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丞謹見她真的認真考慮起來,手霍地從矮幾上收回,僵硬地放在膝上。
站在門簾外的趙修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也開始莫名哆嗦起來。
自己的主子,堂堂大黎國的康親王在這位離月小姐的口中,竟然和山腳下一個鄉(xiāng)野小鎮(zhèn)上賣包子的是同一等位。這位離月小姐真是敢說啊……
失態(tài)也只是方才那一瞬,從始至終徐丞謹?shù)纳袂榻z毫未變。他不徐不急地問道,“欺騙亡父在天之靈,宋離月,你確定要這樣做?”
宋離月驀地啞然。
爹爹,你最善占卜,只說我的良人在溍陽城。我要來找我的小徒弟,你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你最壞了,從來都是這樣。我做對做錯,你都只是笑。我對了,你就樂得呵呵笑。我錯了,你似乎更是開心??赡阏f了啊,我找夫婿是終身大事,半點馬虎不得,可你偏偏什么都不和我說。
哼,我就不聽你的話,偏要隨便找一個你怎么算都算不到的人,氣氣你!
打定主意,宋離月把手伸到徐丞謹面前,“你把那個玉墜子還給我,我讓那人佩戴上,我爹爹就不會懷疑了。”
把原本來屬于他的東西要回去,還這般理所當然。徐丞謹頓時氣結(jié),語氣生硬,“不給?!?p> “那本來就是你的,你不給就算了?!彼坞x月也沒生氣,悵然收回手,似乎有些為難,“只是,沒有那個玉墜子做信物,讓我爹爹信服,有些困難。”
徐丞謹沉聲問道,“你是打定主意要隨便你抓個人回去成親了?”
宋離月?lián)u了搖頭,繼而又點點頭,“我想回凌白山了,我還從來都沒有離開這么長時間過,可我答應(yīng)爹爹要成親之后才能回去。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的嗎?那我就換個人吧。大不了,成親之后,帶人回去見過我爹爹,我再和他和離。爹爹只說了要我嫁人,又沒說不準和離……”
越說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宋離月的語氣漸漸輕松了起來。
徐丞謹不禁冷笑,“你連和離都知道,倒是一早就有這個打算了?!?p> 趙修跟在徐丞謹二十年了,知道主子這是生氣了。他沒有著急,反倒嘴角浮出笑來。
主子一向寡言少語,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卻極少見到他生氣,更別提動怒。
這位離月小姐果然有的是一般人窺探不了的本事,三言兩語就把主子激怒了。
生氣了,就證明在意了,不是嗎?
趙修忽然長長吁出一口氣來,以后的日子,應(yīng)該會因為這位貿(mào)然出現(xiàn)的離月小姐而有所變化吧。
“不是一早有這樣的打算,不是你問你誰人比較合適的嗎?”
宋離月哪里知道這些,聽徐丞謹這樣問,她就這樣答。
這次輪到徐丞謹啞然。
靜默半晌,他從袖子里拿出那個玉墜子,慢慢遞了過去。
宋離月雖然剛才伸手去要,可這時瞧見徐丞謹把玉墜子遞了過來,心里還是有些難過。
他還是不愿意做她的夫君……
宋離月挪著步子走到他面前,望著他手里那個玉墜,小聲嘀咕道,“小徒弟,我還是覺得你比那個百里久合適。你真的不要考慮一下?”
百里久……
這是自己今天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很好,他記住了。
徐丞謹臉色沉了下來,沒有言語。
宋離月不知哪里來的委屈,劈手奪過那個玉墜子看都沒看一眼,又狠狠地摔回到徐丞謹?shù)纳磉叀?p> “徐丞謹,你不愿做我的夫君,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緇衣韓九
嘔吼,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