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13
整個營地都是斷肢殘骸。
清芝殺紅了眼。游魂殺紅了眼。每個人都殺紅了眼。他們的心中充斥著憤怒，更是深恨自己為了全真沒有第一時間來支援紙春。
白雒煜沉默著與巫山老妖對戰(zhàn)，面無表情，但招式越來越狠厲。巫山三人以三敵六，很快不敵，身上中了多劍。
“現(xiàn)在還有趣嗎？”清芝紅著眼不要命地攻擊，“啊？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墨夏被鮮血刺激的發(fā)了狂，又沒了二妖的控制，開始不分敵我的攻擊，尸傀早已亂做了一團。
南面起了一陣硝煙。
是萬枯榮和全真派打了起來。全真不敢再猶豫，在幾人走后，立刻集合了人進攻萬枯榮。那么多全真核心力量，他們損失不起。他們也承受不住尋香谷的怒火。
巫山三人最終被幾個憤怒的道長道姑斬于劍下。失控的尸傀也多被砍去了四肢和頭顱。
花涼兒第一次見這等人間煉獄，卻沒有覺得惡心或者害怕，只覺得滿心的憤怒和悲涼。
這是禍害了多少多少人，才煉制出了那么那么多尸傀。她不知道的是，這只不過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尸傀，巫山三人早已按照萬枯榮的指示，轉(zhuǎn)移到了別處。
但是更讓她覺得難過的是，她的師兄，竟然殺了他的師父。就算是游魂道長說是因為巫山二妖的“妖言惑眾”控制了硯冬，她也覺得無法原諒一個被控制朝自己人動手的人，更何況，他還對他師父說了那樣的話。原本以她的身手，是一定躲得開的吧，是怎么樣的震驚，對他怎么樣的信任，才能讓他得手。
她不忍心看紙春的遺體，亦無法看被盈花樓弟子救助的硯冬，將目光放遠，她亦無法看被砍去四肢的墨夏。
兩敗俱傷。
萬枯榮和全真派的戰(zhàn)場要更單純些，沒有尸傀的加入。萬枯榮的計劃因為紙春一行人除了一點差錯，巫山三人的死亡使得他現(xiàn)在的應(yīng)對有些吃力。
“傳令，撤?！比f枯榮下了令。
但是他也不是沒有后手，沒了巫山三妖，他還有別人，還有他自己，仍然可以控制大批量的尸傀。
萬枯榮的軍隊有秩序的撤退，剩余的尸傀被他放棄，橫豎都是失敗品，無所謂多少。全真派沒有繼續(xù)再追，他們與萬枯榮勢均力敵，繼續(xù)追擊也只能增加傷亡，而沒有別的辦法。
全真派且戰(zhàn)且靠近清芝他們的戰(zhàn)場。
他們正在與最后的尸傀廝殺。風陵子、云凌子、游魂、林峰、清芝、斷月、白雒煜所有還活著的人身上全部傷痕累累，撐著佑蒼生的花涼兒疲憊不堪，仿佛受到了極重的打擊。紙春的尸體在佑蒼生內(nèi)躺著，胸口還插著硯冬的劍。
遍體是血肉。
所謂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全真的人沉默著加入了戰(zhàn)場，很快將剩余的尸傀屠戮干凈。
萬枯榮已經(jīng)逃脫，雖元氣大傷，但他們亦好不到哪里去。即便是見慣人間生死的人，在這場景也無法釋懷。
清芝默默走到了紙春身邊，跪坐她身邊，這是她最好的朋友；
林峰站在硯冬身邊，這是他暗地里照顧了多年的孩子；
游魂道長和風陵子放出紙鶴，通知在外游歷的楓道長，他們的徒弟死于非命；
筆秋終于不再看紙春，走出佑蒼生，走到了墨夏的尸體邊。他以為幫她引開追兵，就能夠救她，沒想到，他活下來了，她卻死去了，還死的這樣痛苦。
不知是誰開始，有人念起了往生咒。
“你們不是道派么，怎么念的是往生咒？”
霜祭低聲說了一句，然后坐下跟著一起念。
為他的好友，為那些陌生的人。
全真派的人留下打掃戰(zhàn)場，尸體實在太多太多，他們無法掩埋，也害怕污染了土地，索性放了一把火再走。
玉玦樓人也一塊火葬了，只收走了他們身上的玉牌，這些玉牌將代替他們在樓內(nèi)享受供奉。
他們只帶走了紙春和墨夏的尸體，硯冬被玉玦樓的人抬著，一行人返回小九的山寨。
一路無言，氣氛降到了冰點。
山寨的人等回了他們的男人，等回了他們的英雄，但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被眾人的凄慘模樣震驚。女人們很有眼色的并未吵鬧，只默默去燒水做飯。
筆秋對全真長老客套而疏遠地表達了謝意：“多謝全真教的支援，不然恐怕我們將全軍覆沒?！?p> 全真長老不敢受這道謝，有些心虛。
筆秋沒等他有反應(yīng)，就直接去找小九：“小九，你帶人收拾一下寨子，和我們一起回尋香谷。東西不用帶多，盡量輕便，我們尋香谷什么都有。萬枯榮必定會找我們報復(fù)，最晚明日就會來，我們?nèi)齻€時辰后馬上走?！?p> 小九也不蠢，立刻應(yīng)下。
安排了寨子里的事情，筆秋才去繼續(xù)看著紙春和墨夏。他怕她們挨不到尋香谷，尸體就會腐化，研碎了草藥細細灑在她們身上。
白雒煜守著昏迷不醒的硯冬，他的傷勢極重，若不是被紙春竭力的護著，只怕早已命隕，但他——只盼望這孩子醒來后能想明白。他還沒來得及和他相認。
盈花樓和水榭門的弟子短暫休息了一下，就開始不停歇的給傷患整治。他們多是皮肉傷，真正嚴重的傷患，早已死在戰(zhàn)斗之中。
幾個道長道姑相比之下，傷的更重些。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之中行走的人，都不會那么矯情。他們各自敷了藥，便抓緊時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