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待在角落里,眼神盯著明滅不定的燭火,他已經(jīng)在出殤陽關之前,就跟老人告別了,又讓留守在殤陽關的軍中同仁幫忙照顧一二,倒也沒什么可牽掛的。
他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還能去落日山上祭拜他那個素未謀面的異姓大哥。
這一仗還能不能活著回去,是個未知數(shù),不過他不后悔,雖說不能青史留名,但是有這么多夜隱的兄弟陪著,也足夠了。
在夜芙的“魔鬼”訓練之下,雖不是頂尖的夜隱成員,但是也不再是一個剛進入夜隱的菜鳥了,血淋淋的場面他也經(jīng)歷了太多,不再恐懼。
只希望這一仗能贏,所有的人都可以活著走下戰(zhàn)場,然后他就找一個地方做點小生意,度過此生。
人的一生,就像那燭火,總有燃盡的時候,但是中途總會有意外發(fā)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滅了。
將軍府。
李闊看了看手中的箭矢,問道:這就是“血河”。
周童笑著道:不錯,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血河”。
白奇緩緩道:這模樣的箭矢我也是第一次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奇效!
周傳自信道:你放心,保管讓蠻子有來無回。
李闊沉吟道:讓軍械加緊時間再造一批出來,這“血河”看似平平無奇,這其中的玄妙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周傳笑道:你看,還是大將軍識貨。
黃怵疑惑道:如果這東西沒什么太大的用處,會不會過于浪費,耽誤鑄造其他軍械的時間!
李闊回頭道:老將軍放心,李闊心里有底。
黃怵點了點頭。
韓振道:李將軍,這箭矢能不能也為我們準備一些,也許真能起到奇效。
李闊點頭道:到時候我讓人送到韓將軍軍中,大可放心。
韓振拱手道:多謝李將軍。
李闊擺手道:韓將軍客氣了。
關外風沙漸起,拓拔擎蒼瞇眼看了看鎮(zhèn)北關,緩緩道:糧草明日便能送達,讓將士都給我吃飽了,以最強的姿態(tài),進攻鎮(zhèn)北關。
阿爾卓木點頭道:是,族長。
拓拔擎蒼道:后天一早攻城,這一次,我希望諸位不要計較得失,也不要在意傷亡,你們看看這高大的鎮(zhèn)北關城墻,如果沒有傷亡,我們拿什么站上去!
眾人皆點頭道:一切聽族長之命。
拓拔擎蒼點頭繼續(xù)道:成敗在此一舉,趕在援軍到來之前,拿下鎮(zhèn)北關,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什么可以阻攔我北蠻大軍南上了。
眾將領拱手大聲道:殺。
鎮(zhèn)北關內(nèi)外看似一片平靜,私底下確實暗流涌動,雙方都在積極備戰(zhàn),為了接下來的一戰(zhàn)做準備,到時候必定有一方要倒下,這是北蠻族幾百年的宿命,不破鎮(zhèn)北關誓不罷休,這一次,北蠻傾巢而出,就是為了那祖先未完成的夙愿。
兩日之后的清晨。
北蠻大軍出動。
鎮(zhèn)北關城墻之上站滿了守城的將士,嚴陣以待。
北蠻大軍緩緩推進,一架架登天梯如一條條百足蟲,向鎮(zhèn)北關爬來。
黃怵有你的驚訝道:拓拔老賊居然造了這玩意,這一戰(zhàn)十分艱難啊,不知道守城之物可否充足!
李闊緩緩點頭道:老將軍放心,為了鎮(zhèn)北關,我接手鎮(zhèn)北軍以來,在老將軍之前的基礎了,大量囤集守城用的巨石擂木和桐油,足夠守城用了,只是登云梯太多,一處失守,便功虧一簣,還望將軍多加注意,助我守城。
黃怵點頭道:放心,黃怵雖老亦,卻還能提得動刀。
李闊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越來越近的北蠻大軍,李闊全神貫注,他緩緩開口道:一旦進入射程,千羽營先消耗一波,還望韓將軍配合一下。
韓振和周童拱手道:領命。
李闊繼續(xù)道:其余人等,準備巨石擂木桐油,不能讓敵軍將登云梯搭在城墻之上,誓死保衛(wèi)鎮(zhèn)北關。
眾人齊聲道:領命。
拓拔擎蒼看著遠處的大軍,緩緩道:鎮(zhèn)北關外沒有護城河,少了一道天塹,雖然城墻高大,但是我的登天梯足夠登上城樓,只是李闊和黃怵一定會拼死守城,不會輕易讓我們登上城樓的。
阿爾卓木道:只能用弓箭手遠程壓制一波,尋找機會登上城墻。
金烏述道:我北蠻及各族都善于馬上騎射,箭矢也充足,登上城樓指日可待。
鐵坤緩緩道:莫要過于大意,關內(nèi)守軍雖沒我軍數(shù)量多,但是都是能征善戰(zhàn)之輩,千羽營的弓箭手也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手,這一仗必定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拓拔擎蒼點頭道:鐵統(tǒng)領說的不錯,鎮(zhèn)北關一戰(zhàn)必定是用我大軍的命去填,這是沒有爭議的,只是希望能趕在其他援軍到來之前攻下鎮(zhèn)北關。
阿爾卓木道:我北蠻大軍戰(zhàn)無不勝,定能旗開得勝。
