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三牛直起身、捶捶腰眼,說道:“小郎君!沒啥難處。就是挑水費工夫,若是多來點人,就能快點弄完。”
“三叔!你們辛苦了,確實人手不足。”
張涯輕嘆,徐徐說道,“這樣吧,我去塬地看看。若是那里進展較好,我再調(diào)配點人手給你。”
攤子鋪的越大,需要的人就多。
對這種情況,他有些估算不足,一時間甚是焦躁。
但也只能一件一件推進。
來到塬地上。標準農(nóng)田、池塘組合,除了水稻田還未完工、池塘還需帶孔方磚護坡,其它整飭工作均告結(jié)束。
喚來徐平山,張涯問道:“山哥!你們進山采石,完成了多少?”
“少東家!據(jù)每日采石量推算,再有兩天就能備齊了?!毙炱缴礁@么多天,亦學會些工程量化。
“還算不錯。不過,采石暫停!”
滿意點點頭,張涯淡淡說道,“石灰窯那兒留二十人,磚窯留下三十人,水稻田留四十人,再給三叔二十人……明日春分,集合其余勞工,營造上榆口壩。”
然則,計劃趕不上變化。
秦翌依約再次前來之時,并非只有喻正栔和錢叔云等幾位隨從,還同來了兩百六十位勞工。
和張涯寒暄數(shù)句,他也不解釋這些勞工因何而來。
秦翌帶著神秘笑容,一把拉著張涯,來到上榆口壩工地。
“滕太守欲借去兩個,以便碾壓川口土壩。”
指著大號混凝土碌碡,秦翌訕訕地說道:“且,為解張宣奉之憂,這些力夫可幫襯上榆口壩,工費由州府出之!”
臥去!撿現(xiàn)成滴!
瞬間,張涯就吐槽起來:滕子京想的倒挺美,還看出了關鍵所在,用黃土堆制的土壩,全靠大碌碡碾壓。
若非如此,分分鐘給你漏水、垮壩!
“太守客氣了!何須借兩個碌碡,其均能用于川口壩?!?p> 他雙眉微挑,不假思索道,“然則!此上榆口壩開始營造,工期也已核算完畢,現(xiàn)在無法前去川口壩,否則此處就要窩工了?!?p> “這……力夫幫忙也不成呼?”秦翌神色有些焦急,“賢弟!多事之秋至矣,州府急需川口壩完工!”
“少監(jiān)!莫急!只要調(diào)配合理,汛前均能完工?!?p> 心中急速盤算著,張涯徐徐說道,“此時溫度已滿足水泥凝固所需,川口壩應營建輸沙灌溉洞、削洪洞等物,而不是現(xiàn)在就起筑土壩?!?p> 借口!
這統(tǒng)統(tǒng)都是他的借口。
川口壩處,河谷寬六百米,灌溉洞、削洪洞在南側(cè),泄洪道在北側(cè),有足夠的施工空間,可以同時筑壩、營造水工設施。
然而,若是兩壩同時進行堆土,就這四個大號碌碡哪里夠用!要是再造幾個碌碡,需要一個多月才能使用。
這時間耗費比先期營建灌溉洞、削洪洞的還多。
“唉!賢弟所言極是。川口壩之兩洞和泄洪道,四日前便開建?!?p> 輕輕嘆息起來,秦翌搖頭說道,“賴賢弟助以香皂,州府已不缺錢糧。且,滕太守心急如焚,嘗試早日完工,以免節(jié)外生枝!”
怕官職變動,人走茶涼吧?
想到這個兒事,張涯亦是頭痛、無解。三川口之戰(zhàn)如此結(jié)果,肯定會引發(fā)一系列的人事、軍事變動。
“太守、少監(jiān)何須憂愁。”
略加思忖,他便勸說道,“今歲春耕時節(jié)在即,想來朝堂上各位相公,應該不會大規(guī)模更換地方主官,特別是我們這等次邊境。”
“唉!看來并非心急,便能加速營造的?!?p> 秦翌想了想,便搖頭說道,“罷了,罷了!既如此,這些力夫依舊相助賢弟,亦算是償還州府所欠……”
張涯亦搖搖頭,心中很是門清:這是退而求其次,我這里若能節(jié)省時間,川口壩也能早日起筑……
“也成!麻煩少監(jiān)了?!?p> 雙眉舒展開來,他拱手笑道,“加上這些生力軍,上榆口壩便能早日完工,屆時所有人均可會戰(zhàn)川口壩……”
“呵呵!有何麻煩。愚兄此乃研習而來,細微關鍵處,還需仰仗賢弟。”秦翌笑著拱手還禮。
大批人手臨時到來,張涯做出緊急調(diào)配。給鐘三牛增援二十人,給水稻田增援四十人,給磚窯增援三十人。
其余人員會戰(zhàn)上榆口壩。
然則,秦翌獲贈一匹騮馬,高興的安排新到勞工驅(qū)蟲,負責土壩營造的第二天,就遭遇了麻煩事兒。
當然了,這也是張涯的麻煩。
張涯對蓬松堆土的摩擦系數(shù)估算不足,給大碌碡裝上木架子弄到施工面上,套上四頭耕牛竟然拉不動!
緊急增添了兩頭耕牛,才能進行堆土的首輪碾壓。
如此以來,畜力便不敷用了,或者說要增加時間,以便耕牛休息、恢復體力,亦或是找王大林等人,再去借附近村子的耕牛。
十四頭耕牛都來碾壓土壩,塬地池塘的蓄水工作,都暫時未進行。甚至,磚軌絞車所需畜力,都是借的耕牛。
張涯剛到手的健康母馬,由孟谷豐帶著三位村民,均去了南塬水泥工坊,為新宅營建運輸水泥。
年前從事水泥運送的駝隊,已讓兩位燒瓷匠領著,去耀州采買瓷器素胎、瓷泥以及釉料去了,這一來一回極其耗費時間。
二十來天后,就是春耕時節(jié)。
現(xiàn)在去采買耕牛,亦非簡單容易。
何況,就滕子京的做派,啥都是撿現(xiàn)成的。上榆口壩完工后,這里的一切均須支援規(guī)模更大的川口壩。
屆時,和春耕、蓄水、運輸?shù)鹊冉豢椩谝黄?,畜力問題將更為緊張。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雞蛋不能全放一個筐中。
緊急借來六頭耕牛,滿足土壩使用后,張涯找秦翌問道:“少監(jiān)!去歲太守許諾的藤匠,何時才能抵達塬地?”
“賢弟!這個……投石炮不是完備了嗎,此時何須藤匠?”
“我另有他用。塬地、河谷中風力充足,若以此驅(qū)動汲水裝置,定可日夜不息,節(jié)省人力畜力?!?p> “甚?用風來汲水!風能吹帆行船,可這汲水……這……”此事超乎他的想象,秦翌頓時迷離起來。
張涯神色保持淡然,語氣堅定說道:“少監(jiān),無需驚異!若藤匠到位,二十余日后,便可見到此物?!?p> “二十日!莫要誑愚……且罷,賢弟胸有成竹,藤匠之事,我去找太守。咦噓!愚兄又要大開眼界矣!”
“多謝少監(jiān)相助!”
制作風力抽水機,不但是原計劃外的工作,亦需數(shù)日準備、十幾日制作,人員調(diào)配不能就此中斷。
和秦翌談論了其它事項,張涯便喚回了徐平山。
該培育紅薯苗了。若是錯過此時節(jié),年前預留的紅薯田,就沒紅薯苗可用,都需要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