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莫泫卿這個斬殺野豬的正主沒事,但可把榮小九這個看的給嚇得夠嗆。
因大驚而張著的小嘴來不及合上,滿臉的不可置信。榮小九緩了口氣,又定了定心神。
哎呦,天啊,這真的是傳說中自幼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病秧子?倘若連這樣的男子都被稱作病秧子,那武官豈不是病弱膏肓了?
榮小九腹誹著,咚咚咚的跑上前。
“泫哥哥有沒有受傷?”榮小九本能的擔(dān)憂著,畢竟揮刀砍也是挺費(fèi)力氣的,萬一扭到腰呢。
莫泫卿很享受小姑娘擔(dān)憂的眸光,這般會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隨即,君子蹁蹁上前,檢查了一下榮小九有沒有傷到。
含笑的遙遙頭,方才真是嚇?biāo)浪?,他以為小姑娘要慘死在那野豬的鐵蹄之下,一時也顧不得什么了。原來不知何時,小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經(jīng)這般重了。
“泫哥哥真厲害,讓小九好有安全感!”待榮小九反應(yīng)過來,連連夸贊,絲毫不掩飾心中崇拜。
心愛之人的的夸贊,讓莫泫卿絲毫不懷疑小姑娘是在拍馬屁,反而心中很是受用。
令向來最厭惡旁人討好巴結(jié)的武威郡王,心頭甜甜的,仿佛吃了蜜糖。
這時,莫泫卿惦念著小姑娘餓著,迅速撿了一些干枝,生起火,本想將整個野豬烤了,但榮小九說兩個人根本吃不下,不能糟蹋了食物。
要說莫泫卿別人的話不聽,但對小姑娘的話那是比圣旨還管事的,畢竟人家經(jīng)常不聽皇舅的話,還不止一次。
野豬太大了,只一條尾巴,就夠二人報(bào)餐一頓。當(dāng)下,莫泫卿卸下豬尾巴,又細(xì)心給處理干凈,從馬背上取出調(diào)料。
他早就想著能同小姑娘野餐了,是以早有準(zhǔn)備。
但莫泫卿生怕小姑娘吃不好,又想著二人是因撈三角帆蚌才來的此處,又褪下靴子,往水中淌。
口中道“三角帆蚌喜棲息于水質(zhì)清澈透明、底質(zhì)為沙石、水較深的河流內(nèi)。這段河水是最好的,泫哥哥這就撈上幾只,給小九嘗個鮮?!?p> 莫泫卿什么活都不讓榮小九做,她就只能蹲在一旁,乖乖看著莫泫卿卷起褲腿,淌入水里。
莫泫卿時不時的將三角帆蚌,準(zhǔn)確投道小姑娘腳下,分享著收獲的喜悅。
趁著莫泫卿下了水,榮小九終于可以動手幫忙了,想著將三角帆蚌收拾一下,待會就可以吃了,但事與愿違。
榮小九皺著小臉,舉著寸大的三角帆蚌,道“這蚌都好大啊,小九都掰不開?!?p> “就將蚌殼外面洗洗就好,咱自己吃,不拘泥著!”說著,莫泫卿又將一個巴掌大的蚌丟了上去。
莫泫卿對于小姑娘的一顰一笑,總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仿佛二人認(rèn)識不是三日,而是三年,甚至更久之感。
曾經(jīng)冬日的時候,榮小九餓得不行,饑寒交迫,又沒偷到廚房里的東西,連狗碗里的食物都搶過,對她來說根本不會介意吃得干凈不干凈,只要吃飽就是天大幸福的事兒。
但莫泫卿可是一塵不染的濁世貴公子,她哪里舍得給人家吃臟的東西,萬一拉了肚子,她會心痛死的。
但那三角帆蚌實(shí)在是太大了,殼又厚又堅(jiān)固,完全掰不開,這時聽莫泫卿也不介意,想來應(yīng)該問題不大,她就將三角帆蚌仔細(xì)清洗了外殼。
陽光透過枝椏,靈動映照下來,樹影婆娑,投在珍珠的暈彩,那青絲間真的宛如星河璀璨,美不勝收。
榮小九杏眸如一潭凈水,道“泫哥哥,小九一直有個疑問……”
莫泫卿站在清澄的水里,甩了甩手上的水,遙遙一拜,道“小九姑娘之問,在下莫敢不答,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榮小九是越看莫泫卿越喜歡,雖他在別人面前一副冷冰冰模樣,但對自己卻是百般溫柔。
美得榮小九用衣袖掩著櫻唇,都笑出了聲,她一面將豬尾巴架在火上烤,一面緩緩?fù)鲁鲂闹幸蓡枺馈案绺缛f壽公主不是圣人的皇長女嘛,如此尊貴的金枝玉葉,為何要給她家駙馬納妾?”
