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狂烈的沖撞聲、滋燃聲、湮滅聲還有蟲群的嘶叫聲,一霎間全部爆開,就像最璀璨的煙火,就像隕星的撞落……大地之上激起萬丈塵濤!
“夜?jié)?,你真想玉石俱焚不成?!?p> 氣狀劣靈尖利的喝問聲從“燒雞”外面破進(jìn)來,就像一根針尖的銳,表現(xiàn)出無比的惱怒怨恨。
“哈哈哈哈,就憑你,就憑你們?”夜?jié)缱I笑又是狂笑,仿佛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他的恣肆不需言表,他的蔑意高高在上,甚至都不屑于掩藏半點、收斂半點。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表現(xiàn)得謙卑,他是夜?jié)纭?p> 他自始至終就穩(wěn)操勝券。
他無可匹敵!
四只劣靈境界的威壓對夜?jié)鐏碚f完全就沒有效用,因為他本身就是四厄境中的頂尖修士。即便現(xiàn)在受限于新身的層次,無法從元力修為上突破二顯境,也依舊如此。
這里位處只梨城中心腹地,外面數(shù)不清的修士,鎮(zhèn)獄的望樓也在一旁,僅僅臨街?jǐn)?shù)墻之隔。這幾只劣靈又哪敢放開全部的手段?它們甚至連稍微動靜大一點的手段都不敢使,反而死命壓制著自己的出手波動。
一旦隔絕戰(zhàn)斗擾動的此間陣禁出現(xiàn)破漏,先死的肯定是它們!
一方束手束腳,幾百年前就是弱者的一方,一方肆無忌憚,境界底子、手段與見識、戰(zhàn)斗經(jīng)驗卻從來都不曾丟失。強(qiáng)勢弱勢分分明明,勝敗的天平又怎么可能往它們傾斜?
夜?jié)绻笮?,那片星輝雪原上的黑蛹數(shù)目剎那之間就少去了五分之一,一股更加凝粹而精縮的元氣便在新身的掌心五指之間炸現(xiàn)!
“呼呼呼呼……”
狂風(fēng)的聲音如此險惡,恍然之間甚至令人以為是雷霆的嘯動?。?p> “燒雞”的術(shù)形驀然崩塌,泥層裂,荷葉碎,只剩一道灼圈裝滿熾色。黑屑鐵雨一般落下的蟲豸們被夜?jié)缧涫忠粧弑慵娂妬砼R,蟲發(fā)出驚恐的厲吼,果斷斬去那一部分的聯(lián)系,化作一股黑龍卷突破夜?jié)绲臄z壓。
“夜?jié)?,你不得好死——”蟲暴跳如雷的吼聲反而招致夜?jié)绺蟮目裥Α?p> 黃沙破開灼浪,似毒蛇吐信,躥咬向夜?jié)缈柘?,夜?jié)缣吣_便是一踩,黑線赫然破開鞋底詭詐而出。
黃沙于是驚慌,一聲慘嚎被擊中魂靈!
氣霧無形無色從四面八方滲透而進(jìn),入了熾色灼圈之中自然更加難以捕捉,夜?jié)缑髅鳑]有神識外放,竟像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綻唇,譏笑露骨。
道了一個“卷”字,雙手推合而于唇前,兩手所握的空洞里便遽然如同海眼吸潮,歸墟吞浪,將灼圈里所有的熾色卷攜壓旋而出……向前方噴成了一道熏天赫地的火龍?。?p> “夜?jié)鐗蛄?,停手!”氣狀劣靈和水狀劣靈同時發(fā)出驚嚇與求饒的叫聲,因為火龍發(fā)出的龐大卷動吸扯之力徑直就將它們卷入。
輕飄飄的氣霧自然躲不過。
站在屋子那頭愚蠢地向夜?jié)鐕娝娴摹昂偂备菬o處可逃……黑線神出鬼沒,竟然一一將它們散開的魂念刺中!
蟲還想向夜?jié)缒_下發(fā)起再度偷襲。
夜?jié)甾D(zhuǎn)首便笑道,同時五指大張地放下了右手:“再給你看‘燒魚’,燒魚之用處在于對付滑不溜秋的敵人,就像魚。魚需剖腹、去鱗、穿枝、火熏,故而當(dāng)以元力如此運……”
談笑間殺機(jī)如幕,一層凜冽的灼意再現(xiàn),竟比剛才的那道“燒雞”要顯得精準(zhǔn)、小巧、利快得多,不求美味,而求一擊即中,干凈利落!
蒙無通看得目眩神迷。
蟲的偷襲不中,應(yīng)聲則是一陣尖嘶!
…………
鐵匠鋪子里斗得如火如荼。
夜?jié)缫砸粩乘?,反而如湯沃雪?p> 四只劣靈、一個人都沒有關(guān)心外面亂得快要翻天的只梨城,也是沒時間關(guān)心,沒空關(guān)心。
于是他(它)們自然也就不知道,從他(它)們之間的打斗爆發(fā)開始,在這鐵匠鋪子街上,推來了一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燒餅攤車!
此時這街上也是亂作了一團(tuán),出來看的、出來打聽的、往外跑去的,各種各樣的人、異靈都跑了出來,想要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想要知道這股席卷只梨城的潮汐波動具體緣由。
燒餅攤車就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
那推車的像是個普通人,絲毫元力修為也無,但他進(jìn)到這里來竟然半點也不見懼意或許忐忑。
油膩膩的燒餅攤車停在了夜?jié)?、四劣靈所在鐵匠鋪子的隔壁,攤主中年人便饒有興致地看起了他(它)們的打斗,目光竟似穿透了陣禁與門墻,好像根本沒有東西可以隔絕他的視線。
這攤主是個長相油膩的中年人,大腹便便,穿著淺黃色的布衣,圍著長圍裙,雙手?jǐn)]起了袖子,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別。
唯獨他左膀上長出了一朵粉瓣綠葉的小花……竟然像是從他肩膀的血肉里扎根生長了出來!
“喂,賣燒餅咯,好看的燒餅~”
攤主看了會兒夜?jié)缢ㄋ﹤兊拇蚨?,忽而笑了笑,便轉(zhuǎn)頭吆喝起來不再管了。
其嗓子豪而粗,竟不叫著“好吃”,而是叫著“好看的燒餅”,也真是一件咄咄怪事了。
…………
只梨城里的亂象在加劇。
像燒餅攤主這里和夜?jié)邕@里如此獨特的景象當(dāng)真是稀少得緊,更多的是喧鬧和吵嚷,還有四處飛起的遁光法器,鎮(zhèn)獄的執(zhí)法者們甚至都彈壓不住了。
不斷擴(kuò)散彌漫的夜色下就像是燒沸了一鍋粥。
十字閣、破陣子、伏孟商會等城中大勢力的問事人早已是紛紛飛向了東面城頭。
然而,這時候的萬域珍饈樓里卻是沒有任何蒙氏人被派出來——除了那些客人們。
刑堂之中堂。
蒙烈青獨處一閣室內(nèi),垂手立于窗邊便看著天空,目光冷冽也不知多久了。
忽而他面部細(xì)節(jié)微動,皺眉,警意生,轉(zhuǎn)過身來卻就神情一肅,立時微頷首。
“謹(jǐn)叔!”
那是一個老人穿墻而入地走到了他的身邊,白發(fā)蒼蒼,似非實體,此人說道:“烈青,隊亭來了。我們現(xiàn)在要去樓外密閣一趟。
因為……血執(zhí)堂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