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涯土法上馬的黏土坩堝,耐溫能力還是不足的。再者,此次是生鐵除硫,就未使用來自坋州的煤炭。
活塞雙動風(fēng)箱、人力鼓風(fēng)機,一塊送風(fēng)進(jìn)火爐,木炭的溫度也不錯。很快,夾雜著生石灰的鐵錢,就在黏土坩堝中熔融。
生石灰就是造渣劑,主要成分為氧化鈣,容易和鐵水中的硫化合,生成密度較小的硫化鈣,成為爐渣漂浮在鐵水上。
等反應(yīng)一段時間,張涯笑道:“根叔!小心攪動鐵水,就差不多了?!?p> 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胡家父子臉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小郎君!這個,這個……這就能成好鐵?”
這個時代,受制于冶煉、檢測等技術(shù)水準(zhǔn),特別是用煤炭冶煉的生鐵,硫含量超標(biāo)的可怕,不管是白口、還是灰口鑄鐵,熱脆性都十分嚴(yán)重。
用這樣的生鐵鑄造鐵鍋,壁厚的鐵釜形制還能頂一段時間,但口大腹淺壁薄的炒菜鍋就不成了,用幾次就會開裂。
只要知道技術(shù)的關(guān)鍵,弄些生石灰大幅度降低硫含量,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至于最終的硫含量為多少。
這個就無傷大雅了,反正是鑄造民用鐵鍋,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玩意,無需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多少位,將鐵水多攪拌一會兒,讓氧化鈣和硫充分反應(yīng)即可。
一切,就是這么簡答簡單。
看了看面帶疑惑的胡家父子,張涯略加思索后,也不管他們能否聽得懂,就將其中的道理講解出來。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他來到這個時代,終究要傳播些什么,改變些什么。
胡大根完全聽懵了,呆滯起來不言語。
眉毛皺成了一團,胡季興似懂非懂,開口問道:“小郎君!你說鐵中有硫,這個,這個……咋證實出來?”
“證明硫存在?興哥兒,這個說起來也簡單?!?p> 張涯提起興趣,笑著說道,“嗯!這樣吧,你將這些爐渣單獨收集起來,積累到幾十斤后,入爐焙燒看是否有硫味……”
“??!這么簡單?多謝小郎君授藝。”胡季興驚道,急忙躬身施禮。
“呵呵!這都是以后的事?!?p> 張涯淡然笑道,喚醒胡大根,“根叔、興哥兒,鐵水差不多了吧,那我們就趕緊澆鑄鐵鍋,看是否能成功?”
“啊?成,成!鐵水夠火候了,俺們這就澆鑄。四郎,趕緊的!”
“爹!來了,來了!”
“師父,師兄!俺們來,俺們來!”
土制坩堝的耐溫、強度都不佳,兩個學(xué)徒小心的將其夾持起來,胡大根負(fù)責(zé)勾住坩堝的底部,將其慢慢旋轉(zhuǎn)傾覆。
炙熱的鐵水化作一道紅線,被傾入砂型中間的冒口。
呼嚕?!酂焽娪恐?,鐵水迅速充填模子中的空隙。
多余的鐵水在冒口上吞吐著氣泡。
臥去!怎么還有氣泡,型砂也是短板啊……張涯眉頭微皺,拎起一把小錘子,用輕微的力道,高頻敲擊整個砂型箱。
沒有震動鑄造機構(gòu),去排除、震碎氣泡,只能用人手保證,至于是否有效果,盡人事聽天命!
受制于冶煉條件,他使不出多少專業(yè)能力。
急速攔阻張涯的行動,胡大根奪下鐵錘:“小郎君!你這?別燙到手,這可是鐵水!還是俺來吧……”
“不了!根叔,就幾下子的事兒,我會小心點的……你趕緊清理冒口,免得鐵水凝固,不好清理!”
“成,成,成!都小心些?!?p> 不小心不成啊。
一千多度的鐵水,若是濺到肉皮上,結(jié)果肯定酸爽的厲害。
等敲碎了型砂,看到了還熱乎的廣口鐵鍋,張涯咧嘴笑起來:唉!我真是想多了,這就是個簡單物件,無需多么苛刻的技術(shù)條件。
胡大根拿起小錘,敲了敲鐵鍋,閉眼聽著聲音。
半晌后,他感嘆道:“多謝小郎君授藝!這真是好鐵,好鐵啊!唉,竟是如此簡單,就是加入些生石灰,秘法就是秘法……”
聽聲音來判斷鐵料的好壞,張涯對這種技能完全不了解,也就不能多說。
“根叔!這才到哪兒,以后會有更好的?!?p> 看著胡家父子,他淡然笑道,“趕緊收拾收拾,鑄造出小號鐵鍋,我灶臺上還都是窟窿,就缺它們了。”
“啥!有更好的,還是鐵料?”
“呵呵!根叔,咱們這是鐵冶房,除了偶爾提煉些銅料,剩余的都和鋼鐵打交道,下一步咱們弄點好鋼……”
“好鋼?百煉成鋼,這個……”
胡大根瞬間歡喜起來,急促的說道,“成,成!小郎君,接下來交給俺們,你歇著就成了?!?p> “好吧!我去看看馬廄的建設(shè),你們繼續(xù)冶煉,工序沒啥復(fù)雜,小心些就成。嗯!對了,你們將鐵鍋打磨一下,祛除表面附砂……”
張涯略加交代一些事項,就騎乘‘摩托’前往工地。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滅鼠煙彈制作、釋放都有條不紊。
張涯在工地上巡視一圈,也沒他這位非專業(yè)人士的事兒,除非他想和徐五他們一起,去拉水、拉土方。
張涯頻頻點頭,心中暗自得意:呵呵!就是這個道道……專業(yè)的事情,就交給專業(yè)人士干,總覽全局就挺好。
中午時分,他從鐵冶房取回大號鐵鍋,返回大宅院的灶房,開始活泥巴。至于小號鐵鍋剛剛鑄造出來,還在冷卻、等待打磨。
看著忙碌的張涯,祝麗莎疑惑道:“小郎君!這鐵釜看起來很奇怪,太淺了吧!怎么用?”
“呵呵!麗莎,你不要著急,待會就知道了……嗯!對了,讓你找的新鮮松木棒,可曾找到?”張涯笑著說道。
與此同時,他將鐵鍋水平安置在灶臺上,緊接著用泥巴填充周圍的縫隙。
壓下心中疑惑,祝麗莎輕聲說道:“這個……奴奴找到了,就是不知小郎君,需用多大的?”
熬煮羊肉之時祛除膻味,需要多少新鮮松木棒,張涯的確不知,甚至都無法確定,這玩意能否祛除膻味。
他檢索腦海中的記憶,只有些零散信息,還大多是小說中的情節(jié),很多作者皆描述到,鮮松木棒能祛除膻味。
至于能否有用,這個……反正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
嘗試嘗試便一目了然。
他沉吟一下說道:“嗯!大拇指粗細(xì),一掌長的,先弄來兩根吧,削去樹皮備用。等會兒,我們開煮羊肉?!?p> 煮羊肉!這是要加松木棒?祝麗莎秀眉微皺,滿懷疑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