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個陰沉昏暗下著雨的傍晚,溫娜正在斯內(nèi)普家和他學習制作歡欣劑,馬上就要進行到最后一步了。斯內(nèi)普站在門邊的書架上給她找一本參考書,門被敲響了。
斯內(nèi)普順手打開了門,他從門縫里露出一張陰沉的臉,烏黑的長發(fā)像簾子一樣披在兩邊,露出中間的鷹鉤鼻子和一雙烏黑的眼睛。污水河的臭氣被晚風吹了進來,斯內(nèi)普對著來客瞇起了眼睛。
納西莎把兜帽掀到腦后。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在夜色中仿佛泛著白光,一頭金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背后,使她看上去像一個溺水而死的人。
“納西莎!”斯內(nèi)普說著把門縫開得大了一些,燈光不僅照到了她,也照到了她的姐姐。“真是令人又驚又喜!”
“西弗勒斯?!奔{西莎緊張地小聲說,“我可以跟你談談嗎?事情很緊急?!?p> “當然。”
他退后一步,把她讓進了屋里。她那仍然戴著兜帽的姐姐也跟了進來,盡管沒有受到邀請。
“斯內(nèi)普?!苯?jīng)過他身邊時,她簡單地招呼了一聲。
“貝拉特里克斯?!彼箖?nèi)普回道,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個略帶譏諷的微笑,咔噠一聲在她們身后關上了門。
“哦,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你有訪客——”納西莎有些吃驚地盯著站在客廳里的溫娜。溫娜今天穿著一條很貼身的紅色連衣裙,在這個昏暗的房間里仿佛一團跳動著的火焰。
貝拉則是用警惕而懷疑的目光盯著溫娜,她這種不友好的目光在溫娜和斯內(nèi)普之間游移。
斯內(nèi)普示意納西莎坐在沙發(fā)上。納西莎脫掉斗篷扔到一邊,坐了下來,眼睛盯著自己那雙交叉在膝蓋上的蒼白顫抖的手。貝拉特里克斯慢慢地放下兜帽。她妹妹白得驚人,她的皮膚卻很黑,厚厚的眼皮,寬寬的下巴。她走過去站在納西莎身后,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斯內(nèi)普。
“那么,我能為你做什么呢?”斯內(nèi)普在姐妹倆對面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問道。溫娜很自然地走過去給他輕輕捏著肩膀,貝拉露出了嘲弄的目光。
“這里……這里沒有別人吧?這位小姐是——”納西莎輕聲問,目光掃在溫娜臉上。
“我的學生以及——小女友?!?p> 貝拉發(fā)出一聲嘲笑,但是斯內(nèi)普沒有理會她。
“噢,對了,蟲尾巴在這里,不過我們不把害蟲計算在內(nèi),是不是?”他用魔杖一指他身后那面書墻,砰的一聲,一扇暗門打開了,露出一道窄窄的樓梯,一個小個子男人呆若木雞地站在上面。
“想必你已經(jīng)很清楚,蟲尾巴,我們來客人了?!彼箖?nèi)普懶洋洋地說。
那男人弓著腰走下最后幾級樓梯,來到房間里。他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小眼睛,尖鼻子,臉上堆著不自然的假笑。他用左手撫摸著右手,右手看上去像是戴著一只銀亮的白手套。
“納西莎!”他用吱吱的聲音說,“貝拉特里克斯!多么迷人——”
“如果你們愿意的話,蟲尾巴會給我們端來飲料,”斯內(nèi)普說,“然后他就會回到他自己的臥室去?!?p> 蟲尾巴閃身一躲,好像斯內(nèi)普朝他扔出了什么東西。
“我不是你的仆人!”他躲閃著斯內(nèi)普的目光,用吱吱的聲音說。
“是嗎?我以為黑魔王把你安排在這里是為了幫助我的?!?p> “幫助,沒錯——但不是給你端飲料,也不是——給你打掃房間!”
“但是黑魔王也沒有讓你盯著我和我的女友親熱,你不是每天都看得很帶勁嗎?”
蟲尾巴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那是我的任務!我要盯著你——”
“蟲尾巴,沒想到你還渴望得到更危險的任務?!彼箖?nèi)普用油滑的腔調(diào)說,“這很容易辦到,我去跟黑魔王說——”
“如果我愿意,我自己會跟他說的!”
“你當然可以?!彼箖?nèi)普譏笑著說,“至于眼下嘛,你還是給我們端飲料吧。來一點兒小精靈釀的葡萄酒就行。”然后他握住溫娜的手,拉到唇邊吻了一下,說道。“去幫幫蟲尾巴,萬一他拿錯了瓶子,或者不小心滴了幾滴毒藥進去,你就要在婚前守寡了。然后幫我看著他有沒有回臥室休息,我們都不希望蟲尾巴因為偷聽了什么不該聽的東西而失去小命不是嗎?”
溫娜謙卑而溫順地說:“是,教授大人?!比缓笞叩较x尾巴身邊向他揚了揚頭。
蟲尾巴遲疑了片刻,似乎還想爭辯一番,但他還是轉(zhuǎn)過身,從另一道暗門出去了。她們聽見了砰砰的聲音,還聽見了玻璃杯丁當?shù)呐鲎猜暋酌腌姾笏貋砹?,用托盤端著一只臟兮兮的酒瓶和三只玻璃杯。他把托盤放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上,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離開了,重重地關上了那扇被書隱藏的門。
溫娜不會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因為她一直在盯著蟲尾巴,和他大眼瞪小眼。
蟲尾巴用極度憤恨哀怨的眼神盯著溫娜,然后突然又用一種好奇而友好的語調(diào)說:“你怎么會喜歡他?據(jù)我所知學校里沒有學生不怕他?!?p> 溫娜用一種天真的,有些幼稚的語氣回答他?!耙驗樗苡绪攘Π?!你不覺得被這樣的男人羞辱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情嗎?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p> 蟲尾巴用一種吃驚的眼神盯著她,那吃驚中帶著猥瑣?!澳敲础銈円呀?jīng)——你懂我的意思,已經(jīng)——那個了嗎?”