在她印象中,都是公主養(yǎng)一些英俊面首的,哪有駙馬納妾的,真是聞所未聞。
莫泫卿想著若不是因著萬壽公主胡鬧的事,自己也不會遇到病急亂投醫(yī)的小姑娘,一面繼續(xù)撈著三角帆蚌,一面緩緩,道“此事本乃皇家秘辛,不過既然小九好奇,那我便說來聽聽。”
薄唇輕啟,幽幽道“會昌二年,前朝宰相鄭絪之孫,身為解元的鄭顥又一舉中了狀元,策馬游街意氣風(fēng)發(fā),萬壽公主李渓私自出宮玩耍,正巧在民間瞧見這一幕,頓時芳心暗許,但那時鄭顥已有婚約在身,打算中狀元后,風(fēng)光迎娶楚州盧家小姐盧羽飛。
李渓不知此內(nèi)情,將自己的小心思告訴了皇舅,皇舅極為惜才,那鄭顥又是狀元,自是覺得實(shí)乃良婿,是以皇舅當(dāng)日就下旨將萬壽公主賜婚給他?!?p> 榮小九仔細(xì)的給豬尾巴撒均勻調(diào)料,隨后,小手托著下巴,認(rèn)真的聽著,道“先大登科后小登科,考中狀元后又當(dāng)上駙馬,可真真是天上掉餡餅??!”
莫泫卿微微搖頭,不可置否道“可鄭顥的心里只有盧羽飛,不惜抗旨也言辭鑿鑿的拒絕了,皇舅惜才不忍治罪,還將鄭顥擢為中書舍人。
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皇舅本想就此作罷,但李渓在第一眼看到鄭顥之時,就認(rèn)定了他,先是絕食,后是上吊,其兄李溫與生母晁美人,在得知李渓如此癡情,心疼不以,也跟著一起絕食。
但皇舅依舊不愿強(qiáng)人所難,對三人置若罔聞,同時又給李渓相看數(shù)名大臣之子,可李渓心中已有了鄭顥,這些公子就算再好,又如何能入得了眼,甚至直接對皇舅說:若是逼她嫁給自己不喜之人,她情愿死,也不會嫁。
后來李溫實(shí)在是疼惜皇妹,請?jiān)紫喟酌糁星叭プ稣f客。但無論白敏中如何勸說,鄭顥就是不同意娶萬壽公主,最后白敏中無奈的用手指沾著茶水寫下:君若不從,大禍將至。
鄭顥見了這八個字后,瞬間,就明白了‘大禍’的含義,白敏中是在提醒他,圣人雖惜才,但倘若真的惹怒了帝王,不僅他一人,就連整個鄭氏一族,甚至其深愛的女子盧羽飛都會深受其害。
但鄭顥好歹也是狀元之才,滿腹經(jīng)綸,又如何會被白敏中嚇到,圣人倘若是要降罪早就該降了,而且琢磨出白敏中并非是受圣人之托,而是背后另有其人。
如今他唯有早日成親,才可解眼下之困,只要將盧羽飛迎到洛京,待拜了堂,堂堂的萬壽公主還能為妾不成?
