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故事
“再怎么樣也不用見面就鎖喉吧，好歹算是熟人呢?！?p> 李青沒有試圖去掰開她的手指，那樣只會讓她更生氣，他更傾向用語言來解決問題。
可周翊非常熟悉這個人，完全不為所動。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是不是想做什么壞事?！?p> 李青連呼冤枉。
“我可是正大光明地進來的，你看我兜里有閱覽證呢，而且你看，我怎么說也是校友，回來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胡扯什么！”周翊用力拽了一把他的衣領，拉得更近一些，“你不說實話，就別怪我把你送到安保處?！?p> 見她油鹽不進，李青只好說實話。
“我本來確實是來借書看的，可是我看你在那兒坐著，就沒好意思打攪你，只好四處轉轉，剛好就到這兒來了?！?p> 對這個討厭之人的話，周翊是一個字也不相信，但是聽到他說因為自己在那兒，所以就故意繞道而走這樣的話，心里頓時怒火中燒。
“是嘛，原來我對你的威懾力這么大，我可以驕傲嗎？”
“可以可以?！?p> 李青連忙疊聲回應，卻不料被她一下子提起又頓在地上。
“嘶……”
坐骨神經傳來疼痛的信號，李青被刺激地齜牙咧嘴。
“疼是吧?！敝荞匆娝@幅模樣，心底有些想笑，于是笑出聲來，笑得花枝亂顫的。
李青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這么好笑嗎？不過欣賞美女的笑容和身姿著實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特別是以李青這樣的低角度仰視。
可能是武者的直覺讓周翊感受到了異樣的關注，不過她止住了要踹地上之人的沖動，反而伸出手作勢要把他拉起來。
“老實說吧，你來這兒究竟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你不是無所事事的人?！?p> 李青接住她白生生的、看得見青色血管的手站起身來，本想再調笑兩句，但是看到她認真的神情，知道不能再胡說八道了。
“小蘭跟我說圖書館里有奇怪的聲音，所以我來看看?！?p> 周翊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妹妹前幾天確實跟接待處那邊說過這個事情，我們有工作人員在那里待了兩個晚上，都沒有聽見什么聲音，你這么大動干戈地趕過來，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嗎？”
“有發(fā)現(xiàn)，但是……”
周翊意識到他的遲疑，心中隱隱一跳。
“有危險？像是河原鎮(zhèn)的那種？”
“具體我還不太清楚，但可能比那次還要危險?！?p> 李青指向陰影里的那扇門。
“兩個月內，這個屋子不要讓人進去。”
“里面是什么樣的危險，你已經有辦法解決了？”
李青的表情周翊在幾年前見過一次，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次他受了不輕的傷。
“我去通知曳空跟桓公，讓他倆來幫忙?！?p> 李青走到扶欄旁邊，望著下方形形色色的人。
“我不想麻煩他們，而且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有幫手了?！?p> “是誰？”
李青回頭神秘一笑。
“就在圖書館里，或許你偶爾還能遇見?！?p> 周翊回想自己的同事，好像沒有誰有特別的能力來做這樣的事情，手無縛雞之力就敢往危險的地方去的，自己認識的人里面只有李青他自己了。不過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倒比以前成熟一些，沒有蠻干的意思。
“需要幫忙盡管跟我說，我在學校行政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在這個圖書館里還是可以說上話的?！?p> “那就謝謝了?！?p> “誒，你這就走了？”
周翊見李青交代完轉身就要下樓，連忙快走幾步叫住他。
“三年不見，就講這幾句話么？”
李青踩在樓梯上回身仰望她，目光中透出一些迷茫。
周翊稍微退后半步，一手扶在欄桿上，臉朝向側下方。
“馬上就十二點了，我們去吃個飯吧，我聽說你大二的時候吃了一個學期的鐵板飯，今天再去吃一頓？”
李青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也確實挺懷念的，于是扣扣索索地問。
“你請客？”
立刻換回一只白眼，然后周翊自己先下去了。
“想得美，AA制！”
……
“阿姨，來個鐵板豬排飯！”
雖然李青喊得豪氣干云，不過阿姨只是很隱蔽地瞥了他一眼，鼻子輕飄飄地“嗯”了一聲。
李青討了個沒趣，只好走到旁邊的取飯區(qū)，讓排在后面的周翊點餐。
只見周翊像往常一樣冷著個臉，雖然漂亮，但是難以親近。
“大姐，幫我點一份鐵板黑椒豬排飯，謝謝?！?p> “好嘞”，打下手的五十歲阿姨立刻眉開眼笑，就像是看到了親閨女一樣，她在一摞生豬排中挑了一片又大又厚的，雞蛋也拿了個大的。
