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敬的護送下回到柳府,剛上墻頭就見府里四處點了燈籠,下人們奔走著,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北荛_人群悄悄溜回小院的唐婉,就見一團紅得似火的人影直面撲來,連忙避開。玥兒一下沒撲到人,又抓起她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著,眼中淚水直打轉(zhuǎn),看上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唐婉也有些驚慌,“你這是怎么了?誰敢欺負你?”
玥兒忙解釋著,“婢子沒事,沒人欺負婢子,姑娘快去看看鐘家姑娘吧,府里方才鬧哄哄的,婢子以為是姑娘,忙拉了人打聽,原來是柳大公子房里的小妾小產(chǎn)了,聽說還跟鐘姑娘扯上了什么干系,婢子怕她出事,正著急著呢,姑娘就回來了。”
玥兒語速很快,聽在唐婉耳中,卻好半天沒消化過來。玥兒在說什么?柳大公子的妾?小產(chǎn)?那瀾姐姐,瀾姐姐才是正頭娘子,過門這才半月,柳大公子哪來的小妾?柳家家風何在,這就是她柳張氏的規(guī)矩作派?
回過神來的唐婉氣得肺都要炸開,她的瀾姐姐,怪不得,她就覺得不對勁,原來她在柳家過的竟是這樣的日子,虧她還以為柳張氏真是什么好婆母,還有柳傅,長得人模狗樣,做出的事可真是齷齪。
打定主意,拉過一名小丫鬟前頭帶路,她倒要去看看,這個小妾是想出什么幺蛾子,還敢往瀾姐姐身上潑臟水。
玥兒一見到自己姑娘,便是有了主心骨,姑娘指哪她打哪,當下回屋去取了自己的小刀,也跟著雄赳赳的走去。
小妾的屋外頭已經(jīng)圍滿了人,柳家是世家,雖早已分過家了,但那時柳大人的胞弟尚且年幼,自然還是同他住在一塊,之后再娶妻生子也就這么住下了,誰都不提分家的事。此時大伙得了消息,全都過來湊個熱鬧。
唐婉帶了玥兒過來,按說并不打眼,但就是感到了那股強烈的怒氣,使得所有人一同看向來勢洶洶的主仆倆。鐘瀾就在其中,看到唐婉時,她正站在柳張氏面前,聽那小妾的丫鬟說她打殺柳家長孫,偌大一口黑鍋背上,壓得鐘瀾險些暈過去。
想她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家閨秀,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同唐婉交朋友,大家內(nèi)院這些爭斗,她哪曾見識過,對方一個大招放來,打得她百口莫辯。
柳家上下都知道柳大公子有個小妾,但當初到鐘家下聘時,全都幫著他瞞了下來,鐘家在錦州,柳家卻是在成都,勢力畢竟弱些,還真沒發(fā)現(xiàn)這事,否則,鐘家怎么可能會將嫡女嫁進來。
那小妾喚做紅葉,連個正式名字都不曾有過,但她這人還真不能小看了。唐婉來時路上就已打聽好了她的路子,原來不過是個下等丫鬟,小小年紀心機了得,仗著有幾分姿色,勾得柳傅指名收她做了通房。
柳家也不是真沒有分寸的,大婚前有個通房,實在是大戶人家最正常的事,左右不過多灌她幾碗湯便能解決??赡茄绢^或許真有這命,湯也喝了,柳傅也不常宿在她那,誰知道怎么還是會讓她懷上,拿著肚子每日作妖,使得柳傅不得不答應(yīng)先抬了她的位分。
至于鐘家沒有收到任何關(guān)于這妾的消息,那是因為柳家瞞得要多緊有多緊。這次若不是她小產(chǎn),懷的又很可能是柳家長孫,定不會引起這么多人重視。
按柳張氏的想法,孩子畢竟無辜,且她對長孫極為看重。若是男兒,那就放到鐘瀾那養(yǎng)著,紅葉自然會被送出府去安置好了,若是女兒,留著倒也無妨。
鐘瀾知道這件事,當然也哭過氣過,可柳傅認錯的態(tài)度甚好,私下里還發(fā)誓,此后絕不會再看那小妾一眼。她自認不是妒婦,相公成婚之前犯的錯,就當吃了只蒼蠅,忍便忍了。且婆母還保證,若是男兒,那就是她鐘瀾的親生子,說明婆母心中是偏向她的,她便很知足了。
唐婉是不知道瀾姐姐會糊涂成這樣,叫她聽到,罵都要將她罵醒,這種事上,哪能有半分仁慈,你看,人家可沒放過你。
帶著滿腔怒氣站到鐘瀾身后,那告狀的丫鬟還在哭訴,儼然不知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么,唐婉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就想狠狠扇她兩下。
你聽聽她說的什么話,“求大夫人給姨娘做主,姨娘懷胎七月,那是柳家長孫啊,大夫人,姨娘做夢都盼著他快些降生,可是,有人要害您的長孫,不讓姨娘生下來啊,大夫人。姨娘近日嗜酸,大夫說可有少量的食些酸棗糕,便每日都要大廚房送些來,今日才用了兩塊,半夜姨娘喊著肚子痛,婢子忙去請大夫?!?p> “大夫一來,就看出那酸棗糕有問題,它根本就不是酸棗糕,而是山楂糕啊,大夫人。柳家上下如今都盼著姨娘平安生產(chǎn),可有誰會對姨娘下手,大夫人,請您一定要查出這人來,還姨娘一個公道!”
唐婉一聽,就知道這個局早已做好,是等著鐘瀾往里鉆呢。
不然,為何她懷了七月,一直平安無事,新婦過門就小產(chǎn)?還有她話里話外,只說柳家上下盼著紅葉平安生產(chǎn),那么,最不想讓她生下這孩子的,便只有同她共侍一夫的鐘瀾。
真可笑啊,端莊賢淑的瀾姐姐,竟要被人扣這種屎盆子,深宅內(nèi)院的腌臜事,可真是沒新意。
柳張氏被她這么一說,也不由得起了疑心,她知道鐘瀾是個良善的,可關(guān)系到子嗣的事,誰說得準?但這丫鬟,膽子可真大,當著鐘瀾的面就敢指認。雖未指出人來,可她的意思,在場諸位有誰會聽不出來。
一時也猶豫著,里頭還沒有消息出來,胎兒也不知保住沒有。
唐婉可不關(guān)心這個胎兒,她只知道有人陷害瀾姐姐。玥兒收到她的示意,摩拳擦掌的上前,對著那告狀的丫鬟就是一個耳光,要知道她忍這丫頭多久了,咯里啰嗦一大堆,定是受人指使!這種拆臺的事,她最愛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