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阮玲玉(2)
阮玲玉!
左曉樂在陶碗的倒影里看到了記憶里的一個人臉,這是小時候剛被一個戲班所救了的阮玲玉的臉。
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怎么——
“你怎么了?沒事吧你?”珍珠也被左曉樂的舉動嚇了一跳,但見她跌坐在地上滿臉慌亂的樣子,又趕忙來扶她。
“我、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的……”上次她被強行灌注這個叫阮玲玉的記憶時,她曾‘醒’過一次,那次她看到了兩個女孩,當(dāng)中有一個就是面前這個叫珍珠的女孩,只是她不是回去了嗎?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怎么又來這里了??
“你都睡了快四天了,班主都說要是你再不醒,恐怕就是沒救了,要把你扔到亂葬崗去呢……”珍珠低聲的,慶幸的給左曉樂說著。
“……”左曉樂沒說話,有些發(fā)愣的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不是她的,但她卻成了這雙手,甚至于這個身體的主宰。
她成了阮玲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等左曉樂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屋子外的院子里傳來爭執(zhí)的聲音:
“……今天晚上必須上臺,我們剛來,這岳陽城又不止一家戲園子,人家王員外看在我面子上愿意今晚上來給我們捧場,你不上,多得是人想巴結(jié),那以后我們上哪兒找機會跟岳陽這些老戲班子爭?!”
“我嗓子不舒服,你找紅鸞去,剛好她這個年紀(jì)也能上青衫了,您總得給人一點磨練的機會吧?!币粋€干凈好聽的聲音,不卑不亢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
“紅鸞才練了多久?她行不行你心里還不清楚?跟你說了這次的機會很重要,是我們能不能在岳陽立足的決定性一刻,你怎么就這么固執(zhí)呢?”苦口婆心的規(guī)勸聲不斷接近左曉樂她們所在的院子。
“我嗓子不舒服,你就不怕我把你立足的機會給你搞砸了?”干凈好聽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的笑意。
“阮紅苑,你這人……”兩人說著話進(jìn)了左曉樂她們所在的院子。
“班主,苑先生”珍珠打聽到那個紅苑的聲音就忍不住有些激動,如今兩人剛進(jìn)了院子,她就跑了過去給他們打招呼。
“嗯,你不在前面訓(xùn)練,跑這里來做什么?”這邊院子是戲園子堆各種雜物和各種小角色們住的地方,這個時間點是大家都在練習(xí)的時候,班主看到珍珠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只是來看看她,我馬上就走,我……”珍珠被阮紅安嚇了一跳,緊張的說了兩句就朝門口跑,跑的時候還忍不住紅著臉瞅了阮紅苑好幾眼。
這時候左曉樂也看到,進(jìn)來的兩人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人十八九歲,膚白如玉,明明是男子打扮,偏生模樣俊俏的能比過他手上的那朵山茶花,美的讓人心驚。
而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的是個三十多歲,個子不高臉圓卻一臉精明相的男人,他看了眼跑出院子的珍珠,又看了眼進(jìn)了院子左手邊的一個小房間的阮紅苑,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時候阮紅苑進(jìn)的房間里傳來翻動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他嘀嘀咕咕的說著,末了喊了阮紅安一聲:“我分明記得是收在個箱子里的,大師兄,你來幫我瞧瞧……”
“……哎!”阮紅安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看了屋子幾眼,猶豫了片刻還是進(jìn)去幫他找東西去了。
“跟你說話呢,今晚上你得……”
“這個這個,沒想到在這里,你還記得這個花燈不?那年元宵二師兄登了臺后匆匆忙忙去街上買的,回來還被師傅罵了一頓……”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王員外就指望著看你一眼,你怎么就……”
“他要看,我就得給他看嗎?什么道理,就不給他看,這個這個硯臺,這不是你給師傅的嗎,怎么放這里了?你也不上點心,來來來收好了,啥時候回去給他老人家送去……”
“……我是說怎么到處找不到,放這里,誰想得到?”他們的師傅仙去之時給他老人家湊陪葬,阮紅安就想把這硯臺給他老人家?guī)?,誰曉得老人家自打得了這硯臺,愛惜了兩個月就不曉得扔哪里去了,沒想到現(xiàn)在在這些不用的箱籠里找到了,阮紅安心里又是一小陣感慨。
左曉樂在屋子里聽二人的對話,也不曉得他們在找什么,她想到阮玲玉的一生,對她影響很大的是她的師傅,也就是屋子里的阮紅苑,所以如今她成了阮玲玉,就由不得她不好奇她師父是個怎么樣的人物。
“誒誒,找到了??!”隨著一陣叮鈴聲阮紅苑手里出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有點褪色的繡球,那繡球上綴著鈴鐺,鈴鐺隨著阮紅苑的動作發(fā)出聲響,在屋子里卻顯得聲音有點沉悶。
“你找這東西干嘛?”阮紅安見阮紅苑手里拿著個繡球,臉色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就是突然想到了,怎么,大師兄擔(dān)心我還念著她,跑了不成?”阮紅苑拋起手上的繡球,順帶把手上的那朵山茶花也拋了出來,他再伸手去接,也不知接花還是接繡球,這一耽擱繡球就掉到了旁邊的物件上,一彈,滴溜溜朝門口滾去,然后停下,在左曉樂腳邊。
“咦,你醒了?”阮紅安看到門口的左曉樂有點驚訝。
“班主”左曉樂撿起地上的繡球,歪頭看向屋子里的阮紅苑,把繡球地給他,“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自打救了你,你就一直睡著,原以為不行了,沒想到還能醒過來?!比罴t安問左曉樂一句,隨后又碎碎念的說了一些。
“以前叫什么名字都不打緊,進(jìn)了我阮家班,就改姓阮了”阮紅苑沒接住山茶花,但花掉到地上便有了折損,他也不想要了,繞過花走到門口,“就叫阮玲玉吧!”
聽阮紅苑這樣一說,阮紅安有點詫異的回頭去看他,眼神有些復(fù)雜,想說什么,但又猶豫著并沒有說出來。
左曉樂卻是明白阮紅安的猶豫,不過這明白卻是個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