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聞人古隱隱的期待,納蘭余人想著這十八年的不聞不問,還是無法相信他,只想留在這里查探母親的消息,便對他道:“我叫納蘭余人,人如其名,我只是納蘭氏里最多余的人!聽聞,我母親還是您的親生女兒,可能您也是因此才感覺我面善吧!”
納蘭余人的話,讓葛時明很是心疼,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腦袋。
納蘭余人所言,如同萬箭穿心,讓聞人古心痛不已,后退了一步,垂著的手隱隱在發(fā)抖,他攥了攥拳,面上卻慢慢平靜:“小友,有些事,并不是如你所想。老夫從未……”
納蘭余人不置可否,打斷了聞人古的話,道:“小公子是中了兩生咒,一身兩魂,我現(xiàn)在只是將另一兇魂壓制了,需要盡快將它除掉,不然只怕會有損小公子靈識。”
“來人,讓人安排下去,帶大小姐去閬苑休息?!甭勅斯乓娂{蘭余人不肯聽他辯解,便有些踉蹌的走了,看上去像是比剛剛又滄桑了一些。
下人心里納悶,這是認(rèn)了個大小姐?卻不敢多言,見納蘭余人將聞人菲放下,便招呼著納蘭余人和葛時明一起去了閬苑。還和納蘭余人道:“大小姐,以前這閬苑除了每日灑掃的下人,老家主從不曾讓客人住進去?!边€看看納蘭余人的臉色,見納蘭余人沒什么表示,便也不再說了。
走到閬苑的院門口,納蘭余人抬頭看這兩個字,筆鋒很稚嫩,像是小孩所書,說不上丑,卻也談不上好看?!斑@是姑姑初學(xué)字時提的,祖父便將它掛了起來,家里所有重要的地方,牌匾上的字都是姑姑寫的!”聞人霖走了過來,有一些激動,很高興的道“原是阿姐,怪弟弟眼拙,怪不得一見阿姐便覺得親切?!?p> 納蘭余人看著聞人霖,很想潑他一盆冷水,可不曾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弟弟,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暗恨自己不爭氣。“大公子嚴(yán)重,本就是我沒有告知身份!”
聞人霖見納蘭余人很冷淡,便過來摟住納蘭余人的胳膊:“阿姐,隆重的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聞人霖,字鳶逐,阿姐喚我鳶逐就可以,走,我領(lǐng)你進去看看,時明兄,一起!”
走進院子,只見除了正屋和東西兩個廂房以及正中的亭子以外,滿院子的鳶尾花:“阿姐,這些可都是祖父為姑姑種的?!?p> 納蘭余人停下腳步看向聞人霖:“姑姑,不知道大公子你所說的姑姑如今身在何處?”
聞人霖僵住了,緩慢的回頭道了一聲:“阿姐”,便不再言語。
納蘭余人道:“大公子請回吧,我累了。”便走進了正屋。
葛時明見狀,對聞人霖道:“鳶逐兄,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她?!北汶S著納蘭余人進了正屋。而聞人霖也滿臉心事的走了。
葛時明進了正屋,只見納蘭余人一點點摸著屋內(nèi)的物什,走到一幅畫像面前停住,哽咽道:“這就是我母親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汜邑,肆意?她曾在這里很肆意的活著,可如今,卻不知身在何方,我也絲毫感應(yīng)不到她。本還有個金箍,卻突然沉睡,什么也問不出來。時明兄,你說,我母親,她還在世嗎,她可安好,我好怕!我不怕她不在于世,我也不介意她活著卻不來找我,我只怕她被人禁錮,被人折磨,連聞人氏都尚且如此,這其中的糾葛……”
葛時明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了納蘭余人,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對她道:“余人,你可有聽過一句話‘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鳴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納蘭余人還沉浸在悲傷中,訥訥的道:“不曾?!?p> 葛時明雙眸明亮,看著她的側(cè)顏,問道:“余人,你可有字?”
