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大后山上,可以俯瞻大半個城市的燈火,最近處便是華大的全貌。司徒落吹著晚風(fēng),望著璀璨燈火下,情人湖如一葉扁舟。
程致恒上山時帶了一瓶就,隨手還帶了兩只高腳杯。
在山頂星空下,看著城市燈火輝煌,喝一杯紅酒,還是司徒落第一次體驗。
一杯灌下去,只覺得酸澀難喝,“這酒挺貴的吧?不過有點酸,不如啤酒好喝!”雖說司徒落知道紅酒貴,但她絕對想不到被她嫌棄的這瓶,價值千萬。
她很少喝酒,但喝起來,她們宿舍剩下三個人加起來也拼不過她,可她今天的酒量聊勝于無,酒品……呃!實在不敢恭維。
剛才吃火鍋的時候,她喝了幾杯啤酒,已經(jīng)暈暈的,不然她回頭取個包,怎么會拉著一個她連全名都不知道的男人,在深更半夜爬上山,吹著山風(fēng)喝著紅酒,看城市燈火璀璨。
這不是她的風(fēng)格呀!
司徒落看著遠處的被無限縮小,卻依然壯觀的璀璨城市,覺得那些璀璨都是別人,她只有身處現(xiàn)下的黑暗??墒撬滩蛔∫蛲菭N若星河世界。
生而為人,憑什么有的人,活的燦若星河,有的人就要暗無天日。
她指著山下的燈火,耍酒瘋。她向前踉蹌著走了兩步,猛然回身,差點栽倒,搖晃著又站起來,指著兩步開外的男人:“人海中,驀然回首,我們不不期而遇,如約而至?!彼匦χ?,顯然醉的厲害。
“我只想簡單生活,找一位煙火有情人,共度一生。我錯了嗎?”
她明眸善睞,膚如玉脂,丹唇微啟,徐徐道來,如一股清風(fēng)繚繞在他的心頭。初次見她的時候,只覺得她率真的可愛,如一縷陽光照進他的心底。再見她如夜風(fēng),徐徐吹動著他的心,有種心碎的美。
可能是身處名利場太久,這樣一位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她的深情猝不可防地撩動了他的胸腔的某處。
這種感覺他太陌生了,只可惜,她這一腔深情不是對他的。
煙火有情人,共度一生。
他想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毛頭小伙子,如此幸運可以擁有她的深情,卻如此鄙薄淺陋不知珍惜。
她的眼里充滿迷茫,無助,又倔強地不服輸。
她使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場慘禍,父親倒在血泊里,當(dāng)天母親變臉……疼徹肺腑,迷茫,無助。
他點點頭,不露痕跡,看著司徒落,“你會找到的!”
“你真傻!這世間連親生父母都不見得對你有真情,有情人?”司徒落仰頭灌了一杯酒,咯咯笑起來,“聽說過,沒見過!”
程致恒不動聲色地也灌了一杯酒。
“什么有情人,我后悔沒有聽我媽的去考托福,沒有早點聽姐姐的,讓她給我介紹一個有錢的男朋友?!?p> 她沒心沒肺的笑,眼角卻有在黑夜里看不見的晶瑩,只有鼻音加重,讓他感覺到了她藏在心里的苦澀,但她絕口沒提被騙背債的事。
司徒落伸手指向山下華大綜合區(qū)后的情人湖,“我對著那片湖發(fā)過一個誓言,遲早有一天,我要讓某些人,把眼珠子掉在地上?!?p> 夜空很美,她的心有點痛。
大四的情侶,分道揚鑣的并不鮮見,唯有她是被無聲無息的坑掉了以后二十來年的人生。
她才二十一歲,等到還清六十萬的債務(wù)就四十多了吧!她的人生就要這樣黯淡無光地,每天數(shù)著掙了多少錢,掙夠這個月還款的錢了沒有,還款后夠不夠生活費,還時不時要承受流言蜚語給她的傷害。
“生活的不如意才是它本真的樣子,我們必須像西格佛里德那樣,刀槍不入地對付每時每刻會出現(xiàn)的生活中層出不群的小麻煩?!彼f,“與同伴的分歧,與他人無謂的爭端,來自他人不良行為的騷擾,甚至是至關(guān)重要的人的背叛?!?p> 她扭頭看著夜色微茫里的他,覺得眼前這個不知名字,曾經(jīng)不愿意出手相助的男人,像一位先哲,開啟了她的智慧。
雖然醉了,她卻很堅定,她不要暗無天日地生活,她要改變!雖然渺小如砂,這并不影響她抬頭仰望星空。
夜空很美,她開心地笑起來,眼眸晶亮如皓月。
他展眉一笑,“看在你邀請我看星星的份兒上,說吧!有什么麻煩事,我?guī)湍憬鉀Q一件?!?p> 據(jù)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信賴,會在初次見面的0.017秒產(chǎn)生。她看著他的眼眸,在她拒絕之后微微的暗淡。那個叫做信賴的東西就莫名其妙的產(chǎn)生了。
“謝謝你!”她笑的更加舒朗,“我們重新認(rèn)識一下,司徒落,落落大方,沉魚落雁的落。你若有心幫我,不防給我講個笑話,讓我更開心一下?”
