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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夜歸人

第83章 笑話

三更夜歸人 晴茶舊事 2550 2021-06-11 02:15:14

  胡閻不說話,除了荼蘼之外,他沒有必要去回應(yīng)任何一個人的質(zhì)問。

  “你放他,我懂,你殺他,我也懂。這一切,還得從那一條鞭子說起?!陛鞭驴戳丝吹厣系氖w,又湊近了胡閻的身旁,“那天夜里的事,就只有你知我知,黃金屋知,鬼見愁知,他說不是黃金屋,你說又會是誰呢?”

  “為什么不是鬼見愁?”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胡閻突然扭頭看向了她,滿目的驚恐,“你已經(jīng)把他殺了?”

  荼蘼抿嘴而笑,“他那個人,活著或是死了,本沒有太大區(qū)別的。”

  “你忘了一個人。”

  “哦?”

  “黑蛇?!?p>  胡閻緊皺著眉,他一直在想著這個人,

  “他只說是一條蛇向他送去了鞭子,黑蛇也是蛇。那夜遇到的那些人,就是那些鞭子的主人,他們是黑蛇的手下,他當(dāng)然也知情?!?p>  “可他是去殺黃金屋的,又怎么會把我的事賣給黃金屋?”

  “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當(dāng)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不是你一直掛在嘴邊的話?”

  “嗯,完美的替罪羊,說得我都快信了?!?p>  “我說的,哪里不對?”

  “小黑那混小子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他根本就沒本事知道我在永安巷,除非,你們有誰告訴了他。子虛當(dāng)然不會,他們兩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出現(xiàn)在同一個屋檐下,至于烏有嘛,他不屑,他還瞧不上那小子?!?p>  “難道我會瞧得上那小子?”

  “我只知道,你對所有的人都一視同仁,從沒有瞧不起過任何人?!?p>  胡閻已有些耐不住性子,他實在是不喜歡酒館里現(xiàn)在的氣氛,“你說是我那就是我吧,反正我們仨不死一個,你就不會罷休?!?p>  “別急著認罪,還有事兒沒問你呢。”

  張子虛和謝烏有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荼蘼要問什么,這也是他們這幾天一直最想知道的。

  “那天夜里,我只是讓你給竹葉青去送個東西,你卻一夜未回?!?p>  “是。”

  “后來我去找他,他說,他讓你去取一件給我的回禮?!?p>  胡閻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不說話,不說話就代表了默認。

  “他讓你去你就去,都不事先和我說一聲?”

  “……”

  “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為什么較之于我,你更愿意去聽他的話?”

  “……”

  “我在問你話,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回答,你卻什么都不做?”

  “不,我在做一件事。”

  “做什么?”

  “我在挨罵。”

  荼蘼只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從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胡閻,“好,他是什么人暫且不論,東西呢?”

  “老地方。”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荼蘼心中一驚,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再聽到過了,已不知該是喜悅還是哀傷,“是……是那個老地方?”

  “是。”

  “咳……”荼蘼長嘆了一聲,她意識到不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多了,她轉(zhuǎn)頭死死盯著那堵什么都沒有的墻壁,墻壁的另一側(cè),是通向竹里館的方向,“今日我去望風(fēng)崖,你并沒有跟去?!?p>  “是?!?p>  “你知道我的傷?!?p>  “老謝跟我說過了?!?p>  她緊攥著手心已有些顫抖,如果不是礙于這毒不能與人動手,她只怕已忍不住,“我有時候,也是需要別人幫忙的?!?p>  “我知道?!?p>  “你沒有去,是因為看到他去了?”

  胡閻猛地抬起頭,也順著荼蘼的目光所向望了過去,“是?!?p>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這樣信任他,甚至于把我的命交到他的手上?”

