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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韶華綿綿知意

第31章 大火

漫漫韶華綿綿知意 文明的橙子 3322 2019-11-10 20:52:00

  西門大街地處京城西北角,常常是達官貴人置辦外宅的地方,或者是有些家底的商戶住在這里。

  這一日,御史大夫程英下朝之后來到朱雀街上,正想買幾幅字畫,不料一賊人像陣風似的飛身掠過。

  程英被那人撞的身子歪斜了下,正要開口教訓人,卻見那小子比兔子跑的還快,手里還攥著個眼熟的錢袋子。

  往身上一摸,果然,自個兒的錢袋子和官印都沒了。

  偌大京城,天子腳下,自己還是堂堂御史,竟招了偷。程英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氣,當下氣得胡子顫了顫,丟下字畫拔腿就追。

  卻見那小子腿腳飛快,路也認的極熟,轉(zhuǎn)過幾個僻靜的街道,不一會兒便拐進了西門大街一處二進的院子里。

  那小賊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坐在墻頭還對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程英身為從二品的御史大夫,負責監(jiān)察朝廷官吏的失職和不法行為。

  朝堂正一品的官員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何時遭過這樣的戲弄?

  見此狀況,程英立刻大罵道:“豎子小賊,老夫今日定要逮住你!”

  說罷便也跟著追了過去,看門的門童攔了又攔,被程英往旁邊一推,直接摔了個屁股蹲,硬是沒攔住。

  程英大步趕來,眼見那小子進了西廂房,便也拔腿沖了進去??蛇M去之后,只見一對男女親密依偎,卻不見那小賊的身影。

  他心下尷尬,以為是對夫妻,便做了一揖打算賠罪。

  不料看清男人長相卻大吃一驚,這不是稱病在家的御前侍衛(wèi)左云典么?瞧他這模樣,生病倒是不假,但剛被指婚,懷里便摟著個只穿單衣的貌美女子,青天白日的,真是行為不檢。

  程英指著左云典怒道:“你!你!好一個御前侍衛(wèi)!圣上剛剛封你做了駙馬,你便如此不檢點,看老夫不好好參你一本!”

  左云典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有苦卻說不出,昨日他被人打昏了去,扔到這戶人家門口,得到這位商戶女子相救。

  剛剛這女子只是倒茶時不小心弄濕了衣服,又打了滑,不小心撲到自己身上。

  正要開口辯解,那女子卻跪下給程英不??念^,哭的淚水漣漣道:“奴家和公子是真心相愛的,奴家求大人高抬貴手,求大人放過我們吧!”

  “大人就發(fā)發(fā)善心吧,奴家雖然出身低微,但是離不開公子的。”

  左云典喝道:“你胡說什么,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怎能如此陷害我!”

  媚冬一臉震驚的看著左云典,跪著爬到他腳下哭的好不可憐:“公子,公子,奴家做錯了什么?您不要我了么?”

  程英冷哼一聲,對左云典十分不恥,做錯了事不說,還不敢認!

  正要說話,卻看到一個黑影從門口緩緩移過,程英暗道那小賊還沒能跑掉,指著左云典呵道:“你給我等著!”

  說罷立刻沖那小賊追了上去,左云典起身大喊:“大人!大人留步!”然渾身軟綿綿的起不了身。

  媚冬當下抱住左云典的腰,大喊道:“公子,無論如何,咱們都不會分開,奴家舍不得您。”

  程英一路把小賊追到城郊的破廟,總算抓住了他,氣喘吁吁道:“敢偷本官的東西,走,跟我去見官?!?p>  那小賊右手被他掰到身后,用臟兮兮的左手抹了把臉,哭道:“哎呦青天大老爺呦,不就拿你點銀子么?至于把命都給追掉半條么?”

  程英冷哼一聲:“你偷了本官的官印,按律是犯了坐牢的大罪!”

  小賊哭的慘兮兮:“還給你,我這就把東西換給你還不行嗎?我都餓了好幾天啦!”

  程英接過錢袋子,看官印也完好無損的放在里面,總算放了心,伸手拍了一下這小賊腦袋,喝道:“想的倒美,你做錯了事,就得受罰!”

  小賊哭唧唧的不停求饒,程英充耳不聞,壓著這小賊往最近的官衙方向走去。

  不想走到半路隱蔽的位置上,這小賊抬腳狠狠的踢了下自己的腿,轉(zhuǎn)身用頭往自己身上一撞,又繼續(xù)跑了起來。

  程英被他撞的眼睛發(fā)懵,直灌了一肚子氣。四下卻找不見那小賊了。

  當下趕回家中,把這筆賬都算在了左云典頭上。

  拐到一家破廟里的田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心道:“好你個于華,我不過拉你去收拾個教習,你一日之內(nèi)讓我同時得罪御史大夫和御前侍衛(wèi),還俱是三品以上的大官,黑心的小子,你他奶奶的究竟是誰。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程英的脾氣在朝堂里是出了名的火爆,為人又嚴厲,從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身為御史大夫,和朝中官員從不講什么交情,因而深得皇上信任。

  程英回家后,夫人見他一身狼狽滿臉怒氣模樣,連忙叫人去請了醫(yī)生。

  可程英卻直奔書房,提氣筆來,一氣呵成了參奏左云典行為不端的折子,這才去讓請來的醫(yī)生給看看身子。

  媚冬在程英離開后,完全忽視了左云典黑的像碳一樣的臉,還有他炮火連天的質(zhì)問,只是按韶華安排,派人去給左相府送了封信。

  第二日早朝后,樂山急匆匆的回了華苑,韶華見她進來忙問:“程大人可上了折子?”