鄭顥連夜派人去迎娶遠(yuǎn)在楚州青梅竹馬的盧羽飛。
但白敏中身為宰相,又哪里能瞞得過他的耳目呢,于是便派人將婚娶的隊(duì)伍攔在了下來。
鄭顥得知喜隊(duì)被阻在鄭州,親自去宰相府與白敏中密談,跪求白敏中放人,但白敏中受皇長子李溫所托,怎么可能會因同情,就放人?
遂鄭顥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面圣,不成想皇舅不僅沒有責(zé)怪他,反而對此事始終心懷愧疚,下了道口諭令白敏中放人。
白敏中從答應(yīng)李溫,要幫李渓達(dá)成心愿那一刻起,就沒有退路了,可卻沒想到長得一表人才的鄭顥,性情竟如此執(zhí)拗。
初涉朝堂的鄭顥,哪里是在朝堂浸淫幾十載白敏中的對手,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就在鄭顥喜氣洋洋迎娶盧羽飛時,忽然遇上一位大官納妾,雖是納妾,可場面極為浩大,兩只婚隊(duì)竟撞在了一起,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fù)了。
鄭顥終于娶到心愛的盧羽飛,心中怎是一個開心了得?無論哪個賓客敬酒,通通都是來者不拒,一飲而盡,最后連堂也沒拜,就醉得不省人事,一覺天亮?!?p> 榮小九聽得心都不禁被揪起來,凝眉問道“后來呢?”
陽光灑在莫泫卿深邃的眉眼上,灼灼生華。
“待鄭顥酒醒,伸手去攬?zhí)稍谡磉叺男履镒樱傻瓤辞辶诵履锏拿嫒?,卻是一把將新娘子推到地上。
原來哪里是什么楚州盧家小姐盧羽飛,而是圣人的長女萬壽公主李渓!”
榮小九捂著嘴,驚呼道“?。磕潜R……盧家小姐哪兒去了,如何換的?”
莫泫卿英眉輕挑,手臂接著放到水里撈三角帆蚌,順勢抬眸看向小姑娘,道“一睜眼就見到李渓,鄭顥那點(diǎn)殘存的酒意,頓時就醒了,連忙穿好衣衫,就想起迎娶時,遇上的那大官納妾混亂之事,越想越蹊蹺,連忙追到那大官的府上要人?!?p> 榮小九陡然發(fā)問,嗓音幽涼,道“盧羽飛怎么樣了?”
莫泫卿出神地望著小姑娘,就在這時,小姑娘輕輕將小腦袋抬起,睜著水汪汪的杏眸,又追問著他。
莫泫卿對她寵溺一笑,道“盧羽飛被蒙著蓋頭送入那大官的府上,中間飲了一口喜酒,便不省人事,夜間那大官見新妾是個俊俏又嫵媚的醉美人,便迫不及待的將她攬進(jìn)紅鸞張入寢……一夜之間,已是物是人非!”
榮小九惋惜非常,嘆息道“哎,昨日黃花姑娘,今日婦道人家,那鄭顥不是會恨萬壽公主?”
莫泫卿不喜小姑娘惋惜其他男子,但臉上不顯,只是語氣變了。
淡淡道“鄭顥乃名門世家,族中又怎會令一個殘花敗柳壞掉鄭家門楣,更何況鄭顥與皇長女也是木已成舟?
從那日起盧家小姐不再是楚州貴女,而是他人房中的妾室,他人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再也與鄭顥無關(guān),不過盧羽飛嫁妝極為豐厚,想來日子也不會太苦?!?p>
程溁
唐朝宰相,唐朝實(shí)行”群相制“,宰相是給中國唐朝一段時期授予一批高官的一項(xiàng)半正式官名。 萬壽公主與鄭顥的故事,友們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