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離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李長弓兩人在寂靜小屋就此住了下來。無兒無女的老夫婦倆將二人視作自己的晚輩，相處起來倒也和一家人沒什么區(qū)別。

　　食物充足，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根本不需外出搜尋生存物資，在游戲中無疑已經(jīng)進入了垃圾時間，但在現(xiàn)實中李長弓卻有無數(shù)方式來充實自己。

　　傷勢好得差不多以后，李長弓又外出觸發(fā)并完成了幾次事件，甚至還屠了政府軍的一個崗哨，收獲頗豐。

　　“呼?！?p>　　完成每日必備的晨練揮刀一千次，李長弓收刀入鞘，抹了把汗。

　　沒有任何人教導(dǎo)，他只能如此自己瞎鼓搗。至少這個笨辦法讓他出刀愈來愈快，手越來越穩(wěn)。

　　屋里傳來蘇西奶奶招呼吃飯的聲音，李長弓應(yīng)了一聲，推開房門，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剛出爐的面包和土豆牛肉湯。

　　“好香啊?！?p>　　空氣中滿是濃郁的食物香味，李長弓食指大動，刀也沒放地走過來伸手去拿桌上的面包。

　　“哎呀，臟死了！快去洗手”

　　正在擺餐具的安菲婭連忙打掉李長弓的爪子，伸手接過鷹爪放在一邊，推李長弓去洗手。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經(jīng)過最初難以自拔的傷痛，安菲婭漸漸走出至親離去帶來的陰影。

　　用過早餐，幫忙清洗過餐具，兩人便準(zhǔn)備出門了。

　　“玩得開心點，孩子們?！?p>　　老夫婦倆站在門前揮手，看起來就像是外出郊游的小情侶與長輩道別。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炮擊早已停了數(shù)日，越來越多來自城外的救援隊伍進入城內(nèi)。聽電臺里說，政府軍在全球議會施壓下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與叛軍進行停火談判，也許是因為之前車隊的事，政府軍被抓到了把柄。

　　總而言之，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再見，布萊恩，再見，蘇西。”李長弓分別與兩位老人擁抱道別。

　　“再見?！?p>　　李長弓騎上自行車，安菲婭卻嚷嚷著要坐在前面的橫梁上。

　　“坐那里咯屁股?！?p>　　“不管，我就要坐那里。”安菲婭卻不依不饒地撒嬌道。

　　“好好好?！?p>　　李長弓花了十來分鐘，用一塊木板和海綿做了一個簡易的坐墊，讓安菲婭坐上去，載著她拐上街道。

　　帕格倫，這座城市天空中的戰(zhàn)爭陰霾一被驅(qū)散，整座城市就像是瞬間活了過來。一路上可見三三兩兩的行人，卻不復(fù)之前的麻木不仁與絕望，更不必再小心提防彼此。

　　駛過廣場上設(shè)置的醫(yī)療點，正在被拆除的防御路障，一路駛向安菲婭指向的一處城中公園，她小時候經(jīng)常和家人去那里野餐。

　　空氣中不再摻和著嗆鼻的硝煙味，清風(fēng)揚起安菲婭的長發(fā)，撫摸著李長弓的臉頰。

　　“你的頭發(fā)好香啊?！?p>　　李長弓忽然開口道。

　　“真的嗎？”

　　安菲婭回過頭看著李長弓的下巴，笑靨如花。

　　仔細嗅了嗅，李長弓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真的挺香的，聞起來像是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洗衣粉？！“

　　安菲婭剛準(zhǔn)備微微羞澀一下以表敬意，被這一句雷的措手不及。哪有這么夸贊女生的，洗衣粉，這是什么她沒聽過的修辭手法嗎？

　　“對啊，洗衣粉難道不香嗎？”

　　從安菲婭的反應(yīng)來看，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但李長弓一臉懵逼，他沒覺得自己說的哪里有錯啊。

　　“真是個木頭腦袋?！卑卜茓I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盡管如此說，安菲婭還是慢慢向后靠在李長弓胸口。