  “他可信?!?p>  “我也許會死?!?p>  荼蘼的聲音淡了下去,卻依舊清晰可聞,

  “死的時候,想見最后一面的人至少是你,而不是他?!?p>  聽到這句話時,胡閻突然笑了,他很少笑,除非聽到的話實在是好笑,“我只知道,沒人有能耐可以取走你的命,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大爺?shù)模疫€真是謝謝你這么抬舉我?!?p>  荼蘼也笑了,可這次卻是苦笑,她全然不知自己這些年的隱忍在他們眼中到底變成了什么,他們又把她當(dāng)成了什么人。

  就因為她會對自己無所不用其極,對別人無所不可算計,所以她無所不為,無所不可,無所不能的么?

  不過很快,她便釋然了,她本就是別人口中的不是人,既然一步入了這鬼門關(guān),那又有何可怨?

  “瞧,事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最有意思的起點,那么這只內(nèi)鬼,到底存不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匯聚到忍冬的身上,所有人當(dāng)然也在等著她做一個最終的判決。

  “我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p>  忍冬說著,將手指慢慢地挪移,數(shù)著一個人,又一個人,最終落到了一點。

  謝烏有瞇著的眼睛對上了她的指尖,笑而不語。

  沒等別人開口去問,忍冬已搶先說道,“聽你們的那番辯詞,明白人也會變糊涂,可你們都知道,我之前是為黃金屋做事的,看到的人,聽過的事,也許都是你們所不知的。而我曾在一言堂里見過他,他一個人?!?p>  “真的是你?”

  最先指認謝烏有的人是張子虛,可最不相信的人也是張子虛,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像平日里那些玩鬧一樣,做不得真的。

  可這一次,好像不一樣了。

  “咱們這兒有什么不好,你為什么偏偏要去找黃金屋那孫子?”

  謝烏有不發(fā)一言,面對張子虛喋喋不休的指責(zé)與質(zhì)問,他只選擇沉默。

  “是我讓他去的?!陛鞭麓蚱屏诉@一片喧鬧混亂,“子虛,還記得上午去一言堂的時候并未見過知魚么?”

  “是,可黃金屋不是說知魚是替他辦事去了?”

  “是我讓烏有去找的知魚,知魚是替我辦事去了?!?p>  “誒?”

  張子虛很快又變回了懵懂迷惑的狀態(tài),他只覺得此時一個頭已有兩個大,到底是哪兒跟哪兒???

  謝烏有仍然不解釋,很多秘密,他根本沒法子解釋。

  既然有口難言,有心難辨,倒不如去任由他人分說。

  他不在乎,可有些人在乎,此時心中五味具雜的人,當(dāng)屬忍冬了。

  她不僅覺得奇怪,更覺得羞辱,因為這一晚上的一番判別好像本身就是個笑話,沒有人在乎結(jié)果,沒有人在乎緣由,而那些所謂的交給她來裁斷,則更是可笑。

  沒有人在乎她的話。

  這豈非也同樣是在給她一個告誡,在這個地盤兒上,只有掌柜的肯給的權(quán)力才能叫做權(quán)力,她隨時能給,也隨時能收回。

  “咚!——咚!”

  一更天的梆子聲響了,這個時辰,是該吃酒的時辰。

  不論是猜忌也好,信任也罷,好像所有的情緒在賺銀子的面前都應(yīng)該戛然而止,姑且忘卻。

  “得,今兒晚上的事兒就到此為止,都干活兒去吧?!陛鞭虏]有顧及他人,卻轉(zhuǎn)過身來特地叮囑了謝烏有,“以后不管什么理由,該開張的時候鋪子里可絕不能沒有人,下不為例?!?p>  謝烏有清楚,她這話的意思,就是今天這事不追究了,可是往后,好像又莫名攤上了些許不知名的麻煩。

  至少,帶薪曠工的機會已沒有了。

  “老胡,跟我一起去找個地兒把尸體處理了?!睆堊犹搲旱土寺曇糨p輕說道,“可千萬別讓百里長街看見?!?p>  這話聽得忍冬一陣哂笑,她在黃金屋那里做事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么憋屈過,“那百里長街不過就是個小捕頭,難不成,咱們還得躲著他?”

  “噓,別亂說話!”

  張子虛說著,連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人家可是朝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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