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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涯戈在舞臺上唱歌,唱到一半,林普照就走了。
看著那孩子的背影,邊西夏有點不忍。
她其實明白季涯戈這一手的用意。
林普照是想進入娛樂圈的人。
不知背景如何,但季涯戈肯花功夫與他周旋,肯定是不能明面拒絕的人。
于是就用手段。
唱了兩遍同一首歌,表現(xiàn)欲好壞高下立見。
林普照連兩個經(jīng)紀都比不過,自然不好再開口要求什么。
拒絕的穩(wěn)準狠,但卻什么也沒說,總之就是高竿就是了。
等那個失望的背影徹底消失后,邊西夏回轉(zhuǎn)身,看向季涯戈,心中將娛樂業(yè)的職業(yè)箴言默念了八遍:職場里,龍不吟虎不嘯,魔王瞇笑把人吃掉。棋盤里,車無輪馬無韁,新進菜鳥小心小心。
……
林普照離開包房,心里寒流過境,就著一腔熱血吃下去的秤砣結出一層冰碴碴。
冰坨子個兒大,怕不及時回暖,這冰坨子自胸腔到丹田再運行個大小周天,他就得帥逼變冰雕。
于是跑到保齡球館,想用運動生熱法融化那坨拒絕融化的冰。
保齡球館的服務生伶俐,見他來了,一口一個小林總地叫,還主動跟他說,他爸,老林總今天不會過來。讓他放心玩。
林普照跟服務生笑笑,覺得該提拔服務生當領班。
服務生小跑著取來了林普照的運動衣和保齡球鞋。
林普照剛把鞋換上,手機收到條短訊,是季涯戈的,只一句話,“改天請你吃飯?!?p> 是看他爸是豐動林悅的老總面子,在跟自己客氣吧,林普照也沒把短信放在心上,找了個角落,以行將溺斃的人抓稻草的精神,打起了以阻礙冰氣入骨為目的的“保齡球拳”。
拳法從第一式“舉球前望”,一直打到第十八式,“丟球入溝”,林普照還未能擺脫冰坨,還在思忖,明明是有錢又有顏的帥逼,想當演員為什么就那么難。
……
帥逼混娛樂圈這事,他自己不明白,老江湖如季涯戈,可是從頭到腳非常明白。
季涯戈從見著林普照起,每一句話都是在套詞。
套完話,摸透的不僅有林普照的主張,還有老林總對獨子想進娛樂圈的想法。
有豐動林悅這么個高大上的娛樂場所擺在這里,老林總的人脈在芳菲市數(shù)一數(shù)二,真的同意林普照去混娛樂圈,哪用得著小林同志自己去求人?
只要帶著小林同志在各個飯局中亮一亮相,說明一下這是自己的兒子,被閃電劈了,吃下了明星的秤砣就行,各娛樂公司自然會有人愿意簽約于他。
這里頭的關鍵就是老林總對兒子的態(tài)度,與其說是同意,還不如說是看不慣亦懶得管教,所以由他混去,混不出來名堂,自然會乖乖回去上學。
老林總就是那個老主意:豪情萬丈的年輕人不必一味打壓,只需讓他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季涯戈明白了老林總的老主意,就得替老林總當了這面墻,但小朋友求到自己這里,又不能過份拂小朋友的臉,于是唱歌大法被提溜出來,于引吭高歌中殺人無形。
……
豐動林悅的包間里,領略了幫人殺人是助人為樂精神之本的邊西夏一直在調(diào)動感官。
探出第六感,嗯,那個胖子少爺好像在瞟她哦。
再讓她來調(diào)動一下第七感,嗯,那個胖子少爺還在瞟她哦。
邊西夏有不好的預感,眼一直盯著舞臺,假裝聽歌入神,猛地一回眼,果不其然與胖子少爺?shù)哪抗庾苍谝黄稹?p> 胖子少爺對他拋了個脂肪過多的媚眼。
邊西夏回了個溫柔受用的眼神。
眼神接駁完成,邊西夏緊張,哎呀,我已成功引起了狂拽酷炫胖炸天的少爺?shù)淖⒁猓撬臀音~塘了我可怎么辦?
想著,自己被自己逗笑了,正要背過身去,笑成個樂不可支的大傻妞,季涯戈過來了,拉了她就往外走。
……
邊西夏也不掙扎,跟著季涯戈到了走廊,季涯戈往電梯揚揚下頷:“你走吧?!?p> 下完驅(qū)逐令,又要隱者般歸去,咻地一聲不見蹤影。
已經(jīng)被他“咻”過一回的邊西夏眼疾手快,劈手去抓,同時還想著,我是上輩子日了神行太保戴宗的祖宗了吧:“季先生,我們有約在先,如果我?guī)湍憔芙^林普照,你就給明路的。我覺得自己幸不辱命……”
被她抓住衣服,季涯戈停下,看了看邊西夏的小爪子……
于是邊西夏沒眼色地把爪子又緊了緊。
季涯戈吸一口氣,一臉【看在你把臉伸出十萬八千里,求我五指扇上一片紅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的表情,“明路就是另找出路?!吨翋邸愤@棵樹,你們連上吊都沒資格?!?p> 嗯,原來是拉磨的戰(zhàn)爭,他把她當驢呢,邊西夏:“呃……您確定您說的是明路不是死路?”
季涯戈擰了眉,一時間空氣都陰煞煞的。看他的意思,應該是打算用言詞槍斃邊西夏一回的。
包廂門拉開,一個剛才和岳鋒雄玩篩子的家伙從里面探個頭,見兩人在拉扯,帶上門出來,點了根煙,瞅著邊西夏道:“老季,你這人不地道,有這么好玩的朋友,也不早點帶出來?!闭f著,向邊西夏曖昧地笑笑。
季涯戈輕瞥了眼邊西夏,凌厲微收,將死刑改了死緩,才轉(zhuǎn)向那人道:“高總抬舉她,別看她長得機靈,其實木訥,將事情辦差了,追到這兒來解釋,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是她隨便能來的么?!?p> 說完不及高總開口,對邊西夏道:“我房間茶幾上有個盒子,一會兒有人去拿,你去我房間,把盒子給來人。別再辦錯了?!?p> 邊西夏看了看倚墻抽煙的家伙,見那人盯著自己,很有些興味盎然。又想到胖子少爺剛才送她魚塘的眼光,知道這群人心里都有風,自己總在風口浪尖立著,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得被吹跑,這種情況再強求明路,可能會被人用五毛錢賣掉。
她立即收了張牙舞爪,順從道:“是的季總,我這就麻溜去辦?!?p> 季涯戈摸了摸身上,摸出張門卡塞給邊西夏。
邊西夏知道是領冠大酒店房間的門卡,深諳這會兒救自己比救丁博宣緊急,接了門卡,拎包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