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言不說話，眼淚像掉線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于宛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開了個二樓的獨立包廂，好讓柳卿言肆無忌憚地哭。
也不知道是積蓄太久的情緒爆發(fā)，還是真的非常委屈，柳卿言足足哭了半個多小時。
等到柳卿言止住淚水，于宛珊的白色襯衫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皺巴巴的。
“喂——你把我的衣服弄成這副鬼樣，我等一下還用出去見人嗎？”于宛珊戲謔道。
柳卿言揉著紅腫的眼睛，用紙巾擦了擦鼻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p> “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庇谕鹕河眉埥聿亮瞬烈r衣，“這可是我們柳美人的眼淚，一滴就價值連城了?！?p> 柳卿言被她逗笑了，“那你剛剛怎么不拿罐子來盛呢？”
于宛珊手掌一拍，臉上一片惋惜，“被你這么一說，我感覺我虧大了，我的心好痛……短短半個小時，我已經(jīng)丟了多少座城了？”
柳卿言捶了她一下，“表情好假。”
“你還嫌棄了？老娘又不是專業(yè)演員！能演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庇谕鹕号陌?，佯裝成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你有空應(yīng)該多請教一下葉景澄，他的演技比你好太多了?！币驗榭捱^的緣故，柳卿言的聲音有些沙了。
于宛珊白眼一翻，雙臂抱胸，“他是專業(yè)的演員，專門吃這碗飯的。我能跟他比嗎？”
“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想當(dāng)初，你當(dāng)時可是豪言壯志地說過，如果你以后比他有名氣，你就要嫁給他的?！绷溲院敛涣羟榈爻靶χ谕鹕寒?dāng)年說過的話，“現(xiàn)在呢……葉景澄都不知道甩了你多少條街了?！?p> “誰還沒有個年輕氣盛的時候了？我小時候還說過我要當(dāng)白雪公主呢！那我長大了也沒有當(dāng)白雪公主??！這種話……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庇谕鹕簹舛ㄉ耖e地反駁。
“得了吧！這種話你會隨便說？你當(dāng)玩過家家呢？”柳卿言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于宛珊身上，“話說回來，你跟葉景澄怎么樣了？最近有沒有什么新進展？”
“沒戲?！庇谕鹕旱亓藘蓚€字。
“你都沒行動起來，怎么知道沒戲？”柳卿言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給自己和柳卿言倒了滿滿一杯。
“我前兩天正式告白了。”于宛珊拿起啤酒杯灌了一大口，郁悶道，“他非常明確地拒絕了我?！?p> 柳卿言皺了皺眉頭，啜了一口啤酒，“拒絕了？你確定？”
“雖然老娘在感情上面一直沒怎么開竅，但是情商還是在線的好嗎？你不要質(zhì)疑我的智商。”于宛珊在柳卿言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他真的非常直接明了地拒絕了我?！?p> “葉景澄是怎么說的？”
于宛珊擺了擺手，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啤酒，“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郁悶。今晚不許再提他，不然我生氣了?！?p> 柳卿言點頭，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飲啤酒，仿佛剛剛嚎啕大哭的女人不是她似的。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該告訴我……你跟傅白發(fā)生什么事了？”于宛珊也默默地給自己灌酒。
或許是啤酒有點苦，柳卿言眉頭皺得更緊，苦笑：“沒什么，只是我突然間想通了?！?p> “沒什么？要是真沒有什么，你會哭成這樣？”于宛珊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柳卿言搖晃著手里的啤酒杯，忽而道：“珊珊，在感情方面，其實你比我勇敢多了?！?p> “那當(dāng)然！老娘遇到喜歡的，從來不慫。喜歡就說出來，哪像你這樣藏著掖著。你都喜歡傅白多少年了，連告白都不敢……”于宛珊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閉嘴不說了。
因為柳卿言抿了抿嘴，低頭盯著面前的辣子雞，眼淚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又要開始哭了。
于宛珊此時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這時候提傅白，不是破壞氣氛么？
包廂突然間陷入一片寂靜。
靜默良久，柳卿言伸手抹了一把淚，輕聲笑了，“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如你。何詩云走后，我呆在他身邊已經(jīng)五年了。以前吧……我總覺得不停地等下去，就會有希望。但是，你知道嗎？其實無論我等多久，他都不會喜歡上我的?！?p> 柳卿言突然說這么沉重的話題，于宛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
“我用了那么多年的時間去等待，直到今天，當(dāng)葉清風(fēng)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才意識到，愛情從來都不是靠等待就可以等到的……”柳卿言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手肘撐在桌面上，捂住了自己的臉，“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呢？”
“卿卿，你今晚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消極？”于宛珊從沒見過這么失魂落魄的柳卿言，不免有些擔(dān)心，“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柳卿言深深吸了一口氣，抽出紙巾擦干眼淚，語氣很淡，“是我突然領(lǐng)悟到，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無論再做多少事，都是在做無用功?！?p> 于宛珊聽著她的話，嘆息一聲，沒說話。
又靜了一會兒，兩人相對無言，但非常有默契地給對方斟酒。
很快，三四個酒瓶就空了。
兩個人都是空腹喝酒，此時已經(jīng)有些上頭了。尤其是柳卿言，白皙的俏臉已經(jīng)粉紅一片，就連耳朵都紅了，但眼睛還算清明。
倆人都知道，再喝下去可能真的要醉了。
所以，柳卿言先開了口：“吃飯吧。吃飽了再喝不遲，空腹喝酒傷胃傷肝?！?p> “嗯?！?p> 飯吃到一半，柳卿言突然冒出一句，“珊珊，你說，我是不是該放棄了？”
于宛珊嘴里咀嚼著排骨，靜了一下，才答：“你真的想好了嗎？”
柳卿言有多喜歡傅白，她最清楚不過。
今晚的柳卿言能說出這種話，想必是真的出事了。
但至于是什么事，既然柳卿言不說，那她就不問。
“繼續(xù)等下去也不會有結(jié)果的?！绷溲宰笫峙踔埻?，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白米飯，像是嘲諷似的扯了扯嘴角，“倒不如趁早放手，然后找個靠得住的男人嫁了?！?p> 于宛珊放下碗筷，一眨不眨地認真盯著她，“卿卿，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放棄，那你就放棄。你是知道的，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