝利的同時,我無法忘卻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生命,有多少家庭為國家付出代價,故而,不敢忘形?!?p> 周江肅然。須臾,他道:“千閑,你真是上神降世。殺伐果斷,卻不忘悲憫?!?p> “我不是神?!北鼻чe卻嚴肅否決了他的說法:“我是人,我也有向上爭名奪利之心,我也有疏忽大意,決策失誤的時候。只是同樣因為我是人,所以我還有一份同理之心。你們這樣高看我,當我登高跌墜時,會令你們失望?!?p> 周江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只是哪怕你將有那么一天,兄弟們都會接住你的?!?p> 北千閑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然后,她轉身走進了茫然的夜色里。
元鴻尊醒了。
他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萬分疼痛。真的是哪里都痛,皮膚,血脈乃至臟器無一處不痛,只因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疼痛,才一聲呻吟都未泄出齒縫。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陰暗的牢房中。手腳沉重,都掛著冷硬的粗鐵鏈。月光在狹小的窗子外照進來,打在床邊的地面上,他勉強支起身體,倚靠著墻角坐住。
死過一回又醒來,常常郁結于他心肺中的那股子咆燥之火倒散去了,只剩疼痛與茫然。他回想起內(nèi)力暴走后的事情,心下了悟,自己是被那女將給救了。
推他下水,大概是不知所措之下,想要以水攻火;后來又想起自己內(nèi)力的作用,強行輸送過來,才將他又提出了水面。
他想起落水前一瞬的觸感。冷硬,剛強,帶著火油與兵戈的銹味,真的不像一個女人,倒像是無喜無悲的一把利劍了。
想到這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笑了。
這是他的敵人。一個敵國將領,一個唯一有資格與他武力抗衡的,一個一劍將北方莽漢抽下馬背的,能徒手接住他穿云箭的,女人。
一個天下無雙的女人。
越云應該已經(jīng)放心了吧,他轉念又想。
對于自己的行為,越云應該是傷心的。畢竟是從那么小,那么艱難的時候一起成長起來的友誼。從臣子的恭敬,再到好友的幫扶與無奈,他們在一起度過的時光,有他這極短的一輩子里,半輩子那么長。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對于元鴻尊的決定感到無奈,以及接受。
畢竟那么長時間的陪伴,他也是懂得元鴻尊的。
他抬手撫摸自己的臉頰。觸手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痛感像鞭子那樣又快又狠地打在神經(jīng)上,逼得他立即縮了手。
由他自身縱起的火焰,燒傷了他的臉和手掌。他借著月光端詳雙手,燒傷的痕跡如血色臟污,由指尖斑斑駁駁直蔓延到小臂。
又來了。他想。
一股子絕望的厭惡突然蔓延上了他的心頭。對于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分外熟悉,放任這惡客鳩占鵲巢,趕走他心中難得的安寧。
結束,結束,結束!他只能想到這個詞語。
只有結束,才能讓他忘懷一切!
正在他的內(nèi)力隱隱間又要破牢而出時,遠遠地,一陣單調(diào)且沉穩(wěn)的腳步聲傳來。象征破壞的力量慢慢沉寂下去,他的頭靠上墻壁。
他側耳靜聽,他知道這聲音屬于誰。
那個女將推門而入,沉默了會,似乎在觀察他。然后,她掏出火折子吹燃,點著了桌子上的油燈。溫暖而孤寂的光籠罩了她的面容,兵器與桌子間敲擊的聲音一響,她落落大方,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了。
元鴻尊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他要擁有一個女人,他就想要這一位。
不同于媚眼含羞,柔荑羊脂的溫柔女子,這位北將軍行動處利落果決,戰(zhàn)斗中肅殺剛強,一雙眼睛斜睨而來似笑非笑,實在與如花美眷四個字毫不沾邊。
但是這不代表她生得不漂亮。只是面龐英氣勃勃,神情正直而淺淡,把那些屬于女性的嬌柔的美,都一并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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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啟凡
雖然是美救英雄這種超——老套的橋段,但是我們男主依然心動了呢 其實兩個人會不會有感覺,一面就注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