“她的年紀比我媽還大，哪里是可以叫大姐的?！?p> 等周翊走過來的時候，李青跟她這么說，意思是說她睜著眼睛說瞎話。
“智硬！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占座。”
平白被嘲諷一回的李青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飯友用手肘頂了頂他。
“學長，好福氣！”
看著他擠眉弄眼的表情，李青除了想抽他，還想讓周翊親自來下手。
“在外人眼里，我們是這樣的關系嗎？”
李青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周翊。在一群學生里，她還是很顯眼的。倒不是因為穿了多時髦的衣服，或者化了多精致的妝容，實際上據觀察，她好像不化妝，頂多做一些防曬的處理。她之所以顯眼是因為身高，大概一米七三往上，且明顯有著成年人的穩(wěn)重，而不是剛剛成年的大學生那樣稚氣未脫。
外表看上去確實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當然內在也是。她是留校任職圖書管理員的，聽說學生時期年年獎學金，畢業(yè)的時候有很多工作可以選擇，不知道為什么最后來到圖書館。私底下則是家學淵源，武術底子很厚，像李青這樣的，三個一起上也不見得可以占到什么便宜。
“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我會魔法！”
李青得意地認為在她面前，自己可以建立起一定的心理優(yōu)勢了。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會被收拾得很沒面子。
“鐵板豬排飯！”
“謝謝，我的?！?p> “鐵板黑椒豬排飯！”
“謝謝，還是我的?！?p> “這是一個姑娘的?！?p> “跟我一起來的，你看她在那兒等我呢。”
五十歲往上的阿姨一臉不忍地把盤子遞給她，看模樣心里應該在嘆氣：多好的女孩，卻被這不懂事的人給占了，我家兒子老大不小，還……
接過盤子李青連忙撤退到周翊那兒，省得老被人鄙視。
“怎么這么慌張，小心撒地上，給我吧?！?p> “不用，我來就行，誒……好了，終于可以吃了?！?p> 李青坐下了，凝望著面前的鐵板飯，記憶隨著熱氣一起翻騰，他對著盤子深吸一口氣。
“啊，熟悉的味道?！?p> 這番舉動得到了周翊的強烈鄙視。
“瞧你這樣，年紀越大臉皮越厚啊，在別人眼里可夠滑稽的?！?p> “你說的真沒錯”，李青反而很贊同她說的，他試圖把眼神拗出一點深沉的感覺，“真的是年紀越大越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這也許就是閱歷讓人更加成熟吧?！?p> 周翊卻看不得他這模樣，剛才還覺得他成熟了一點，結果淺薄的話語和行為全都暴露了。
“吃飯！話真多?！?p> 李青把雞蛋均勻攤開，又拿起勺子和叉子熟稔地切割起豬排。
“我這不是重新感受一下大學時代的生活嘛，以后也不見得能來幾次?！?p> “你不是就住在維余市嗎？想來還怕路遠？”
“沒辦法，工作太忙了，抽不出空?！?p> 周翊仔細地吃下一口飯，確保沒有一顆落在桌上。
“這么忙么，你做什么工作的？”
“就寫寫代碼，公司不大，二三十號人?！?p> “我聽說編程經常加班，不過看你好像沒有要禿頂的征兆，是不是經常偷懶？”
周翊略帶狡黠地問。
李青連忙否認，這關系到工作態(tài)度和人品問題，必須要認真回答。
“怎么會，我們是雙休，沒那么累，而且我家沒有禿頂的基因?！?p> “哦，雙休、不累，那我怎么剛聽到你說‘太忙了，抽不出空’？”
“這個……”
“好了，別說了，你的話我只能聽三成，就不難為你費心思去編了。”
李青被折騰得狼狽不堪，覺得再不放點重磅的信息，難以挽回自己的頹勢。
“其實自從河原鎮(zhèn)回來之后，我雖然受了一些傷，但也有些收獲?！?p> 果然周翊的注意力被轉移過來了，她對此很感興趣，但是神態(tài)又有些不太自然。
“老劉家里雖然遭了殃，可那是有原因的，這個你、曳空和桓公后來都知道了，畢竟‘玉紅妝’號稱續(xù)命草，沒有人不眼紅的。不過在那里被燒掉之前，我拿到了另一件東西，本來想要給你，不過摔暈之后給忘了。最近我又回去了一次，把東西拿回來了?！?p> “你怎么又回去了，不怕……不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嗎？”
周翊大是著急，卻只能壓低聲音湊近了問他。
“沒事，他們早就不關注那里，哦不，應該是關注不了了，我聽說他們的靠山倒了，沒有財源誰會那么死心眼去盯著那個窮鄉(xiāng)僻壤呢？”
“那也不行，你怎么還是這么粗心，當時也是！”
“誒誒誒，別急別急，看你眼睛都紅了。也是，那時候要不是有你，我恐怕就回不來咯，你的恩情我愿意用一生來報答，嘿嘿。”
要不怎么說女人善變呢，原本周翊還紅著眼睛，聽了他的話，立刻就切換成白眼。
“東西我都帶來了，給你?！?p> 李青從隨身的包里摸出一本黃油紙包著的小冊子遞給她。
“你拿回家再看，我是看不大懂，不過應該對你的修煉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