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來的路上,流墨就有提一句鈴兒姑娘也在,不度沒在意,她早就猜到鈴兒出了海棠院就是往玉三郎身邊湊了。
在花廳看到鈴兒在研墨時,她也沒多在意。直到玉三郎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又掃了眼正垂首紅著臉研墨的鈴兒,她這才覺出點(diǎn)味兒來。
敢情這玉三郎差流墨來請她,是有事相求呢。
不過她也沒立即稱了玉三郎的意對鈴兒發(fā)難,而是坐了下來喝著清茶賞著美景。
原以為玉三郎還會再寫久一些的,沒想到他這般耐不住,沒一會兒就收了筆,她索性也懶得多說,三兩句就順著他的意將鈴兒打發(fā)了出去。
不過這也不代表她不好奇鈴兒到底是怎么惹怒了玉三郎,讓他不顧計(jì)劃就將人打發(fā)了的。
“哼,天天一看到我就一副委屈的模樣,真是煩死人了。要不是看她還有些利用價值,我早就讓人將她有多遠(yuǎn)扔多遠(yuǎn)了。”玉三郎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著,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隨即放桌上示意她幫續(xù)上。
不度動作輕緩的給他續(xù)了杯茶,“你這樣大張旗鼓的把她調(diào)走,不怕她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沒了利用價值,那幕后之人再安插別的人進(jìn)來?”
“那你可真是太小看她了,像她這樣自以為是的女人,有的是辦法打聽消息,且看著吧,很快她就會探到有用的消息與她的組織聯(lián)系了的?!庇袢晌⒉[著眼,語氣里盡是嘲諷。
“你這般自信,莫不是已經(jīng)查出她的身份了?”
玉三郎眸色一沉,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一句:“你可聽說過畫皮師?”
“畫皮師?”不度眸中有異色閃過,“據(jù)說江湖中有一畫皮師,一手易容術(shù)獨(dú)步天下,所制之人皮面具更是栩栩如生,令人難辨真假。只不過十年前最后一個畫皮師千面婆婆衣已宣布退出江湖了,所制的最后一張人皮面具也是被炒到天價,最后落入天寶齋的手中?!?p> “千面婆婆當(dāng)年是退隱江湖了沒錯,不過當(dāng)時她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徒弟。近日我收到消息,千面婆婆的大徒弟尹千雪已經(jīng)重出江湖,揚(yáng)言要捉拿她的小師妹尹千月,似乎是要替師父清理門戶?!?p> 不度挑眉,“這戲碼怎的聽起來有些耳熟?該不會又是一個無知少女為愛私奔背叛師門的故事吧?”
“說對了一半?!庇袢奢p笑,扣了扣桌,“據(jù)說是尹千月因?yàn)榧刀蕩煾高^于偏愛尹千雪,一怒之下下毒重傷千面婆婆,意圖盜取千面婆婆的獨(dú)門秘訣,豈料正巧被尹千雪撞破,在不敵之下倉惶出逃。”
“你是說這假扮鈴兒之人,就是逃出來的尹千月?不會這么巧吧?”
“八九不離十吧?!庇袢刹[了瞇眼,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那人打的也是一手好算盤,將她送進(jìn)了自己府中,既得了庇護(hù),又能刺探情報,若他再中個美人計(jì)什么的,日后便是完全落入了掌控之中,豈不妙哉?
只可惜了,那人怕是不能如愿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不度食指輕扣桌面,腦中不自覺的飛快運(yùn)轉(zhuǎn)著,思索有什么比較合適的法子,將那假鈴兒的價值利用到最大化。畫皮之術(shù),確實(shí)有些意思。
玉三郎眸中的冷意越發(fā)濃烈,唇邊的笑也沾著邪意,“千面婆婆與我也算有些淵源,既然對方把人送了進(jìn)來,那我自然要替她好好教教徒弟了?!?p> 不度看到他這笑,頓時覺得一陣寒意襲身,這玉三郎果然不簡單,還好自己與他是合作關(guān)系,同時也為那接下來要倒霉的家伙默默的念了幾句經(jīng)文,祝愿她別死得太慘。
既然事情已經(jīng)弄清楚了,她也沒了興致繼續(xù)耗在這花廳里,要辦的事還很多,她真沒那閑工夫與他在這喝茶賞荷?!凹热贿@兒已經(jīng)沒我什么事了,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玉三郎斂去了冷意,好奇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說今日沒什么打算么?”
“逢場作戲的話你也信?”不度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向花廳外走去,“我還要去找阿芙蓉呢……”
說著,她停了下來,側(cè)首垂眸看向玉三郎,“劉桐的尸體你們找回來了嗎?”
“找到了,用銅鏈綁著藏了起來?!?p> “那兇手查的如何了?”
“只查到與劉勇有些關(guān)系?!庇袢商ы聪蛩澳阌惺裁唇ㄗh?”
不度眨了眨眼,“我記起先前說的那個無頭尸體是出現(xiàn)在陽春閣柳淼淼的屋里的。有沒有興趣,去陽春閣逛逛?”
玉三郎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這是在邀我一起逛青樓?”
不度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不,是你去逛青樓。”
大半個時辰之后,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陽春閣的門口,一個灰衣小仆從馬車上跳下來,緊接著,披著一件絳紅繡著金色火紋大氅的玉三郎,從馬車上施施然的走下,帶著那名灰衣小仆走進(jìn)了陽春閣。
陽春閣的楊媽媽已經(jīng)得到了有貴客上門的消息,端著一臉諂媚的笑迎了出來,在看到是玉三郎后身形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有瞬間僵硬,一貫的伶牙俐齒左右逢源變成了拘謹(jǐn)結(jié)巴,似乎真受了不小的驚嚇。她干干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打了招呼:“原來是三公子大駕光臨,陽春閣真是蓬蓽生輝呀。不知今日三公子過來是有事呢,還是……”
玉三郎眉眼微挑,唇角微勾,聲音如玉般清潤:“聽聞你們這兒的淼淼姑娘琴技超群,舞藝也是一絕,久聞盛名,今日正好有空,便來看看?!?p> 楊媽媽臉笑得更僵了,“原來是來看淼淼的啊,難得三公子肯賞臉,只是真不巧,今日這淼淼身體不適,剛摘下了牌子不宜待客?!?p> 玉三郎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這淼淼姑娘居然病得如此不巧?還是說媽媽你覺得我給不起價格,不愿做我的生意呢?”
“三公子說笑了,你就是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呀?!睏顙寢尶拗樓箴垼睦飬s暗罵這三公子今日是唱的哪出。
玉三郎冷著臉,“那就前邊帶路吧?!?p> “可這……”
楊媽媽還想拒絕,卻聽得樓上傳來一道如夜鶯般婉轉(zhuǎn)的聲音傳來:“楊媽媽,我覺得身子好多了,三公子難得來一趟,淼淼理應(yīng)好生接待,還請媽媽將三公子帶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