他還很少被人拒絕過,有點不爽,呃……還有,他是會講笑話的人嗎?
不過,“程與落雁”他很滿意,舒心的笑,“這個落比虎落平川,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好!”
他竟然會打趣兒?司徒落回頭看山下城市的流光溢彩,“可是你是誰?我連你叫什么都不知道?!?p> “司徒落,我姓程。”
“我知道??!可是,你到底叫什么啦?”她真的醉了,像個女流氓勾住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可以講笑話的朋友了,不能見了面叫你程先生吧!那多生分!”
“你沒有入職培訓(xùn)嗎?”程致恒丟下手中的酒杯,順勢扶住腳下一滑,差點栽倒的司徒落。
“那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司徒落推他,又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妥妥地掛在他身上。
他直接摟住她,扶她站穩(wěn),“你都不看財經(jīng)新聞嗎?”
“我一個學(xué)歷史的,財經(jīng)新聞看不懂!”她一頭栽在他的肩窩里,“不是讓你給我講笑話嗎?怎么廢話那么多?”
他嘆了口氣,說:“好吧!司徒落,是你自己跳進來的!”
“你可真笨,連笑話都不會講?!彼崎_他,向著千重萬家燈火高喊,“狗日的生活,你若不整死我,我一定整死你!”
她拽著他的胳膊,賴著他,叫他跟著自己一起大喊。他被鬧的沒辦法,可張了幾次嘴,還是喊不出“狗日的”三個字,最后,他終于喊出來,卻是,“司徒落,祝你好運!”
兩個人笑鬧一團。
司徒落恍惚記得,她一腳踩空,他伸手沒有拽住她,兩人摔倒在山坡草地上,滾出很遠。
司徒落頭昏腦漲的醒來,遮光窗簾讓她分不清晨昏,但一瞬之間,她很清楚,她既不在自己家也不再宿舍。
上天入地,她這是到了哪里?
腦子里除了和冷面男在山上喝酒,完全就死機。
媽的!司徒落太陽穴突突的跳,她得找到冷面男那個混蛋,問個清楚,他們昨天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他怎么能恩將仇報?她可是救過他的呀!這個人渣!
司徒落如鯁在喉。她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生要命的事,姓程的這根刺,扎的她心煩意亂。
可惡!連她的衣服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身上穿的吊帶睡裙,上面暴露就不說了,最氣人的是,她個頭高,這睡裙太節(jié)約布,短的她連步子都不敢邁。
她在臥室打了三圈轉(zhuǎn),恍惚中覺得門外有什么響動。趴在門上側(cè)耳聽了聽,順手撈起一個水晶擺件,一開門正好有人貼著門聽里面的動靜。她操起手中的擺件,劈頭就砸了過去。
不偏不倚,正砸在對方的鼻梁上。對方慘叫一聲,彎腰手捂著鼻子,鼻血從手指縫隙里流出。他疼的抽氣,彎腰原地打轉(zhuǎn)。
司徒落仍不解心頭恨,一套連環(huán)腿秒斬渣男。大快人心的時候,抬眼看到一個熟悉身影從二樓正快步下來。他看見被她打的滿地流鼻血的男子,愣了愣,然后……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呼吸也持重起來,然后,他再次暈倒!
姓程的果然是暈血!
司徒愣在那里,暈倒的是姓程的,那么被打的這個男人是誰?
這家里怎么會有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