　　“快看，那里有鴿子?！?p>　　經(jīng)過狙擊廣場時，安菲婭忽然指著一個方向興奮地喊道。

　　李長弓循聲望去，竟發(fā)現(xiàn)之前只有累累彈痕的廣場上出現(xiàn)一群白鴿，這些小家伙像是通了靈性一樣，知道戰(zhàn)爭結(jié)束了，重歸此地。

　　停下車，安菲婭高興地跑了過去，驚起一片白羽。

　　李長弓看向不遠處的公寓，那是帕克家，從修道院回來后他去了一次，卻發(fā)現(xiàn)因感染死去不久的帕克和一邊嗷嗷待哺的小謝廖沙。

　　將帕克埋葬后，李長弓帶著謝廖沙去了一趟圣心大教堂，將小謝廖沙交給一位剛生孩子不久的母親，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李，快拿點面包來?！?p>　　遠處安菲婭的呼喊讓李長弓回過神，連忙應(yīng)了一聲，提著裝有食物的籃子快步走去。

　　將面包撕成碎渣，鴿子們大概是回憶起之前飯來張口的歲月，飛了下來，膽子大的更是直接去啄食兩人手上的面包。

　　與鴿子玩耍過一陣，兩人重新出發(fā)。

　　到達目的地，李長弓將自行車停在一片大草坪上，兩人爬上山坡，此處地勢較高，站在最高處，大片城區(qū)景色盡收眼底。

　　盡管依舊殘破，但城內(nèi)再無黑煙與爆炸火光，金色陽光照耀下的帕格倫分明孕育著一種復(fù)蘇的力量。

　　吃過臨走前蘇西為他們準(zhǔn)備過的食物，李長弓躺在草坪上，安菲婭靠著他的胸膛，飽餐過后暖暖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想繼續(xù)念完大學(xué)，然后去當(dāng)一名警察。”

　　“哇哦，那你在的地方犯罪率一定居高不下，警察局里可裝不下那些只為見你一面的人。”李長弓忍不住開玩笑道。

　　兩人嬉笑兩句，安菲婭望著一塵如洗，猶如一塊巨大藍寶石的天空，輕聲道：“那你呢？”

　　“我？”

　　李長弓漸漸收起笑容。

　　“應(yīng)該是回去吧?！?p>　　今天是他在這個世界呆的最后一天，但他誰也沒告訴過。

　　“回去嗎？”

　　聽見安菲婭輕輕念了一句，正想著該如何隱瞞的李長弓胸口一輕，安菲婭坐起身從旁邊摘下一朵淡藍色小花，插在李長弓的頭發(fā)中，重新躺回去。

　　李長弓好奇道：“這是什么花？”

　　“Forget-me-not（勿忘我）”

　　“李，不要忘記我，好嗎？”

　　李長弓沉默半晌，輕聲道：“好?！?p>　　雖然他沒有告訴過安菲婭，但很明顯，安菲婭身為女人的敏銳直覺發(fā)現(xiàn)了他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異常。

　　沒有得到回應(yīng)，安菲婭漸漸閉上眼睛。

　　靜靜看著天空，李長弓沉默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最后會以何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他不能給安菲婭任何別的承諾。

　　斗轉(zhuǎn)星移，天色一點一點轉(zhuǎn)暗。

　　不知過了多久，系統(tǒng)提示毫無聲息地彈出。

　　【定位任務(wù)完成，歸墟之錨準(zhǔn)備拉取中?！?p>　　一陣鎖鏈拖動的清脆聲響，李長弓視線中浮現(xiàn)一道聯(lián)通天地的玉質(zhì)鎖鏈，向上延伸未可知之處，向下終點卻是他自己。

　　鎖鏈拖動，李長弓渾身一輕，隨著鎖鏈極速向上飛去，回過頭看見星星點點淡藍色點綴的綠色草坪上的兩人迅速化為兩個小黑點，公園、城區(qū)，直至整個帕格倫城盡收眼下，越變越小，到最后變成一塊形狀不規(guī)則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