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沉重的心緒,羅玲亦步亦趨地走進房間,卻發(fā)現(xiàn)楊父趴在沙發(fā)上到處亂翻,不知道在找尋什么。
楊父聽到了開門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乜斜了一眼羅玲,忙站起身來,顯得有些許慌亂。
“你,你怎么回來了?不用上班嗎?”楊父聲音沙啞,來回搓著手,透著局促不安,仿佛做錯了事情一樣。
羅玲柔和道,“哦,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請了半天假。”
“那你要好好休息,對自己好點?!睆某鍪乱詠?,楊父看得真切,對羅玲深感虧欠。
“你在找什么?”羅玲心中猜到了什么,卻明知故問。
楊父略顯窘態(tài),磕磕巴巴道,“沒有,沒什么。”
他是老實人,不會說謊,扭捏地坐在了沙發(fā)上,端起茶杯詳裝喝茶,卻發(fā)現(xiàn)杯子里并沒有水,難甚道,“人年齡大了,記性越來越不好了,居然忘了倒水?!?p> 羅玲并沒有說什么,不動聲色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楊父看著門關上后,漸漸松了口氣。他起身給杯子里倒?jié)M了水,抓著腦袋嘆息了聲,似乎無法說服自己。
他今天突然想起了衣服里的相片,翻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少了一張,頓時想到了沙發(fā),他估摸著,可能掉在了沙發(fā)上,于是趕忙去找,可是翻遍了沙發(fā),什么都沒有找到。
不想被羅玲撞了個正著,所幸什么也沒有找到,思來想去,猜測會不會是丟了,一時也淡然了下來。
他想到羅玲的表情,一顫,暗想會不會是了羅玲拿走了。
可是從羅玲從容的姿態(tài),似乎又不像,至少看到那張照片的話,羅玲應該不會、也不應該是剛才那樣的表情。
“碰”
羅玲打開的房門,走了出來,徑自來到了楊父身前,隨手將那張相片扔在桌子上,“您是在找這個吧?”
楊父站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難看,瞠目結舌道,“你,你……”
“您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羅玲不給楊父解釋的機會,向著房間走去,臨進門道,“爸,這幾年來,你應該看到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也知道,現(xiàn)在到了這種地步,不是我的錯。我承認,我在等富貴,但絕對不是為了回到從前,我只是想讓他親口告訴我一些事情,我不能這么糊里糊涂的。我要和他離婚!”羅玲關上了房門。
楊父軟在沙發(fā)上,顫抖著拿出一根煙,捏了捏,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吞云吐霧間,房間暗淡下來。
羅玲疲倦地躺在床上,她覺得很累,超前的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關門的聲音,那應該是楊父出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喉頭發(fā)干難受,她暗叫完了,真得感冒了,爬都爬不起來了。
正好此刻米可打來了電話。
“親愛的,你猜猜我在你家樓下看到了誰?”米可興奮地聲音帶著喜悅。
羅玲難受地咳嗽起來,“米可,我感冒了。”
“?。俊泵卓审@詫地提高聲音問道,“怎么搞的,還能感冒了?好了,你等會,我馬上就來?!?p> 米可本就是來找羅玲的,剛到樓下,看到了一個不合時宜出現(xiàn)的人,這才給羅玲去了個電話。
她擔心羅玲,無奈地掛了電話,再也顧不上躲避,匆忙向著羅玲家樓上奔去。
柳世卿凌亂起來,他看著眼前的樓層,有些恍惚,正思量著,羅玲究竟在哪一家?
突然,他看到米可擦肩而過,他覺得很眼熟,驀地想到了藝術館開幕式上。
他匆匆走上了樓梯跟了上去,卻為難地頓住了腳步,猶豫起來,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去見羅玲?
老板?朋友?還是……,想來想去,可無論什么借口,都突顯的很可笑。
思來想去,每個身份都略顯唐突。他只能算是老板,朋友都算不上?
他躑躅不前,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
再三猶豫,終于退了回來,轉身進了車里。
“柳董,好了嗎?”司機老張肅穆地詢問。
柳世卿沉默不言,側著頭望著整個小區(qū)的樓層,這里并不是很豪華,保全松懈,甚至大門什么人都可以進出。
他看著燈火輝煌的樓層窗戶,越看越糟心,頭不覺痛了起來。
他老毛病又犯了!不覺自問,自己是不是瘋了。
米可來到了羅玲的房間里,伸手摸了摸羅玲的額頭,忙縮回來道,“我的媽呀,你怎么了,怎么這么燙。不行,你起來,和我一起去醫(yī)院,要不然你明天都不能工作了?!?p> 羅玲點了點頭,勉強爬起床。
米可幫她穿上外套,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親愛的,你猜我看到誰了?”
羅玲抬眼無力地看瞧著她,“能是誰?不會是楊富貴吧?”
“楊富貴?如果我要是看到他,他還能活著嗎?”米可怒容逐漸舒緩,帶著驚喜道,“柳世卿!就在你家樓下。”
羅玲閃過驚容,詫異道,“不可能,他怎么回來這里?”
