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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為我牽紅線

爆發(fā)

祖宗為我牽紅線 開衫怪 2003 2019-12-13 10:22:57

  當(dāng)我回去跟爸媽碰頭的時候,他們竟然還在選。腳還沒邁進(jìn)門,就被蘇女士一把給拉了進(jìn)去。

  “快幫我看看,這兩件哪個好?”

  她一只手舉著一張花里胡哨的面具,另一只手的胳膊肘一懟,旁邊的老高也把自己手上的東西亮給我看。

  看看面具再看看老高手上那尊仿制痕跡明顯的人傭。我左右為難。

  “都不怎么樣?!?p>  “看看,我說吧。還是剛剛那個陶老虎好看。”

  這話明顯是說給老高聽的。陶老虎?不會就是老高背后架子上的那個吧,圓不隆冬的,顏色還沒描全乎。

  “媽,你就打算送這個?”

  明顯聽出我話里嫌棄意味的蘇女士收起了興頭,臉色有些嗔怪。讓開一步,示意我再看。

  “這個是給你胡阿姨買的手工藝品,那個是給你潘叔買的茶葉?!?p>  從老高被禮品袋勒紅了的手掌來看,這些東西分量還不輕。

  “那你這又是給哪家小孩選的?”

  “寧寧??!”

  蘇女士仿佛覺得我明知故問,語調(diào)拔高了些。老高也開口道:

  “陽陽也幫我們選選。你們同齡人更清楚彼此喜好?!?p>  話是尋常話,但老高的眼神卻有些太不尋常了些。搞得我像是正被他審查的犯人。

  “好啊。就這個吧!”

  我掃了一眼店里的各色商品,狀似隨意地指著一塊碑拓說。

  “就這個?”

  蘇女士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個。挺雅致的啊,很適合他?!?p>  老高也對著蘇女士直點頭。并在她還在懵圈的狀態(tài)下,迅速掏錢付了賬。

  迷迷糊糊的蘇女士直到出了店門的這才反應(yīng)過來,指著我提著的錦盒問:

  “你這是給誰買的?”

  “何佩佩?!?p>  “花了多少錢?”

  老高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蘇女士收斂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畢竟我家的傳統(tǒng)是:只要是我花的是自己的錢,父母都是一概不過問的。

  “不少也不太多。”

  已經(jīng)戴上手套的蘇女士再沒開口,只把一只手臂往老高手腕邊繞。硬生生搶過一個輕一些的禮品袋。又順手將那只裝了碑拓的禮品袋取來塞到我手上。

  “你對寧寧還不如對何家那丫頭一半好。”

  語氣澀澀的,像是在數(shù)落負(fù)了自己心愛閨女的渣男女婿。

  我真是蘇女士親生的?

  “因為佩佩對我好?!?p>  雖然她沒說何佩佩什么壞話,但我總覺得不論是誰只要是跟她心中的寧寧一比較都是劣跡斑斑,就忍不住要為自己朋友辯解。

  “人家寧寧對你還不好?高陽你有沒有良心!”

  我就這么愣在異鄉(xiāng)的街邊,耳朵里一下子仿佛再聽不到任何聲音。我機(jī)械一般地轉(zhuǎn)頭看老高,他那熟悉親切的厚嘴唇像是被凍住了,并沒有開口為我辯解。

  “媽,我怎么了,你為什么這么說我?”

  親生父母距離我不過一臂之遙,我卻感覺他們的心正在離我越來越遠(yuǎn),一股被拋棄的絕望瞬間將我淹沒,凍僵。

  “你從來都是寧寧這,寧寧那!他一來我們家你就圍著他轉(zhuǎn),他成績好他聽話,我就什么都不對,什么都不是。你永遠(yuǎn)記得他喜歡吃什么,好吃的都放在他面前。我說什么你都聽不到!現(xiàn)在你說我沒良心……我怎么沒良心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他……”

  剛開始我的控訴還擲地有聲,后面簡直如浸了水的泥一般軟踏踏。嗚嗚咽咽,語不成調(diào)。整個人也跟著站不住腳,手上的禮盒似有千斤一般墜得我直往地上坐。

  寒風(fēng)中原本步履匆匆的行人也三三兩兩對我們這怪異的一家側(cè)目,可我心里實在太憋屈了。根本沒工夫在意他們。

  仿佛拔掉了塞住心口的一個大塞子,這么多年對母親的委屈、怨念汩汩涌出,勢如山洪。沖倒了禮貌,沖垮了自尊。

  見勢不對的老高一個箭步?jīng)_將過來,將我牢牢架住。一個勁地給我拍背順氣,還伸出衣袖給我擦眼淚和鼻涕。

  淚眼模糊的我,看蘇女士也是個大概人形。但我竟然能讀出她臉上的震驚,還有楚楚的痛意。

  經(jīng)歷了太過激烈情緒沖刷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像是被老高兩人給架著走回去的。又像是被塞進(jìn)出租車回去的。反正腦袋是暈乎乎的,連眼神也是飄的。

  回到民宿后,蘇女士就回到了自己房間。我像是真的被她拋棄不要了,要不是老高一直陪著我,我估計第二天一覺醒來民宿里只會剩下我一個人了。

  “閨女,好點沒?”

  我對著老高直搖頭。大掌接著拍我后背,他頓了頓,語氣輕柔。

  “發(fā)泄出來就舒服了,是不是。”

  我搖頭的幅度更大了,繃不住情緒,索性撲進(jìn)他懷里哭得更大聲。

  “爸,媽生我氣了對不對?她又對我失望了……她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怎么會,這孩子瞎說什么呢?”

  老高這話不是安慰,像是真聽到一個荒誕的笑話。

  “說出來就好了,啊?!?p>  一如往常的安慰語氣,看來老高甚至不覺得我剛剛在街上大喊大叫的那些話有多出格。為什么我總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

  “我沒事了,你上樓看看她去吧?!?p>  以我對自己母親的了解,她那樣驕傲的人在經(jīng)歷了自己女兒的當(dāng)眾控訴事件后當(dāng)場沒有發(fā)飆真是奇跡。

  老高走后,我去了陶藝區(qū)。卻只是盯著架子上的各式陶器發(fā)呆,腦子里空空的一片。

  我的思緒是被一聲輕微的響動帶回來的。一眨眼,上次那件我自己手描的陶瓶出現(xiàn)在桌上。桌邊立著店主姐姐,她看著我的眼神倒是跟往常一樣,沒有心疼,更沒有好奇。

  “自己的處女作,留個紀(jì)念吧?!?p>  平平淡淡的說完,就回到了自己工作崗位上。

  拿起那只陶瓶,是跟上次完全不同的觸感。磨砂般的表面像是帶著溫度,我捏著手里的陶瓶,喉頭又開始發(fā)堵。

  就這么干坐著,時不時轉(zhuǎn)過頭來看看樓梯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確認(rè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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