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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無風(fēng)寂靜入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國無風(fēng)寂靜入秋 豌豆小爺 3060 2020-04-29 08:00:00

  “義父的心里要裝天下,他不會任何小事都與人計較。因為能真正使他在意的人,無論有沒有做過他不喜的事,都會被暗衛(wèi)揪出來。所以啊,雙兒可以放一百個心,你的官人不會有事?!?p>  “咳咳,無雙只想要官人一生平安,伴君如伴虎,官人……”

  “好了,別說了?!钡皖^,無雙一副病容,還滿是殷切的眼神,李從珂毫無辦法的深陷其中。“我知道瞞不了雙兒,我的雙兒如此聰穎,又豈會不懂。沒錯,大梁指日可待,接下來義父便會北上了。此番將鳳翔騰出來給我,說的好聽是榮升,說的不好聽,便是義父之心昭然若揭。鳳翔地處盧龍與淮南相接,想要并了盧龍或者淮南,鳳翔就是最好的入口?!?p>  “那官人該怎么辦?一旦盧龍或是淮南嗅到風(fēng)聲,鳳翔就成了眾矢之的?!?p>  “屆時,我去做那項霸王,雙兒可愿來當(dāng)虞美人?”李從珂玩笑著說。

  無雙再也繃不住情緒,將臉埋進他胸口,聲如蠅蚊,“……我愿意?!?p>  十日后,南鸞收到絕密機要。

  結(jié)合朱赤大軍近來在梁境內(nèi)的調(diào)度情況,寧夜幽要的結(jié)果很快就被南鸞計算出來。

  ‘李但欲先并盧龍,再吞淮南’

  果然野心不小,寧夜幽看過后,又將抄寫好的紙條藏于信鴿足下的管筒。來到南鸞宮總部最幽靜峽谷,將信鴿拋向天空。

  等了兩年,該來的還是會來。

  正倫在淮南爭權(quán)兩年,終于就要成為金陵王氏的座上賓,卻不料徐溫又半道殺出來。把好不容易搏來的信任,又付諸東流。可氣的是,正倫還不能喜形于色,兩年的努力成了空話,到頭來還得陪著徐溫笑。

  在接到南鸞宮寄來的消息,正倫和善的面貌終于裝不下去了。

  現(xiàn)今他還不能左右淮南的局勢,也沒有足夠的份量去改變徐溫或者金陵王氏的選擇。所以,為了能防患于未然,他必須想到辦法暫緩晉人的并吞。

  盧龍窮疾,又是在戰(zhàn)后重建,所以根本就不堪一擊。

  當(dāng)年梁將王彥章能八個月蕩平盧龍幽州,還是在盧龍劉守光最強健時期。而今戰(zhàn)無不勝,又更加彪悍的晉軍,恐怕都不需要開打,劉守光就會投降。

  說是先并盧龍,可正倫認(rèn)為,這與直接來打淮南有什么區(qū)別?

  淮南還不能迎戰(zhàn),至少正倫以為,不是現(xiàn)在。

  親書給李嗣源是不可能了,先不說其與正倫決裂,就說其如今已登上帝位,身份不同往日。他親書給李嗣源,中間又會經(jīng)過多少層把控?若其中泄露了他與李嗣源之前的那點交情,恐怕以李嗣源今非昔比的身份,會選擇伺機報復(fù)吧!

  因為李嗣源和他一樣,誰都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過去。硬是希望,說起從前的自己,不會有人覺得他不干凈。

  正倫將近來的苦水都說與了絮妍,沒有真的想讓絮妍幫他出謀劃策。

  可有時候就是會‘相請不如偶遇’,絮妍隨口的幾句話,就幫他解了惑。

  “……從背后抽走幽恨手里的箭,看他還能拿什么跟你投壺!”

  “妍姨你耍賴,我與師公做賭,你來瞎攪和什么?”幽恨手里就兩根箭了,硬是未進一個罐耳。眼看與正倫的十箭比賽,就要輸個精光了。

  “唉,這叫兵不厭詐,昨日給你的兵書里就有提過?!?p>  “沒了箭,我還怎么比???哇啊……”幽恨追不過絮妍,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的昏天暗地。

  正倫被他倆逗樂了,將自己手里的箭都遞給幽恨,說,“這般容易較真,以后若是真上了戰(zhàn)場,你絕對要吃虧的!”

  小孩子嘛,哭了哄哄就好。絮妍也不跟他逗了,說,“行了吧,箭都給你了,還哭!”

  是啊,正倫眉眼含笑,他怎么就沒有絮妍這樣的覺悟。

  ‘抽走手里的箭’,不就能暫緩晉人的攻勢嗎?

