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珍貴靈藥無數,就連鳳體上的傷疤也用了雪蓮生肌膏祛除,但外傷雖容易愈合,根本卻難以復原。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劫后錦色元氣大傷,體內的慢毒只會愈發(fā)猖狂,難以壓制。
錦色也終于知曉,江晚楓為何遲遲不拿出解藥,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牽絲’之毒的解藥。
那毒本是,無藥可解。
陸蘊聽聞江晚楓說出沒有解藥時,當場便勃然變色,也顧不得再陪他作戲,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驚怒交加問道:“江貴君,你為人臣夫,投毒弒君,可知這是誅連九族的死罪?”
江晚楓眉目不動,撩袍而跪,沉聲說道:“臣之罪過,死不足惜。只是陛下鳳體貴重,臣但求一恩典,望陛下開恩恕我,以求研得解藥?!?p> 陸蘊冷聲問道:“如何信你?”
一襲青衣的青年太醫(yī)抬眼看向女君,緩緩說道:“臣之師妹蒙陛下仁心相救,方得以復如生人,是以臣對陛下,唯有愧意滿懷?!?p> 自始自終沉默不言的錦色終于開口,問道:“沈師妹已然好了么?”
江晚楓微微牽了下唇角,稍縱即逝,“業(yè)已蘇醒,只是還不能大動?!?p> 錦色點了點頭,又道:“朕不殺你,你專心去研制解藥吧……若真能研得,朕放你和師妹歸家?!?p> “……多謝陛下寬宥。”江晚楓頓了頓,才訥訥應道。
她竟是想要,放他歸家么?
在他動心有意之后,然后讓他回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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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鞭鐵扇,黑白無常。誰人不知無間城?”殷戰(zhàn)挑唇冷眼看向對面的俊美男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不知這位熄王君,欲作何解釋?”
“陛下,臣心日月可鑒?!蹦饺菹ㄑ劾锓路鹬荒芸匆娝呐?,并不理會殷戰(zhàn)的話。
他單膝跪在鳳榻之前,輕握著錦色的手,語氣堅決道:“臣絕無暗害陛下之心。”
錦色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道:“便是朕信你,可是,百官朝臣那里,又該如何交代?”
立下制衡盟約在先,出手刺殺皇帝在后,背信棄義,破盟毀約,又待如何?
慕容熄看著她一雙墨色的瑞鳳眸,那里面好似晶瑩剔透又仿佛深不見底,他甚至隱隱覺得,他只能看懂她想要他看懂的。
他就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勾起唇角,說出了那個合她心意的答案:“我無間城只是受雇殺人,不問買主與目標……但請陛下放心,熄一定會找出誰是雇傭殺手之人,誰是……幕后操縱黑手。”
錦色微微回握他的手,輕拍了拍,滿意低笑道:“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慕容熄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頭蠢驢子,心甘情愿乖乖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近乎咬牙切齒道:“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痹挳叄腥嗣腿豢拷?,狠狠吻住了女君。然后起身轉體抬腳一氣呵成,大步離開內殿。
殷戰(zhàn)轉回剛才因為‘非禮勿視’而別過的頭,心里沒來由就燒起了一團無名火,他忍不住嘲聲說道:“他說沒有你就信,還真真是色令智昏!”
錦色:“……”
她真沒有那么好色。
慕容熄若想殺她實在易如反掌,何必大費周章指派手下刺殺。但這些,錦色不欲跟少年多做解釋。
她還有很多事要籌謀,比方說不日就要舉辦的冊立儲君大典。
這個注定不同尋常的皇室大典,既是蕭濘成為儲君的重要一步,也是他成為儲君的必經之路。
巴蜀封地的瀾王府里,蕭統(tǒng)看著手中寫有“鳳帝病危,梁王承祚,望速做決斷”的信條,思慮良久后,提筆寫下一行回書。
卷信紙入竹筒的間隙,只見回書里赫然寫著:“大典有人逼宮欲反,神武軍御前救駕。泰山可自行謀劃,小王即刻啟程上京。”
歲寧宮
“陛下……如何了?”秦桑梓撐頭靠坐軟榻上,猶疑著問了身旁的宮人一句。
“貴君若是擔心陛下鳳體,何不親自前去探看?”那宮人倒也大膽,竟還反問了他一句。
“……擔心?”秦桑梓含嘲帶諷地把這兩個字重復了一遍,也不知是在諷刺那宮人竟然把這二字用在他和蕭瑾朝之間,還是諷刺自己原來那么想她死如今竟然會對她產生這種情緒。
“是啊?!蹦菍m人低眉垂目說道,“貴君總要為自己早做打算的。陛下如若康好,自然要念貴君拳拳心意,若是……貴君也好求個退路?!?p> 畢竟鳳帝一死,新皇繼位,宮里定然不會再留著一干后君。
“你……抬起頭來?!鼻厣h黝H有興趣地轉眼看向身側侍立的宮人,盯著他問道:“叫什么名字?”
“奴才秦勝?!蹦菍m人慢慢抬起頭來,以微弱之聲說道:“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普天之下,會稱呼他為殿下的,只有北盛人。這人是,南昌宮中的北盛細作。
秦桑梓又盯著那宮人看了須臾,而后點頭笑道:“很好?!?p> 他并不認為自己的魅力會大到能讓暗樁主動暴露在他面前,那么這個暗樁來到自己身邊的就只有一個,自己對他的主人有利用價值。
很好。
送上門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以他的不良前科,如今根本近不了鳳帝寢宮,她的生死非他能左右,但他的后路該如何鋪就卻可以自己掌控。
不過兩日,歲寧宮貴君憂心陛下鳳體,水米難進,夙夜難眠的消息就傳到了鳳棲宮。
陸蘊正在喂女君喝藥,聽此傳言恍若未聞,只柔聲哄勸著:“陛下,莫要怕苦,飴糖早已備好。”
陸蘊只當沒聽過,錦色卻不能。待喝完藥,把飴糖含進口中,她思量著揣摩道:“怕不是朕的傷病嚇到了他么?擔心朕真的一朝崩逝,他卻沒有后路可走?”
她話說完了,卻無人回應,一抬頭,只見陸蘊微抿薄唇,下頜緊繃,陳安也是一副縮著脖子,面有難色的模樣。
“朕……”
“陛下能不能,別往臣的心上扎刀子了?!标懱N打斷她,抬眼看向她的眸中一片暗紅。
“朕只不過隨口一說,你不要往心里去?!卞\色終于解釋完了,但看著他愈發(fā)駭人的眸色,一時也再說不出什么別的話來。
“王君,若不然……先讓陛下好好休息吧?!标惏惨娗闆r不太對,十分有眼色地解圍道。
陸蘊一邊給女君蓋好被子,一邊別過頭去,似是怕自己嚇到她,低聲說道:“陛下,好生安歇?!?p>
世有沉書
皇太弟,儲君的一種,簡稱太弟,與皇太子、皇太孫、皇太叔等,都是皇帝正式繼承人的封號,而此一繼承人通常是皇帝的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