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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氣法則

第七十八章 妄想

煉氣法則 卜福 3606 2019-11-10 22:00:00

  秦光真君的這句話,讓許家大宅內(nèi)的所有人無不驚駭。

  不少許家老人以為自己是年老耳背聽錯了,紛紛看向身邊年輕的后輩,只是年輕后輩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不少膽小的后輩甚至跌坐在地上。

  許冒聽到“夫蟻老弟”這幾個字后,只覺著眼前一黑,差點(diǎn)當(dāng)場暈倒過去。

  這位文壇魁首身子晃了晃,努力的抓著身邊長子的胳膊,不讓自己跌倒。

  沒想到啊沒想到,來的不是救星而是災(zāi)星。

  本以為鏟除了夫蟻之后,便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即便許冒經(jīng)過此事,已經(jīng)知道了京都還有一群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宦官集團(tuán)。

  可他許冒一代清流領(lǐng)袖,只要有心防范,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之上,根本不怵那幫老太監(jiān)們。

  而這個秦光真君出現(xiàn)的太過巧合,只是因?yàn)榍毓庾苑Q的身份過于沉重,讓許冒都不敢往最壞的情況去想,如今秦光自己說出來了,當(dāng)真是讓許冒感到無比絕望。

  一個真身為夫蟻的黑衣邪魅,對付起來已經(jīng)是極為艱難。

  如今又出現(xiàn)了一個比夫蟻高了不知多少的秦光真君,可該如何是好,難道老天真要絕我許家。

  許冒慌忙扭頭看向其陽子和周福氣,希翼著從兩位山上修士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如今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逃不了。

  若是其陽子和那個少年有一個表情輕松,就說明接下來還有的一搏。

  只是許冒在情急之下,并沒有看到那個出手相助的少年,也不知道少年跑到哪里去了。

  其陽子倒是還杵在原地,可看其一臉堅毅的模樣,對比一臉玩味表情的秦光真君,高下立判。

  其陽子心里嘆了一口氣,果然,最壞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

  那頭夫蟻背后還有他人,既然爪牙被他拔了去,那么幕后的黑手自然要跳出來了。

  就是這個號稱新一代牛駝山山神的秦光真君。

  其陽子這趟許宅一行,心境起起伏伏。

  老天爺也是個愛捉弄人的,在夫蟻被除后,其陽子感覺自己道心無比堅定的時候,卻又迎來了一個難以跨過的難關(guān)。

  “法刀所向,降妖伏魔?!?p>  其陽子默默念著這句道門里頗為流傳的一句話,堅定了捍衛(wèi)道門榮光的決心。

  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周福氣,心里同樣是糾結(jié)。

  事已至此,明擺著這個秦光真君比那頭夫蟻還要厲害,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個一境的武夫,斗是斗不過的。

  可逃卻也逃不了,少年心里也不愿逃。

  在哪里都逃,映月鄉(xiāng)是逃,逃離的家鄉(xiāng)。

  度朔城是逃,逃到了這里。

  難道在許家坡也要逃,這一路要逃到什么時候。

  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強(qiáng)大起來,強(qiáng)到不用逃。

  周福氣這個時刻,比過往任何時候都像變強(qiáng)。

  人遇到不可力敵之事,隨機(jī)應(yīng)變保全自身是沒有錯的。

  可不能總是躲避下去。

  也許許家大宅發(fā)生的一切,涉及到廟堂風(fēng)云,家族紛爭,山上爭斗,是周福氣經(jīng)歷的事件中,最看不清事實(shí)真相的一樁迷局。

  可一路走到這里,少年突然覺得自己有點(diǎn)累了。

  自己原本是有一肚子話要對這天下說的,可自己習(xí)武太晚,境界太低,拳頭還不夠硬,沒有說話的底氣。

  而且,最讓少年擔(dān)心的是,偏房里依舊沒有動靜傳來,不知道汲暗好稚童們在打算做什么。

  少年心里盤算了一下,如果這個秦光真君就是最后的黑手的話,此時許家大宅里的所有人都會被一一抹除。

  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那個自稱是墨家大祝的汲暗了。

  無論如何,得要先活下去,周福氣渾身繃著勁兒,把精神氣提到了巔峰。

  秦光真君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表情,著實(shí)有趣。

  事到如今,再憨傻的人也知道他秦光真君是來做什么的,一個個如喪考妣。

  那個道門出身的其陽子,悄悄的祭出法刀,看樣子是個心存死志的。

  無所謂,反正其陽子的師門日后也會是自己進(jìn)階絆腳石,今日能先除去其陽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最令秦光真君感到好奇的,是躲到人群最后面的那個陋巷少年。

