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憶了？

　　林夫人瞧著老爺這次是要動真格，只得見好就收。擦干淚痕，言辭錚錚保證道:“是，老爺。這次我絕對看住她，不讓她再闖禍。”話里還透漏著恨鐵不成鋼的狠勁兒。

　　“哼！”林老爺站起身，在魚小淮身上狠狠瞪了一眼，顫巍巍走出房門。林夫人隨后，咬著牙恨恨地壓低聲音道:“你呀你，好好反省反省。”臨走時，林夫人給了阿星一個可以意會的眼神，阿星隨即跟著出了門。

　　魚小淮跪得小腿酸麻，終于可以癱坐在地上喘口氣。重生第一天，吃過臭水，挨過罵，還要抄家訓(xùn)，背鍋背鍋再背鍋，林芾到底是個什么黑洞少女？

　　林夫人回到正房落了座，示意阿星把門關(guān)上。屋里只有她二人，林夫人開門見山道:“說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阿星垂下頭，不敢正視林夫人審視的目光，小聲道:“小姐不許我告訴夫人老爺?！?p>　　林夫人的柳葉眉緊蹙，不過很快又舒展開。阿星的性情林夫人清楚，是個實誠的丫鬟，連說謊也不會。林夫人慈祥的面龐上露出笑容，誘導(dǎo)道:“我是芾兒的親娘，你告訴我只會對她有好處，我又不是外人，不是？”

　　阿星圓溜溜的眼睛在林夫人臉上觀察片刻，沉默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道:“夫人，我能不說嗎？”

　　頭頂傳來林夫人決絕的回答:“不能。”

　　阿星委屈巴巴地抬起頭，唉，橫豎都是一死，還是坦白吧。撅著嘴含含糊糊道:“小姐不愿嫁給周公子，可老爺覺得周公子一表人才，非要定死這門親事。所以小姐就想拉周公子去聞香樓，然后向老爺告狀，毀了這門親事。誰知把周公子騙到之后他看穿了我們的計劃，死活不進去……”

　　“然后呢?！?p>　　“然后小姐就急了，硬拉也要把他拉進去?！敝v到此處，阿星突然振奮精神，繪聲繪色地邊講邊用手比劃，“我拉他左邊，小姐拉右邊，周公子往后扯，我們一拉，他一扯，一拉一扯，一拉一扯……”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周公子就把小姐一把推開，小姐撞到臭水桶里，吃了一嘴臭水?！?p>　　林夫人擱到嘴邊的茶盅“啪”一聲重重落在木桌上，“好你個周析，竟然這樣待我芾兒！那芾兒什么反應(yīng)？”

　　阿星眼睛滴溜溜地打轉(zhuǎn)，回憶后道:“小姐就很生氣，對著天大喊起來，說什么魚腦頭？”

　　“魚腦頭，魚腦頭！我看你是榆木腦子！”林夫人用指尖在阿星頭上狠狠戳了三下，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會攔著她嗎？你要是攔著她怎么會有這種事發(fā)生？”

　　“誰讓她是小姐，我只是個丫鬟?！卑⑿切÷曕洁斓?。

　　林夫人撇著嘴哀嘆一聲，她的芾兒驕縱起來連自己都沒法兒，道了句：“以后給我盯緊些，再有事拿你是問?！鼻舶⑿浅隽碎T。

　　阿星瞬間精神百倍，一溜煙兒沒了人影。

　　林夫人摸著茶盅幽幽看向窗外，芾兒大病初愈，還是盯緊了不要闖出什么禍才好。

　　回別院的路上，阿星心里很是忐忑，因為每次夫人問話后小姐都要再審問她一遭，審問的內(nèi)容便是夫人問了什么話，她是怎么回答的等等。如果小姐知道她把事情經(jīng)過都告訴了夫人，她腰上的肉肉又得餓瘦一圈?？伤哪X瓜就那么大，想不出應(yīng)付的招數(shù)來。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門外。

　　魚小淮用過晚膳，正無聊地坐在桌邊研究那本即將伴她共度數(shù)天學(xué)海生涯的《林家家訓(xùn)》，見阿星躲在門外，便喚她：“誒，你回來啦?！?p>　　“是，是啊。”阿星心不在焉地回答，一雙肉呼呼的小手無處安放。

　　“你看到我的簪子了嗎？我突然找不到了?！濒~小淮一臉困惑地問，招阿星進來幫忙找。

　　小姐為什么沒直接審問她，這不符合常理呀。阿星懷揣著千斤重的心事上前幾步，很熟諳地打開珠寶盒道：“不是在這里嗎？”

　　魚小淮驚訝地站起身，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在這里，我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敝讣饽﹃⒆樱氖轮刂氐氐溃骸鞍⑿?，我今天不知怎么了，什么也想不起來了，會不會是失憶了……”

　　失憶了？阿星驚訝地圍著魚小淮轉(zhuǎn)了三圈，打量上下又重復(fù)道：“小姐，你失憶了？”

　　魚小淮不是很確定地點點頭，佯裝很擔(dān)心地說：“會不會是因為今天撞到了頭，我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如果現(xiàn)在告訴阿爹阿娘，他們肯定要責(zé)罰我們，我想著咱們先瞞著他們，說不定什么時候又想來了呢。”

　　阿星連連點頭，小姐失憶可是大事，夫人知道了還不得剝了她的皮。“小姐你放心，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問我就行，保準老爺什么也看不出來?！?p>　　“OK.”魚小淮滿意地拍了拍阿星的肩膀，挑挑眉，“以后就有勞你了，廚房端來了些糕點，賞你的。”

　　阿星拍拍腦袋瓜子，小姐性情都變了。

　　阿星詫異地拿起那些個花花綠綠她叫不上名的糕點，塞在嘴里仔細品品，小姐失憶的待遇真好。

　　魚小淮看著阿星被收買的樣子，感覺這場演出堪稱完美。有了阿星的幫助，她就可以順順利利當(dāng)她的林府小姐。余光掠過阿星袖中的一角薄紙，道：“這是什么？”

　　阿星嚼著糕點低頭看了看，從袖中拿出一本小小的冊子，嘴里含著東西道：“哦，這是今天聞香樓的姐姐們?nèi)o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彪S手遞給魚小淮看。

　　魚小淮拿過來一翻，瞬時覺得格外燙手。這不就是古代的秘戲圖嗎？勾欄里的姑娘也真是奔放，當(dāng)街發(fā)放這種畫冊，要擱現(xiàn)代，早進牢里改造了。

　　再看看眼前這個吃得一臉滿足的姑娘，也真心傻，而且傻得可愛。魚小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觀摩片刻，合上冊子，清了清嗓子，“額，這個你自己拿著吧?！?p>　　阿星倒是豪爽：“小姐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書什么的我也不認字。”

　　魚小淮趕忙搖手搖腦道：“別別，還是你自己拿著吧，你自己看著辦，我也看不懂……看不懂……”

　　阿星皺皺眉，把冊子塞進懷里，繼續(xù)吃糕點。

　　魚小淮躺在紗賬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

　　真是充實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