  樂山卻滿臉焦慮道:“呈上了公主,可是皇上一早派人去左家查探情況,內(nèi)官回來說左云典大人確實是生病在家休養(yǎng)。程大人被貶了官,連降三級,皇上說他身為御史,卻監(jiān)察不嚴,讓他回去好好反省?!?p>  韶華滿臉驚愕:“怎會如此?媚冬,媚冬呢?有她在左云典如何也推脫不了!”

  樂山眼神閃躲,低著頭咬了咬嘴唇。韶華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妙的直覺,不料小寶飛快跑了進來,“公主,昨日媚冬姑娘的院子著了火,她,她和院子里的家仆全死了!”

  韶華身子晃了晃,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淌:“怎么會?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全安排好的?!?p>  韶華拔腿就要往外跑,她要去看看媚冬,她的兒子才剛剛被送到京郊的莊子上,便沒了娘,她答應(yīng)過她不會有事,她接受不了媚冬死了,不是的,肯定不是的。

  樂山死死的抱住她,道:“公主,京城衙門已經(jīng)立了案,公主這時候不能去,引火燒身反而不利他們查出真相?!?p>  悶熱的夏日,韶華全身發(fā)冷,顫抖不止,內(nèi)疚,自責,氣憤像是龍卷風一樣席卷了她的整顆心。混亂中,她抱著頭喃喃道:“真相?真相?讓我想一想,讓我好好想一想?!?p>  樂山緊緊抱著韶華,低聲道:“公主千金玉體要當心身子,媚冬姑娘遭此大難,孩子和乳娘現(xiàn)下還不知怎樣,會不會有危險誰也料不到,公主快些想想辦法才是。”

  樂山的話像是當頭棒喝,韶華拉住小寶道:“快,快,你親自去看看,孩子有沒有事情?!?p>  小寶策馬而去,韶華堪堪抑制住悲痛,拉住樂山,堅定道:“無論如何,媚冬是因為我被卷入其中,我不能在這躲著,我要去送她一程。”

  說罷,韶華立刻去換了身普通衣裳,和樂山喬裝打扮去了西門大街。大火把院子燒的干干凈凈,四具尸體蓋著白布,被抬出來放在了門口。

  門口站了許多人,好奇有之,嘆息有之,看熱鬧的有之。仵作來驗尸體,掀開了白布。被燒成了焦炭的尸體展現(xiàn)在人群面前,許多人用袖子捂著嘴,偏著臉,想看又不敢看。

  韶華混在人群中,淚如雨下。她完全可以肯定,這場大火不是意外,這一切太過湊巧。昨日還鮮活的生命今日卻消失不見了,是她,是她的不謹慎害了這些人的性命。

  如果她不是那么擔心被父皇知道,如果她不是那么大意,如果她派護衛(wèi)在此看守,這些人便不會死。

  韶華失魂落魄的回了華苑,她要好好縷一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她要親自給這些死去的人謝罪,她總得找出那個真正的兇手,為這些人還個公道。

  她從未要傷害誰,哪怕是左云典,她也是為了找到合適的辦法以求兩全其美。

  就算坐實了他養(yǎng)外室,也不過是為了壞掉他和沁陽的婚約,有父皇和太子哥哥在,有左相在,他的仕途會受些影響但不會被埋沒。

  韶華不停的縷著自己的思緒,知道自己做了此事的人只有八個,連樂水和林叔都不知道。那四名轎夫的家人全在自己府上當差,是母妃挑給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捏在自己手里。

  田童只參與了很小一部分,因他昨日歇在了華苑。他們既沒有殺人的時間也沒有殺人動機。

  樂山小寶和康生不可能背叛自己,也絕不會做這種殺人滅口的事。

  左家先前以為左云典是離家出走,稱病告假應(yīng)該是怕他一走了之,背棄了與皇室的婚約,想來是要給他做個假死。

  只是左家為何會認為他離家出走了?父皇派人查探,左云典卻在昨夜回了左家,那這起兇案左家究竟有沒有參與?

  韶華只覺得自己身陷重重迷霧中,一下便找不到方向了。左云典,對,他為什么沒事,他昨日明明和媚冬在一起。

  韶華敢肯定,問題一定出在他身上,或者,他知道原因。

  可眼下左家卻絕不會再如上次一般,那么容易潛進去了。世家大族的力量本就不弱,一旦有了警惕心,加強了防范,再想把左云典弄出來絕非易事。

  韶華正暗自思索,田童卻走了進來,他剛剛得知御史大夫被貶了官,西門大街的院子著了大火,且人全死了。

  那處院子正好是昨日自己引程英去的地方,天底下不會有這么巧的事,他滿腹疑惑,憋了一肚子話要問韶華。

  可走進來看見韶華失魂落魄的躺在矮榻上,面如死灰的模樣卻讓他什么都問不出口了。這一刻,他從心里相信自己的朋友,昨晚的兇案,不是韶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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