眾人皆點頭道:狼神保佑,天佑北蠻。
鎮(zhèn)北關城樓上,周童舔了舔嘴唇,看著進入射程的北蠻大軍,高聲道:放箭。
千羽營的將士和韓振麾下的弓箭手講搭在弦上的血河箭射向北蠻大軍。
箭矢如雨,傾盆而下,瞬間落在北蠻大軍之中。
北蠻統(tǒng)領也高聲道:放箭。
將軍箭矢你來我往,鎮(zhèn)北關上的守軍有城墻抵擋,傷亡甚少。
當幾波箭雨落在北蠻大軍之中,許多北蠻騎兵倒地。
但是根本擋不住北蠻大軍的決心,不顧傷亡的往前沖,轉瞬便已經(jīng)逼近鎮(zhèn)北關。
薛山躲在城墻后,開口道:老周,你這血河沒有起到什么作用?。?p> 周童緩緩道:你放心,等會你就知道了。
李闊透過瞭望口看了看逼進的大軍,他發(fā)現(xiàn)許多中了血河的敵軍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傷口的血根本止不住,血流過多,頭暈目眩,很多都倒在了馬下。
黃怵笑道:這血河確實不錯,敵軍麻痹大意,根本沒有在意這小小得箭矢,卻沒料到這傷口根本沒法止血,時間一久,血流盡都不自知。
周童笑了笑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兄弟們,再來兩波,咱們就撤了。
城樓上的弓箭手找準北蠻弓箭手停止射擊的空隙,又射了兩波就退到后面去了,將弓箭收了起來,轉而抽出腰間的長刀,準備與登上城樓的敵軍短兵相接。
拓拔擎蒼看著阿爾卓木遞過來的箭矢,接在手中,上下看了看,開口道:想不到這不起眼的東西,居然讓我們吃了這么大的虧。
阿爾卓木點頭道:這箭矢遇到骨頭就折了,看起來沒什么殺傷力,我北蠻騎兵都不以為意,卻不料被這箭矢所傷,傷口根本愈合不了,血流不止,時間一長,血流過多就會暈厥,最后失血過多而亡。
鐵坤也道:不錯,許多送下來的傷兵,根本沒辦法救治,我軍傷亡慘重,雖然登云梯是搭在城墻上,可是一時半會也攻不上去。
拓拔擎蒼沉吟道:不惜代價,給我拿下鎮(zhèn)北關,讓有鎧甲的士卒在前面,這箭矢雖后續(xù)傷害驚人,但是卻射不穿一般的鎧甲。
阿爾卓木拱手道:是。
戰(zhàn)場之上,北蠻吹響號角,蒼涼的聲音穿透整個戰(zhàn)場,北蠻大軍悍不畏死,持續(xù)進攻,如今的鎮(zhèn)北關城墻之下,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尸體堆積如山,北蠻的登云梯悉數(shù)搭在了鎮(zhèn)北關城墻之上。
北蠻大軍用蟻附之術向上爬去,城樓之上的守軍不時砸下巨石擂木,甚至是滾油,北蠻攀城士卒一片片的掉落下登云梯,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鎮(zhèn)北關城樓之上,李闊有條不紊的指揮守城,相距不過七八米便支起一口大鍋,鍋里是滾燙的熱油,不時有士卒用器皿從鍋中舀起滾油潑向攀城的北蠻士卒。
許多北蠻士卒都慘叫著掉落下去,但是這慘烈的場面的還在繼續(xù),北蠻大軍沒有放棄的意思,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涌來,期望用人數(shù)壓倒守軍。
鎮(zhèn)北軍龍淵軍各將領都聚集在城樓之中,隨時觀望著戰(zhàn)場的局勢。
薛山有些毛躁道:大將軍,你就讓我去殺幾個北蠻子吧!
李闊瞪了一眼道:你給我消停一點,現(xiàn)在不是短兵相接的時候,城樓之上的巨石擂木所余不多,你要閑著沒事干,帶著你的人去關內(nèi)搬運。
薛山一跺腳,嘆道:哎,好,只要能讓蠻子吃癟,我薛山在所不辭。
薛山轉身離去,去關內(nèi)搬運巨石擂木滾油去了。
李闊看了看眾人,開口道:如今拓拔擎蒼反應過來了,知道“血河”無法穿透普通的鎧甲,就讓為數(shù)不多身披鎧甲的北蠻軍在前面,“血河”自然沒有用處了,周童。
周童拱手道:末將在。
李闊道:用原來的箭矢射殺敵人,暫時不用你們與敵人短兵相接,讓千羽的兄弟將刀都收起來,協(xié)助其他營守城,用箭矢時不時壓制一波北蠻的攻勢。
周童道:是。
李闊繼續(xù)道:白奇的重甲營按兵不動,上了城墻也沒什么大作用,實在是守不住的時候,在城中交戰(zhàn)就得靠你們了。
白奇拱手道:是。
孫無用有些焦急道:將軍,那我們穿云的兄弟干嘛?
李闊笑道:你們不要著急,自然有你的任務,你先協(xié)助周童,薛山,你的玄武營要協(xié)助守城的兄弟,用盾牌保護他們,一邊給我擊殺攀城的敵軍。
孫無用薛山道:是。
李闊轉身對黃怵道:老將軍,長刀鐵馬暫時沒有用處,只能仰仗龍淵步兵協(xié)助我鎮(zhèn)北軍守城。
黃怵點頭道:應當?shù)?,這一仗,定是血戰(zhàn)到底,尸橫遍野,看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援軍遲遲不到,我們很難守住啊。
李闊看了看城下源源不斷的北蠻大軍,緩緩道:守不住也得守,這就是鎮(zhèn)北軍將士的宿命。
黃怵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關外已是黃昏時分,落日余暉灑在蒼茫的大地上,人影如同螞蟻般,這“螞蟻”悍不畏死,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