  當(dāng)晚,確定絮妍和幽恨都睡下了,小居里的下人們也都各自回屋。正倫獨身去往書房,洋洋灑灑寫下三封長信。

  他自信,以茯茶在石敬瑭心里的份量,一定能讓晉人的軍隊慢下來。

  一個月后的正倫,收到了自淮南邊境送來的書信。

  出乎他意料的,是石敬瑭信里那決絕冰冷的態(tài)度。

  他說,‘逝者已逝,何必再牽扯于她。別人或許不知,可玄忌豈會不明白,她的死,是你一手鍛造的陰謀。至于這個陰謀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當(dāng)年你能欺騙我全族為你賣命,是你的本事??裳巯挛倚刹辉俸翢o閱歷,也不再輕信任何人。所以,妄想再以小師姐的消息來影響我行軍判斷?!?p>  將信付之一炬,正倫眼里看不出情緒波動。

  他想要的效果還未達到,看來寧夜幽的身份,也是時候‘泄漏’一點風(fēng)聲了。

  河?xùn)|暗衛(wèi)們能查到他與南鸞的關(guān)系匪淺,想必就一定會對南鸞宮宮主的身份更加有興趣。

  ……朱赤軍被調(diào)遣至鳳翔途中,石敬瑭又收到被人壓在他枕下的信箋。

  這次他依然沒有抓到那個送信的人,查問了軍帳外的護衛(wèi),都說沒有見到有人入帳??粗掷锏男殴{,他眉心深鎖,不是因為抓不到那個送信的人,而是因為朱赤軍已經(jīng)被他耽誤了好些天行程。

  洛陽方向來的軍令,可是要他調(diào)遣朱赤軍去鳳翔備戰(zhàn)。

  他故意放緩速度,已經(jīng)讓李嗣源震怒了。若是再不加快行軍,恐怕朱赤未到鳳翔,他們軍中就要戰(zhàn)前易帥了。

  展開信箋,他猜得沒錯,又是淮南寄來的信。

  字里行間行云流水,出自正倫的筆記,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認(rèn)錯。

  ‘敬瑭,一別多年,你我?guī)熗角榉衷缫训?。有些誤會是永遠(yuǎn)也無法解開的,所以,正倫不做辯解,只希望你還念在茯茶的情分上,將此信中所提,看過即刻銷毀。’

  石敬瑭卻有不想再看下去的想法,可又看到茯茶的名字,他又迫不及待的翻到了下一頁。

  ‘我知茯茶對你,也是誤會極深。她身懷能讀人心事之異能,這本身就是擅謀者極為忌諱之事??伤吘惯€是我暗門中人,暗門不保她,天下誰又還能有此能力護她?只是,河?xùn)|暗衛(wèi)使始終不肯放過茯茶,便是當(dāng)年我瞞天過海,引天下刺情部爭相來奪,也未能瞞過河?xùn)|的眼睛?,F(xiàn)淮南將免不了與晉人一戰(zhàn),正倫決心與淮南共存。可茯茶與絮妍無辜,不知眼下將二人托付,玄忌可會答應(yīng)?’

  默默垂下手腕,石敬瑭的眼眶里蓄滿了眼淚。

  他這輩子很少為誰哭過七八回,別說少年時曾為族人們痛哭過,就連他父親摔死那年,他都沒有大哭過一回。

  早幾年他一直以為茯茶死了,每每石敢當(dāng)在他面前提起‘貞娘姐姐’,他都會暗自落下眼淚。他知道自己不配站在茯茶面前,所以,當(dāng)知道此生再也不會有機會彌補,他的心就針扎似的痛。

  于茯茶的這份深情,他至始至終都不曾變過。哪怕時過境遷,他回首也不再是那個少年,在心底扎根的那人,還是不會改變。

  “她還活著,還活著!”石敢當(dāng)正巧掀簾進來,瞧見的石敬瑭就是這樣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又哭又笑的,像個傻子。

  已經(jīng)長高壯實的少年,比石敬瑭矮不了多少了。

  二人站在一起時,他都能高于石敬瑭的眼睛。更別說此刻石敬瑭坐著,他站在石敬瑭面前。

  “義父在看什么?給我念念吧?”

  石敬瑭瞬間被拉回現(xiàn)實,面色凝重的收起信箋,說,“日后我再同你解釋信上內(nèi)容,眼下還不便與你說?!?p>  “呵,幾張破字,小爺還不稀罕呢!義父大人,告辭了?!痹絹碓脚涯娴纳倌?,說話也不再似幾年前那般粘膩他義父,反而越發(fā)喜歡與石敬瑭對著來。

  石敬瑭也不惱他,還問,“快到放飯的點了,你不同我一起用完飯再出去瘋嗎?”

  “將軍大人的飯菜太精細(xì),小爺怕吃了不拉屎。無福領(lǐng)受了,回見!”石敢當(dāng)?shù)穆曇粼阶咴竭h(yuǎn),那不屑一顧的語氣,讓石敬瑭半舉的手都不知是該放下,還是再舉起。

  也不知這孩子是跟誰學(xué)的,對他這個義父越發(fā)沒有耐心了。

  轉(zhuǎn)身石敬瑭將信函點燃,還未待其燒盡,就有人擅闖了他的營帳。

  “誰?”

  來人雖然蒙著面,但石敬瑭能肯定,這人是他從未在軍中見過的。周身散發(fā)著詭譎之氣,腰間還掛有形狀迥異的暗器。

  若是他沒有記錯,能佩戴這樣的暗器,當(dāng)今世上,除了河?xùn)|暗衛(wèi)使,便再也找不出其他了。

  那人盯著他手里的紙灰,聲音猶如鬼魅,“石將軍不妨再考慮考慮,陛下替令公子日后安排的人生?!?p>  遞給石敬瑭又一封信箋,剛被接手,那人轉(zhuǎn)身就走了。

  石敬瑭來不及喚住他,只能趕緊展開信紙……

  李嗣源早就通過河?xùn)|暗衛(wèi)使得知,南鸞宮與正倫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所以在屯兵鳳翔時,他有意試探石敬瑭。

  若是石敬瑭稍有對恩師存情分,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石敬瑭。

  這是他最后能容忍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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