米可道,“我真的看到他了。不過,按照你所說,確實也有道理,你說他一個大老板,來這里干嘛?”米可眨了眨眼睛,凝思了片刻,驚喜若狂地叫囂道,“會不會是來找你的?”
羅玲一呆,盯著米可,不知該怎么解釋,突然喉頭發(fā)癢,劇烈咳嗽起來。
米可擦了擦臉上被羅玲噴到的口水,無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覺得他是來找你的,這是女人的直覺。”
羅玲臉上滾燙,說不出話來,伸手去打米可,卻被米可直接抓起手臂,架著向外面走去。
柳世卿失望了,他關上了車窗,準備吩咐司機老張開車,卻看到米可扶著羅玲走出樓道,一愣,忙打開車門。
待匆忙下樓后,看到打開的車門,米可突然停住了腳步,愕然呆立。
羅玲虛弱地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了柳世卿從車上匆忙走下來。
羅玲呆滯了,莫不是他真如米可猜測的那樣,真是來找自己的。
果然,看到柳世卿向著她走來。
羅玲掙脫了米可的手臂,卻險些摔倒,幸虧米可及時扶住。
“怎么了?”柳世卿略顯緊張地問,以至于羅玲都在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這面無表情的人,還會有緊張的一面。
米奇嘴角泛起微笑,才不管那么多,忙扮著驚慌道,“柳董,玲玲感冒了,能不能幫忙送我們去醫(yī)院?”
羅玲急忙打斷道,“不用了,柳董那么忙,哪有時間?”羅玲深知米可,忙向柳世卿解釋道,“柳董,別聽她的,您忙,我們打車去。”說著,攬著米可便要走。
柳世卿眼眸一抖,不動聲色道,“走吧,我送你們?!?p> 米可輕輕一推羅玲,嗔怒道,“看到沒有,柳董同意了,老板的話你不可能不聽吧??!?p> 羅玲渾身無力,無心口舌之爭,又爭執(zhí)不過米可,只能任由米可把她送上了柳世卿的車。
柳世卿坐在了最前面,一路上,米可仔細打量著柳世卿,發(fā)現(xiàn)柳世卿時而望一眼身旁的羅玲,暗自揣度,內心說不出的得意。
“柳董,您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這些貧民居住的地方?”米可永遠不怕事大,故意追問道,“是找人呢?還是?”臉上卻帶著玩味的笑意。
羅玲一顫,面容也鄭重起來。她不敢看柳世卿,低著腦袋,依偎在座位上,靜靜側耳傾聽著。
可柳世卿習慣使然,冰冷話不多。
呼吸地聲音不斷回蕩著,似乎一曲協(xié)奏曲。
氣氛逐漸僵了!面對刨根問底的米可,柳世卿有些招架不住,又不能發(fā)怒,逐漸顯得很難甚。
他還是想要說些什么的!
可說什么呢?腦海亂哄哄的,甚至自己賴以自豪的智商竟然混亂起來,一時卻沒有任何頭緒。
總不能說自己是來關心員工的吧?別說眼前的人可能不信,縱使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柳世卿透過后背鏡,清晰地看到了羅玲受傷纏繞的紗布,靈機一動,開始轉移話題,問道,“你的手沒事了吧?”
“啊,手?什么手?”米可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二人之間竟然有共同話題,而且她這羅玲的準閨蜜居然不知道,于是瞪著好奇的大眼睛,左右看著二人察言觀色,透著說不出的晦澀笑意。
羅玲深知米可品性,害怕她繼續(xù)說出一些唐突的話,忙舉起手道,“喏,今天不小心劃破了。”
“?。吭趺催@么不小心?!泵卓傻穆曇籼岣吡税吮叮鋸埖刈テ鹆_玲的手,故做心痛道,“這是怎么搞的,那該多痛呀?!彼幸鉄o意看向柳世卿,埋怨道,“柳董呀,好歹你們也是大公司,怎么能讓員工干這么危險的工作呢,你看看,這還是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嗎?”
柳世卿惶遽地望著米可,雙目中透著稀奇,一時不知說什么!反而是司機老張笑了起來,解圍道,“這位小姐,你有所不知,世青偉業(yè)的工作安排,是有制度約束的,縱然是柳董,也不可能跳過制度?!?p> 羅玲恍然,瞪了一眼米可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被摔碎的茶杯劃破了手指而已?!?p> “啊,這更危險,茶杯摔碎劃到了手?”米可不達目的不罷休道,“如果下次劃到了手腕,那可怎么辦?豈不是要死于非命?”
“唉,你怎么了,說話陰陽怪氣的?”羅玲越聽越疑惑。
米可眨了眨眼睛,暗示地碰了下羅玲。
可憐羅玲并不解其意,反而向柳世卿感激道,“柳董,謝謝你送我去醫(yī)院?!?p> 柳世卿只是淡淡“嗯”了聲,便像外面的漆黑夜色一樣,沉寂了下去。

凌政政
高抬貴手,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