溫娜沮喪地說:“還沒有,我想他有可能是想等到我成年吧!明年應該就會要我了吧!”
蟲尾巴愣了一會兒,說:“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歡他什么?!?p> “什么都喜歡?!睖啬雀纱嗟恼f?!跋矚g他愛罵人,喜歡他壞脾氣,喜歡他黑魔法用的好,喜歡他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喜歡他油膩膩的黑頭發(fā),喜歡他的大鼻子,說到鼻子——你知道據(jù)說鼻子大的男人那方面都很厲害嗎?”
蟲尾巴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塌鼻梁和趴鼻子,喃喃地說:“不知道?!?p> “你喜歡過什么女孩子嗎?”溫娜問。“你上學的時候,肯定會喜歡過什么人的吧?”
蟲尾巴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仿佛談到了什么令他難以啟齒的事情。他搖搖頭,咕噥著說:“沒有,那么,那么——在魔法部戰(zhàn)斗的那天,他去了哪里呢?”
“哪里都沒去?。 睖啬扔梅浅@硭斎坏恼Z氣說?!八驮趯W校,在他自己的辦公室。那天烏姆里奇跟他要吐真劑來審問學生,可是吐真劑沒有存貨了。烏姆里奇不依不饒的威脅教授大人,教授大人懶得和他理論,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和他一直在一起嗎?”蟲尾巴小心地套著她的話。
“本來我們是在一起的!”溫娜憤憤地說?!敖淌诖笕嗽诮o我補課,可是德拉科進來把他叫走了,說烏姆里奇找他。等他回來之后就很生氣,然后就沒有心情理我了,讓我回宿舍去?!?p> 蟲尾巴眼珠一轉(zhuǎn)?!鞍」?!那么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他沒有離開學?;蛘哂秘堫^鷹送了什么信呢?”
溫娜嘆了口氣說:“你白在霍格沃茨上學了嗎?城堡里是無法幻影顯形的啊!就連黑魔王本人都不行,不然哈利不是早就死了幾百次了嗎?再說了所有的壁爐和貓頭鷹都被魔法部監(jiān)視著,都有使用記錄。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好奇什么?黑魔王都沒有把教授怎么樣,你干嘛抓著這個沒完沒了?!?p> 蟲尾巴擺出一張和善的嘴臉,說道:“啊,我只是好奇而已,畢竟派出去的幾個人都是精英,而且任務是秘密的,可是卻被鳳凰社發(fā)現(xiàn)了,西弗勒斯是唯一一個在鳳凰社的間諜,黑魔王難免起疑心?!?p> 溫娜不屑的哼了一聲?!罢f到底,不過是派去的那一伙人太廢物了,就面對著幾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還能把戰(zhàn)斗拖那么久,拖到了鳳凰社的成員都來了。要我說,應該查查參加戰(zhàn)斗的這幾個人有沒有問題,他們才可疑。教授大人對黑魔王的忠心日月可鑒!”
“是啊是啊!我們的忠心都是日月可鑒。可是,你呢?據(jù)我所知你是麻瓜出身,黑魔王可是不怎么歡迎你這種人?。∧闶窃趺聪氲??也想效忠黑魔王嗎?”
溫娜一臉幽怨地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黑魔王肯定會嫌棄我的。出身不好,又笨蛋,就算他不給我效忠的殊榮我也毫無怨言。但是換個角度來說,教授大人既然是忠心的,那么我和教授大人結(jié)婚,我照顧好教授大人,他就能更好的為黑魔王效力。那么我不就是間接的在為黑魔王效力嗎?”
蟲尾巴沒有再說話,他琢磨著溫娜的話,聽起來無懈可擊,這讓他拿不準里面有沒有謊言的成分。
沉默了很久,斯內(nèi)普的聲音傳了進來。
“溫娜,出來?!?p> 溫娜回到斯內(nèi)普身邊,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教授大人,需要我為您做些什么嗎?”
“不需要,天晚了,你回家吧!”
“是,教授大人!”
斯內(nèi)普輕輕摟了摟她的肩膀,幫她打開了門。
溫娜當然不會相信那個“不需要”,看納西莎來的時候那個樣子就像已經(jīng)死過一次似的,想必這事情非常棘手。不是“不需要”幫助,而且自己太廢物了,根本幫不上他。溫娜覺得很懊惱,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更聰明些,更強大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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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感覺到自己即將迎來非常艱苦的一年,和納西莎的牢不可破咒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鄧布利多并不是一個完美的圣人,但是他確實很強大,也很睿智。他也有缺點,可也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要親手殺了鄧布利多,那——絕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這件事他不能告訴溫娜,并不是他不信任她。他知道,只要他下命令,溫娜連半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只是他心里有一個地方在猶豫,他想知道,當溫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是他殺了鄧布利多之后,會怎么對他。
越是自負的人越是自卑,他的心里與其說不信任溫娜倒不如說是不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