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別鬧。”
“我沒鬧?!蔽簾o因面無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那以后”,她頓了頓,擰眉沉聲道,“別再說這種事。”
面前的人偏過頭,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無言的苦笑,對上她決絕的目光,沒再說一句話,許久后,才頷首沉聲答應(yīng)道:“好。”
“謝謝?!?p> 魏安歌感激地看著他,“以后醉仙樓……”
不等她說完,魏無因苦笑著搖搖頭,腳步往后退卻兩步,最終什么也沒說,轉(zhuǎn)過身大步離去,像一個落拓不羈,又無奈至極的游子。
她怔怔地盯著那背影,表情復(fù)雜,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慢慢撫摸著胖球,寒風(fēng)吹來,掀起肩頭的發(fā)絲,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也好。”
兩日后。
陌桑逐漸開始管家,同時搬離了梅花塢,原本壓在陌暖離身上的擔(dān)子,頓時減輕不少,他騰出了不少的時間,日日都往庖廚跑。
梅花塢內(nèi)。
“咚咚咚”,陌暖離輕叩房門,“安丫頭,你在么?我給胖球做了粉蒸肉?!?p> 話音剛落,只聽得屋內(nèi),傳來一陣雜亂的叮咚聲,片刻間,房門開啟,他只感覺手上一沉,低頭看,一團(tuán)白絨牢牢地趴在食盒上,一副沒睡醒的懶散樣。
他會心一笑,嘗試伸手去摸它,還沒靠近,它便倏忽地往門里逃去,臨走前,還念念不舍地盯著他的手。
陌暖離朝它指指食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安丫頭,可以進(jìn)來嗎?”
房間里傳來衣裙的窸窣聲,沒一會兒,便聽得懶洋洋的聲音道:“請進(jìn)?!?p> 說話間,她已經(jīng)率先掀開翠底撒花簾,自覺地走到外堂,水蜜桃般的笑容,十分甜美,“請坐?!?p> 語氣中的客氣,讓他很不自在。
“你看”,陌暖離假裝沒看見,揚揚食盒,“這是給胖球準(zhǔn)備的,你帶進(jìn)府的蔡襄,手藝很不錯,如今整個府的人,提起那幾百碗水煮白菜,都贊不絕口呢!”
說話間,胖球早就掀開食盒,往盒內(nèi)猛嗅一番,轉(zhuǎn)過大萌眼珠,盯著魏安歌,期盼的眼神滿是渴求,撒嬌似地拖長聲音。
“嗚……”
魏安歌哭笑不得,只得準(zhǔn)許,還不忘叮囑它:“少吃點哦,不然像上次那般,大半夜脹得胃疼?!?p> 何止是胃疼?!
提起這個,胖球當(dāng)即變了臉色,在心里聲嘶力竭地吶喊,立即解鎖撒嬌本領(lǐng),兩只圓白的爪子抱住她的腿,鼻孔哼哼唧唧,嗚嗚哇哇地哭訴起來。
“哎喲……”,魏安歌心疼地勾勾它的小粉鼻,“怎么還委屈上了?”
小胖球且哭且泣,滿口都控訴屁屁疼,又瞪了陌暖離一眼,害它不能暢所欲言,又轉(zhuǎn)頭看看食盒里的佳肴,兇狠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
唉。
魏安歌揉揉眉心。
真是一只現(xiàn)實的球啊。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可替代性太大,隨時可能被人撬墻角,不由得暗暗感到擔(dān)憂,目光觸及狼吞虎咽的胖球,眼神溫柔得要掐出水來。
“安丫頭……”
他正要開口,門口恍然有人來。
定睛一看……
魏無因穿著玄色短打衫,手臂上掛著一只細(xì)軟包袱,一副要遠(yuǎn)行出門的模樣,他直直地立在門口,仿佛沒看見陌暖離,倔強(qiáng)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女子。
這個狠心的女人。
“我要走了。”他瀟灑地開口。
“師兄你……”,魏安歌愣怔地盯著他,細(xì)細(xì)咀嚼他方才的話,早起傻一天的后遺癥,讓她的大腦失控,嘴角浮起迷人的微笑。
魏無因氣急,抑制住心頭的失望與惱怒,瞪她道,“怎么,我要走了,fiel你很開心?”說完又雙手抱臂,氣哼哼地自言自語,“好歹師兄妹這么久,沒良心的女人!”
“呃……師兄……”魏安歌才緩過神,“我不是那個意思?!?p> “那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門外,滿臉傲嬌道,“反正你也不走,難不成還能攔著我不成?寒眉山世外桃源,來去自由,可比在這兒舒服多了!”
陌暖離笑吟吟地看著他。
魏無因氣憤又無奈的樣子,他十分喜歡,誰讓他跟自己搶媳婦兒!
眼見這女人沒反應(yīng),魏無因咬牙切齒,憋住心頭不甘的怒火,朝一旁的陌暖離挑眉,“多謝陌公子,敝人懷念故土,便不再打攪。只是……”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微妙的譏誚,“陌府不愧是南夙第一富商,連婢女都年輕美貌,個個出挑?!?p> 陌暖離笑笑,起身禮貌地拱手道:“多謝魏大夫的提醒,在陌府危難之時,魏大夫出手相助,算是陌府的半個恩人,我與安丫頭大婚時,還望肯賞臉,來喝杯喜酒?!?p> 提及“大婚”二字,魏安歌有些不自在。
從心底而言,她視陌暖離和陌桑為親人,可這并不代表,她只有嫁入陌府,這一條路可以走。
恍惚間抬頭,才發(fā)現(xiàn)魏無因正盯著自己,眼神里涵蓋的種種情緒,得不到她的回應(yīng),都化作了失望與無奈。
“我,走了。”
他垂下頭,語氣有些沮喪,依舊做出瀟灑隨意的樣子,轉(zhuǎn)身沿著廊道走去,挪移的腳步,簡直比毛毛蟲還慢。
當(dāng)他磨蹭完整條長廊時,都沒聽到身后的挽留。
“師哥。”
某人身形一頓,立即興奮地跳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著藏不住的開心,竭力保持語氣的平靜,“怎么?后悔要留下我?哼……”
魏安歌的眼里,洋溢著不舍與關(guān)愛,從袖中掏出銀票,不予分說地塞入他手里,“師哥,出門在外,想吃就吃,別虧待自己?!?p> 說完,她歪著頭又想了想,“要是不夠,你就記賬,寫我的名字便好?!?p> 他感覺自己的眼神模糊,好像有熱辣辣的液體,要往下掉,驕傲地抬起頭,假裝看廊道房梁上的五彩圖繪,液體終于倒流入心。
冷的。
豎起大拇指,假裝無所謂地,氣哼哼地撇了一下鼻子。
“多謝,但是……”他看著面前人的面孔,忽然下定決心,轉(zhuǎn)臉便嬉笑道,“我騙你的啦!陌府好吃好喝的,我才不走呢!”
說完,他拉起魏安歌的手,將一大疊銀票“啪”地拍到她手里,“還你,我寒眉山的人,想要啥沒有?幾個銀子就能難倒我?小看你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