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很復(fù)雜。
獲得別人的忠心，是件很困難的事。
在上千年認(rèn)知的鴻溝下，對于徐平山的誓言，張涯只能從一諾千金等典故，支撐他保持謹(jǐn)慎樂觀。
一個好漢三個幫，張涯不能事事躬親，否則累死了也不能干多少活。放權(quán)測試徐平山、孟谷豐的忠心勢在必行。
事情要步步推進(jìn)，不能亂了章法。
給予徐平山數(shù)天假期，吩咐他安排好家務(wù)事，張涯便繼續(xù)勤跑鐵冶房，加快推鋤試制攻關(guān)，期望能趕上春播的中耕除草。
與此同時，在陳阿材等匠人日夜夯筑下，新建造的夯土茅草屋迅速完工，只待晾干土墻、添置家具，就能接收新鐵匠們。
交付尾款之后，張涯笑道：“陳四哥！先別忙歸家，我還有一項(xiàng)工作，需要你們突擊完成。”
“小郎君，你請吩咐。”
“多謝了，跟我來……”
張涯說完話，帶陳阿材來到夯土大宅西北。
指著孟谷豐弄好的繁育田，他比劃著著言道：“陳四哥！建造土墻將這里圍起來，只留一個大門，在門口修間茅屋……”
“這個？小郎君……”陳阿材甚是疑問。
張涯淡淡笑道：“陳四哥！你莫多問，趕緊開工即可！”
繁育田要定植紅薯、種植玉米，這些都是石破天驚的玩意，沒有大規(guī)模推廣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節(jié)外生枝。
用簡易圍墻圈起來，還能免于野獸禍害，種苗、種子稀少的情況下，就算安排徐平山看護(hù)，也不可能萬無一失。
“??！小郎君……好！好！俺們這就動手。”陳阿材瞬間答應(yīng)下來。
給張涯干活甚久，他早知曉什么能問，什么不能問。
眼看就到了芒種，午間氣溫能升到三十度，塬地上房屋建設(shè)一一完工，陳阿材等人亦撤離完畢。
在此期間，張涯抽空再次帶上孟谷豐，給小麥育種田澆灌一次，再次確保收割時的麥粒飽滿度。
芒種之日。
他訓(xùn)練‘黑槍’、巡視麥種田后，徐平山正式到夯土宅報道。
時間不等人，張涯何須客氣。
“豐哥、山哥！拉上獨(dú)輪車，我們開工了……”他吩咐一聲，便來到后院，指揮孟谷豐、徐平山搬運(yùn)紅薯繁育陶盆。
暖房培育的紅薯苗，經(jīng)過首次扦插增殖后，一個月來繁育良好，長出來很多根長長的藤蔓。
來回幾趟，將所有陶盆弄到泥壘圍墻內(nèi)。
接下來，張涯吩咐道：“豐哥、山哥！裁剪的活我自個來，你們?nèi)ダ瓗总囁?，再帶上水桶……嗯！塬地上的水車都用上。?p> 自從立夏以來，雨水并不充沛，土壤墑情略有不足。要保證插苗生根存活，就需要澆透頭茬水。
何況，讓孟谷豐、徐平山加入此項(xiàng)工作，雖便于觀察他們二人的忠心度，但張涯覺得亦需要做些防范，種苗剪裁的竅門，暫時保密為好。
繁育工作不易，每根種苗都很寶貴。張涯小心翼翼分割后，加上原本的根苗，湊出了一百六十株。
培育田早施用了腐熟廄肥，為了最大限度利用地力，土壟起二十厘米、寬約半米，半米一株、交替種植。
示范種植十多根后，張涯邊洗手邊吩咐道：“豐哥、山哥！按照這種規(guī)程，你們開始扦插，都小心一些……我來澆水?！?p> 見張涯如此嚴(yán)肅，孟谷豐、徐平山彼此對視一眼，爽利的答應(yīng)著。
兩人扦插，一人澆水，效率提升數(shù)倍。
扦插紅薯苗，孟谷豐已經(jīng)幫襯過一次。
猶豫了良久，他試探問道：“少東家！這綠苗到底是何物？你先前說精心培育，必有大福報……”
信息該透露之時，就要透露一點(diǎn)。
張涯風(fēng)輕云淡道：“此乃紅薯……風(fēng)調(diào)雨順之年，每華畝可產(chǎn)二十石，甚至三十石！只是不易存儲而已?！?p> 地下結(jié)糧食。
還能產(chǎn)二十石！
甚至三十石？
紅薯巨大的產(chǎn)量，猶如晴天霹靂，不管是孟谷豐，還是徐平山全都呆立起來，以為他們產(chǎn)生了幻聽。
半晌之后，雙手沾滿泥巴的倆人再次對視。孟谷豐先堅(jiān)持不住，身體歪斜數(shù)次，噗通一聲蹲坐在地。
堅(jiān)持時間長一些，最后亦和孟谷豐一樣。
良久，徐平山看向張涯，聲音顫抖著說道：“嗬嗬……少，少東家！這紅薯，二十石！你莫不是說笑？”
“你們莫要惶恐。若我們精心培育，二十石總是有的?！?p> 張涯很滿意這種效果，伸手扶起二人，同時說道，“山哥！你的責(zé)任更大。等我們種植完畢，你需常駐門口小屋，看護(hù)這片田地……”
“啊！我來看護(hù)……少東家！俺去拿弓箭！”徐平山臉色變得通紅，雙眼之中冒出兩股火光，說著話就要轉(zhuǎn)身。
孟谷豐身體亦停止顫抖，急促的說道：“少東家！看護(hù)這里，我也加入。山哥！你等等我……”
“豐哥、山哥！你們淡定些，淡定些”
急忙將二人攔住，張涯接著說道，“這里有土墻圍著，你們又不說出去，就沒啥大礙……還是趕緊種植吧！”
“啊，這個，這個……成！”
“山哥！我們再加把勁，趕緊種好這好糧……”
趕緊一上來，效率就更高。
等紅薯扦插完畢，澆足頭茬水后，張涯又拿出曬好的玉米粒。上輩子，他只是見過玉米苗，順手牽羊過玉米棒，從來沒有親自種植過。
要播種多深，間距是多少？
都需要依次摸索。
挑出的兩百多粒種子，被他分成十二份。接下來，就是跟著感覺走，按照三種播深、四種間距，不假他人之手，張涯親自種植。
孟谷豐、徐平山負(fù)責(zé)來水澆灌。
所有工作完畢，徐平山擦擦汗水，猶豫著問道：“少東家！這些黃黃的種子，也是高產(chǎn)的糧食？”
“對??！此乃玉米，亦是海外之糧。”
看著這片繁育田，張涯壓著心中激動，“我們?nèi)羰窃嚪N成功，每華畝可產(chǎn)十石，和谷子一樣，好好歸置后，亦能儲存數(shù)年……”
孟谷豐、徐平山再次不淡定起來，紛紛嚷嚷著要住在小屋中，日夜看護(hù)這兩種寶貴的農(nóng)作物。
張涯見情況如此，立即更改了原計(jì)劃。
“豐哥、山哥！莫要爭論?！?p> 略加思索后，他笑著說道，“就以旬日為期，你們輪換看護(hù)……不過，豐哥！你需傳授山哥養(yǎng)馬技藝，否則這些馬兒就沒人管了。”
張涯想出如此辦法，亦在測試孟谷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