納蘭余人方才反應(yīng)過來,他二人竟如此親近,有些驚詫葛時明的擁抱,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耳邊,心下微動:“也不曾!”她側(cè)過頭去看他。二人臉貼的極近,卻沒人更前一步。
葛時明看著她棱角分明的臉,雖不同其他女子那般嬌俏,但可以想象倘若換了女裝,又是何其美麗。“既然你還未取字,愚兄幫你取了可好?”還不等納蘭余人應(yīng)允,他接著道:“綺運,你就字綺運,從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氣運,可好?你在我這里,也從不是多余的人,而是缺你不可!我們一起,定能找到你母親?!?p> ………………
聞人霖晃晃悠悠,失落的來到了‘歸去也’,聞人氏老家主夫婦的院落。只見祖母倚著欄桿在池邊喂魚,他快步走過去,趴到了祖母的腿上,悶聲問道:“祖母~”
老夫人虞玥風(fēng)抬起空閑的右手,慈愛的拍拍他的后背,寵溺的道:“都多大的孩子了,還撒嬌!”
聞人霖腦袋在老夫人的腿上蹭了蹭,悶悶的道:“姑母……”
聞人霖方才說了姑母二字,老夫人手里的魚食盡皆掉落在池塘里,引得魚兒都爭前恐后的過來。虞玥風(fēng)身后的老仆忙道:“大公子,莫要再問了,老夫人身體受不得打擊?!?p> 聞人霖抬頭看向祖母,一張不同于修真人士,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已滿是淚痕:“祖母,對不起,孫兒,我只是,只是,阿姐來了,畫像上的阿姐來了,她問我,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她,我想同她親近,卻感覺和她之間有很遠的距離,祖母,孫兒好難過?!?p> 虞玥風(fēng)抬起顫顫巍巍的手緊緊的攥著聞人霖的,迫切的道,“阿姐?小逐你說的阿姐是?”
“姑姑的女兒,納蘭余人。她來了,祖父將她安排在在閬苑?!?p> 虞玥風(fēng)站了起來,“快,扶我去閬苑,我要去見她,快!”虞玥風(fēng)身后的老仆勸道:“老夫人,您不要著急,讓大小姐來看您也是一樣的,奴這就讓人去叫大小姐?!?p> 虞玥風(fēng)拒絕道:“不必,我要去看她。小逐!”聞人霖便扶著虞玥風(fēng)去了閬苑。剛進院門,看見蹲在地上,聞著花香的少年,血脈羈絆,一眼便知這就是女兒的孩子,她上前兩步,抱住愣神的納蘭余人,眼中含淚,聲音顫抖的喚到:“阿鳶,祖母的乖孫孫,阿鳶……”
這就是娘親的母親吧,好舒服的懷抱,她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抬頭卻看見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婦人,心中一沉,聞人氏曾經(jīng)的主母,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怎會如此?輕輕推開了虞玥風(fēng),淡淡的道:“老夫人可是認(rèn)錯人了?在下納蘭余人,不叫阿鳶!”
虞玥風(fēng)握住納蘭余人的手:“祖母喚的就是你啊,什么納蘭,你是阿鳶,聞人鳶?!庇莴h風(fēng)臉上有些愧疚的道:“你這么多年過的可好?”
納蘭余人一想到不聞不問的十八年,譏笑道:“多謝老夫人掛念,余人過了這些年,還能活著,應(yīng)該是過得很好。”
虞玥風(fēng)伸出手想去摸納蘭余人的臉,卻被納蘭余人躲了過去。虞玥風(fēng)卻笑了起來,生她氣的乖孫孫,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怎能不開心。她上前握住納蘭余人的手,“祖母的小鳶兒怎么做這般打扮,雖然也很俊俏,會招不少小姑娘喜歡,可我們的小鳶兒明明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還是適合穿漂亮的小裙子。”說著便領(lǐng)被她的熱情嚇到的,緊皺著眉毛的納蘭余人進了內(nèi)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