  夫蟻的死和這個少年有扯不盡的關(guān)系,正是這個少年進(jìn)入宴客廳之后,秦光真君那掌上管山的神通之上,就再也沒有看清過宴客廳之內(nèi)的情況。

  一個小小的武夫,看樣子還只是剛剛踏上武道的少年,是用了什么手段協(xié)助其陽子除去夫蟻,這一點(diǎn)讓秦光真君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偏房里好像還有一個煉氣士的氣息,修為不高,估計是個廝混于山下江湖的野修,至今也不敢露面。

  至于偏房里的幾個蒙童嘛,夫蟻這頭對文運(yùn)格外敏銳的異種沒有看錯,稚童身上確實(shí)身負(fù)極重的文脈氣運(yùn)。

  若是在平日,便是秦光真君遇到了這幾個稚童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能背負(fù)如此氣運(yùn)的稚童大多來歷不簡單,甚至和中小神州的儒家學(xué)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秦光可不想惹那些讀書人的麻煩。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許家大宅里是一個活口也不能留的,所以在夫蟻失手之后,秦光又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既然開了個頭,便要把尾也要收好,怪只怪這些稚童運(yùn)氣不好,天下這么大,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頭撞到許家坡里來。

  他秦光不是夫蟻,對什么文運(yùn)沒有什么垂涎的,只不過秦光暗中謀劃的許家坡一事見不得光,所以自然也留不得那幾個稚童活下來。

  觀察了一圈,秦光真君決定先掂量掂量那個武夫少年的底細(xì)。

  如今秦光是大局在握,按照目前的局面,除非是元嬰境的大煉氣士顯身,否則今日一個人也休想跑。

  其陽子看出了秦光的心思,率先出手,法刀如長虹貫日,直奔秦光而去。

  秦光依舊站著不動,左肩上的一條青蛇“嗖”的一聲,迎著法刀便一頭撞了過去。

  青蛇乃秦光的神性所化,秦光不死,青蛇不滅。

  一刀一蛇在空中不斷的追逐糾纏,如兩道閃電在庭院上空閃現(xiàn)。

  雙手環(huán)胸而立的秦光,兩手合攏在分開,一把黑色長刀便憑空出現(xiàn)在秦光的雙手之間。

  黑色長刀直插地面之上,秦光雙手按刀而站,眼睛盯著周福氣。

  另一條青蛇也離開秦光真君的肩膀,沖著周福氣所在的位置襲來。

  青蛇搖頭擺尾,口吐紅芒,眨眼間便竄到少年身前三尺之地。

  這期間,其陽子試圖擺出符篆法陣?yán)ё〉诙l青蛇,只是青蛇若有靈性一般,憑空消失在其陽子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

  待青蛇再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周福氣的面前。

  其陽子一咬牙,知道不除掉那個秦光真君,他和周福氣縱然能支撐一時,慢慢的也會被這兩條青蛇所耗死。

  一把光禿禿的拂塵從道人寬大的衣袖中滑出,其陽子拎著拂塵作持劍狀,如江湖游俠一般直襲秦光真君而去。

  秦光啞然失笑,這個腦子拎不清的道人真是修道修傻了,竟然想像武夫一般和自己對決。

  秦光按著刀柄的雙手一滑,反握長刀,直接一記上撩,黑光一閃,其陽子橫飛出去。

  上等法器材質(zhì)制成的拂塵柄也是應(yīng)聲而斷,連其陽子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護(hù)身法袍也被直接劃出個口子。

