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傷情成疾

　　丟失了梅花玉環(huán)綬之后，趙禎便依照著記憶，畫了一份圖稿小樣，月白色錦線結(jié)成的絡(luò)子，打的是攢心梅花結(jié)，下絡(luò)羊脂玉環(huán)抱綴梅花一支。旁人都喜歡大紅，絳色，能把絡(luò)子打得這么素凈的也只有她了。

　　畫完了圖稿，便讓小劉子拿著出去探尋一番，并囑咐了莫要大張旗鼓。也不知是何時丟失的，雖不抱有大的希望，但聊勝于無吧。

　　壽寧宮（楊太后寢宮）

　　楊太后與呂夷簡不知在說什么，宮人們?nèi)纪说搅碎T外。

　　“查到了嗎？”

　　“老臣在揚州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不能確定是否是她?！?p>　　“好，繼續(xù)查。另外讓你查的三衙禁軍及州府廂兵中同皇上相近時間出生的人查的如何？哀家將你調(diào)入樞密院，不為其他，就為找到此人?！?p>　　“太后是懷疑這個人就是當年的……”

　　“不錯?！?p>　　“要查這個，必定要翻看樞密院所有軍職人員的檔錄，不過，既然他能派親兵探查德妃行蹤，那此人定不是藉藉無名之輩。請?zhí)竽锬镌倌托牡鹊取！?p>　　遙想當年，劉姐姐和德妃為了爭奪皇后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到頭來呢，一個駕鶴西去，一個生死不明。而坐到這太后之位的，竟是這個曾經(jīng)不得圣眷，也無一男半女的自己。幸得劉姐姐信任，能與她一同撫養(yǎng)皇子，而他也孝順，沒想到一局死棋竟也能笑到最后。

　　這個時候的楊太后，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查到了那個當年因為她一時的惻隱之心，被她授意放跑的德妃和那個孩子的行蹤?？扇赀^去，早已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依附于劉貴妃的楊妃了，怎么可能允許有人來威脅她一手帶大的皇兒的帝位？怎么可能允許有人來威脅她的太后之位？又怎么可能允許有人將當年種種公之于眾？

　　她更沒想到當年的一念之差，為自己今日埋下了那么大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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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遼使這次的來訪，朝野中普遍認為并無太大的威脅，若遼國想趁火打劫聯(lián)夏攻宋，此刻就不是派使臣前來，而是送戰(zhàn)書前來了。

　　果然，遼使與趙禎等大宋君臣一連會晤幾日，初步明確了遼國的意圖。首先，遼國并無意加入戰(zhàn)爭，對他們而言，這便是坐山觀虎斗。其次，遼國表明兩不相幫，但有其條件，如果大宋給予的條件足夠豐厚，遼國會考慮扶持。

　　對于遼國而言，這是一個難得的勒索機會。一連幾日的會晤，不過是在同大宋討價還價而已，呂夷簡等人提出，在澶淵之盟基礎(chǔ)上，增加白銀兩萬兩，遭到范仲淹白順章等人反對，以此為恥，朝廷內(nèi)部意見無法統(tǒng)一，談判陷入僵局。

　　值此之際，趙禎卻病倒了，躺在寢殿的床榻之上一病不起。福寧宮所有宮人皆受到太后訓斥。

　　“你們是怎么照顧官家的？好好的怎么染了風寒？”楊太后坐在床沿，拉著趙禎的手。

　　一眾宮人皆跪在殿內(nèi)，不敢說一句話。

　　趙禎不忍眾人被責罰，替他們申辯道：“小娘娘莫要擔憂，不是什么大病，我再休養(yǎng)一日就好了。再說這也不關(guān)他們什么事，是我自己夜里吹了風受了涼?！?p>　　“你不要替他們開脫，照顧你本就是他們分內(nèi)之事?！睏钐笳f完又接著說道：“不過，你既然不愿意他們因你受罰，哀家便不追究了，給你徒增壓力?！?p>　　小劉子也跪在殿內(nèi)，身為官家近侍，若說好無責任那是說不過去的。官家這病也算是意料之中，那日白姑娘走后，平日不怎么喝酒的官家當晚一個人喝了不少。夜里風大，又站在殿門口吹了好一會兒。這幾日同遼使談判，又硬是扛著，幾天下來這便扛不住了。此刻只能后悔當日怎么不勸著點。

　　“怎么后宮也不見人來侍候著，皇后呢，另外幾位娘娘呢？”太后掃視了一圈，周圍全是些下人，竟一個妃嬪也沒有。

　　“皇后就快要臨盆，受不的累。我也不想驚動他人，自己休養(yǎng)著也清凈些?！?p>　　楊太后點了點頭，依舊是一臉的擔憂：“小娘娘是心疼你，身邊沒個貼心人，我如何放心？打小你在小娘娘屋里長大，如今我老了，還有誰能像我這般照顧你？”說著說著竟拿起了帕子抹起了眼淚。

　　趙禎一看太后如此傷心，頓時急了，從床上爬了起來。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怎的還哭上了？”邊寬慰著邊幫著拭淚。

　　恐怕也只有小劉子知道，官家哪里是想躲清凈，這幾個月官家召幸眾妃的次數(shù)寥寥可數(shù)，此時他的心里只有那個白四姑娘，哪里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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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頭，寂靜的福寧宮內(nèi)燈火依舊，趙禎躺在床上拿著那張畫著玉環(huán)綬的圖稿看著出神。寢殿外的小劉子看著這情景，心中亦是憂慮萬分。官家如此思念白姑娘，為何不讓白姑娘過來見見他呢？于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尚寢局。

　　這次，小劉子沒有進去，叫了一個小太監(jiān)把人喊了出來。

　　夢之出來一看，竟然是小劉子。莫不是趙禎還想糾纏著不放？

　　“你回去吧。我不想見他?！?p>　　“秦姑娘。官家病了。”

　　“病了？”

　　“這病還是因你而起，那日你走后，官家便病了，你若是愿意去看看他，他肯定很高興?！?p>　　夢之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這里我不便久留，今晚福寧宮由我值守，我會等著姑娘前來?！闭f完，小劉子便轉(zhuǎn)過身走了。

　　“哎！”夢之還及未喊出聲，看著小劉子的背影，心里掙扎著。

　　不能去不能去，既然斷了就徹底一些。

　　可是，他是因為我病的，這樣是不是太絕情了？

　　夜深露重，福寧宮趙禎的寢殿內(nèi)，只留一燈，在黑暗中給這殿內(nèi)最后一絲如豆之輝。

　　趙禎躺在床上沉睡著，不時的咳嗽聲回蕩在幽寂的殿內(nèi)。

　　夢之最終還是來了。她踏進寢殿，走到趙禎的床頭坐下，趙禎又咳嗽了兩聲，夢之不自覺的握著他的手。

　　趙禎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真的是你嗎？”

　　夢之見趙禎醒來，打算落荒而逃，卻被趙禎一把拉住。

　　“別走！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