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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里的只言片語

小說故事|最后的《安和橋》

雪國里的只言片語 小軒和小憶 1765 2019-09-15 00:16:09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我知道吹過的牛皮,也會隨青春一笑了之,讓我困在城市里忘記你?!?

  “唱得很好聽。今晚的比賽要加油?!鄙倌曷牭綘敔?shù)脑挘Φ藐柟?,陽光的光線經(jīng)過軒窗透著溫柔,擁抱著他的身體。“爺爺,放心,我會讓你驕傲?!鄙倌耆讨蹨I,提起吉他,他聽到爺爺“好好好······”的欣慰之聲,而他深埋悲傷推門而出。?

  剛剛站到門外,淚水已經(jīng)毫無掩飾地向下流淌,中午的陽光照耀著他臉上的淚珠散發(fā)著少年憂傷的光芒,醫(yī)院外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人流車流像潮水,人們都在行色匆匆,像時光,無聲無息,互不察覺地走遠。?

  他背著吉他,在人海駐足,無人知道在他駐足的幾分鐘內(nèi)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的眼淚流了一滴又一滴,不時有人留意一下他滿面?zhèn)鄣哪槪柟庹赵谒陌装逍?,很有青春的味道,他望一眼自己的鞋子,邁開步子,走在梧桐樹的斑駁里,他的心一半躲進了樹蔭里,一半落在了心靈的谷底。?

  ?他沒有自言自語,沒有上下波動的心靈,換句話說,他很平靜,能聽見的,只有他腳步的聲音。?

  他在路上多次停下,仰起頭,閉上眼,任陽光照向他白潤色的臉,白色的衣服,他黑黑的頭發(fā)也帶著幾絲光暈,他如此年輕,正當(dāng)少年時,可他又是多么憂郁的少年。?

  他來到了自己要來的地方——少年音樂廳?

  半個月前,他向爺爺承偌,他會在這里唱首歌給他聽,現(xiàn)在,他將兌現(xiàn)這個承諾。?

  還有一個小時,表演正式開始,他坐在前臺的觀眾席旁,望著空寂的舞臺,感受著場下凄涼的氛圍,無奈痛苦纏繞著他的身體,只有上方的燈光像外部的光線一樣,還能把他照亮,他抓緊自己白色的襯衫,他的胸口疼得厲害,他知道,爺爺在想他,爺爺在疼痛,爺爺在堅持,他多想奔出這里,用最快的時間回到爺爺?shù)纳磉?,讓他摸摸自己柔軟的頭發(fā),讓他明白自己多么在意他,思念他,他會走到爺爺?shù)拇策厱?xì)心摸摸他的白發(fā),讓他不再心慌。思考的越多,心和腦袋一樣如壓著巨石沉重著,這讓他窒息,讓他壓抑。淚水總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和著這般壓抑的氣氛,無人的寂寥,他的手撫摸著身邊的吉他,眼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它的身上,一會兒,他在吉他上看到淚珠里的自己。他看到爺爺撥動琴弦的畫面,他看到爺爺為他彈唱《安和橋》的光陰碎葉,他看到自己和爺爺一起彈奏的美好回憶。這些畫面一幀一幀的如底片一般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重歸現(xiàn)實。?

  半個月前,他無意從父親和醫(yī)生的交流中,得知爺爺?shù)昧私^癥,存在這世間的日子已經(jīng)不多,那時,他的心境有幾個人可以體會?可以了解?可以安慰?他所獲得的,只有黑暗,黑暗,還有黑暗,站在爺爺身邊,爺爺說話如常人,這總讓人產(chǎn)生錯覺,他真的是一個病人嗎?別人不信,他相信。?

  歌唱表演正式開始了,他是第一個上場的人,剛剛還稀少的觀眾席,此刻坐滿了人,他帶著淚痕上臺,抱著他視如珍寶的吉他,向臺下深深鞠躬,臺下為他送來短暫又整齊響亮的掌聲,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穿白襯衫的他讓他身上閃閃發(fā)光,他坐下來,認(rèn)真調(diào)試了一下吉他,像以前爺爺曾經(jīng)用這把吉他試音一樣。?

  ??他戴上了耳機,之后手機撥通爺爺?shù)碾娫??!靶」?,加油?!彼牭搅藸敔數(shù)穆曇?,他開心地微笑,露出兩排好看的白牙,就這樣,那首歌再次響起?!白屛以賴L一口秋天的酒,一直往南方開,不會太久,讓我再聽一遍,最美那一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背?,他與爺爺一幕幕在一起的愉快時光再次出現(xiàn),而且爺爺仿佛就在眼前,沖他笑,他看到爺爺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撥動吉他,他忘記了悲傷和難過,他能感受到爺爺走進了他的靈魂,他們合二為一,一起彈奏這首永遠唱不膩的歌,這幾分鐘將是他們的合唱。?

  “我知道,那個夏天,就像你一樣回不來,我也不會再對誰滿懷期待,我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所以,你好,再見?!彼隗w會著爺爺?shù)撵`魂,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唱到“再見”,自己在毫無征兆的落淚,感覺心里這樣難受,心肝都要吐出來,無法控制,無法明白。?

  歌聲停下了,少年不會想到,他對爺爺?shù)膼?,也是爺爺對奶奶的愛,奶奶三十多歲便去世,爺爺為了奶奶一直沒有再娶他人,這是他的愛情,這首歌,唱得就是他自己。?

  ?舞臺下靜止五秒,隨后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少年在電話里聽到爺爺?shù)脑挕靶」猓x謝,再見?!睜敔斖V沽苏f話,他扔掉吉他,在雷鳴般的掌聲里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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