  一刀之威,竟然威力至此。

  至于周福氣,在青蛇面前,一退再退。

  一直退到宴客廳之內(nèi),借助所剩無幾的黃紙符篆,在大廳中輾轉(zhuǎn)騰挪,一次又一次的避開青蛇的撲擊。

  青蛇的撲擊一次比一次來的兇猛,好多時候周福氣依靠的不再是自己眼睛和武道修為,而是冥冥之中的直覺和身體下意識做出的反應(yīng)。

  庭院中,

  秦光至今還猶有余力,有些無聊的看向許冒,開口道:“求饒的話你就不要說了,無論如何,今夜這個院子里的人,不,整個許家坡,都不會有人看到明天的太陽了?!?p>  院落里的眾人聽到此言不禁一個哆嗦,不少老叟直接暈了過去,更有年輕后背哭出聲來。

  秦光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一彈,幾個在人群中哭泣的許家后輩哭聲戛然而止,直挺挺的倒地而亡,尸體的額頭上皆出現(xiàn)一個黑洞。

  這個光著上身的山神大人向前探了探身子,接著問道:“我只問你一件事,當(dāng)年那件承載著一脈文運(yùn)的秘寶,被你祖上埋到哪里了,說出來,給你們一個痛快的,要是我高興的話,興許就賞你一個死后入我牛駝山當(dāng)職的名額?!?p>  夫蟻這么些年也沒有找到那個秘寶,每每感應(yīng)到秘法氣息在許家坡徘徊,可每每見不到其蹤跡。

  只能眼巴巴看著秘寶散發(fā)的文運(yùn),一點(diǎn)點(diǎn)的融到許家的氣運(yùn)之中。

  所以,后來才有了夫蟻找到秦光,兩人一拍即合的謀劃。

  秦光的話語就像是誘人踏上異途的邪神之語,一字一句砸到許冒的心田當(dāng)中。

  在這個山上山下共存的世界,求長生的煉氣士時常出沒于紅塵之中。

  最讓坐龍椅之人垂涎的,不是什么疆域的擴(kuò)充,也不再是什么歷史英明,而是長生。

  只不過修行一事,對于天資慧根要求極高,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機(jī)遇不能入其門,這一點(diǎn)幾乎是從每個人出生就決定了的。

  更何況,每個人的修行一路也各有不同,求道一途長且阻。

  別的不說,就那號稱青署國百年來天賦最佳氣運(yùn)最重的其陽子,少年得志,中年受挫,困頓了數(shù)十年,才走到煉氣第五境----金丹境的門檻前。

  天賦的高低,福緣的厚薄,因人而異,下兩境的修士比比皆是,如同廟堂里多如牛毛的小吏一般,走著走著就成了最不堪的那批人。

  若是世俗帝王保養(yǎng)得宜,又有山上之人傳其幾個普傳養(yǎng)生之法,未嘗不比山腳下的煉氣士活得長久。

  要知道,世俗王朝的當(dāng)權(quán)者皆身負(fù)其相應(yīng)氣運(yùn),當(dāng)權(quán)者若是擅自修仙,則極易引起自身精氣氣運(yùn)與王朝氣運(yùn)的沖突,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也是儒墨佛道四大家,在各自范圍內(nèi)緊盯各洲氣運(yùn)的職責(zé)所在,王朝亂則黎民苦,無蕓蕓眾生,何來的煉氣士。

  同一座天下,最受天下氣運(yùn)影響就是這群逆天而行的煉氣士。

  秦光的條件,對于一個執(zhí)掌過廟堂高位的當(dāng)權(quán)老人,還是極有說服力和誘惑力的。

  畢竟一旦應(yīng)下,只要大衍王朝不出現(xiàn)意外,或者說秦光的金身不散,對于凡夫俗子而言,一個山神真君的追隨者身份,幾乎就意味著永生。

  在秦光期許的目光下,許冒卻低頭不語。

  這位年事已高卻對廟堂權(quán)謀仍心之向往的文壇魁首,臉色幾經(jīng)變幻,最后昂首說出一句:“淫祀,妄想。當(dāng)初老夫就該砸碎你等宵小淫祀的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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