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前夕（5） 忽悠

　　“讓你久等了?！庇嗔执蛄藗€招呼，回到了凱爾希的辦公室，銀灰和阿米婭在交談著什么，不過在余林回來時，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你回來啦，博士?！?p>　　“嗯，阿米婭?！?p>　　“那么談判繼續(xù)吧?！便y灰示意余林坐回去。

　　余林沒那么做，徑直走到了茶幾的側面，來到窗臺前，看著窗外的天空，“銀灰，或者，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先生?！?p>　　“您對于合同有什么疑問嗎？”銀灰轉過身子，

　　“說實話，那個合同，我一點也看不懂?！庇嗔致柭柤?。“你們說的，什么糧食啊，什么工藝品，什么謝拉格的礦石，我都不清楚。嗯，說這話，你也別見怪，我腦子壞了，這點最好跟你解釋清楚，我的腦子里，沒什么關于這個世界的記憶?！?p>　　銀灰攤了攤手，“對此我很遺憾，羅德島的醫(yī)療技術在這的幾天我已經(jīng)看到了，相信您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啊，這我倒是不著急，既然凱爾希讓我負責這次談判，那現(xiàn)在就先專注于此吧。銀灰，介意我這么叫你嗎？”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綽號的來歷，但不錯?！?p>　　“很好，以后你的干員代號就是這個了?！?p>　　“能解釋一下嗎？”

　　“啊，銀色代表高貴，灰色代表紳士，這兩個拼在一起...”余林心不在焉的解釋道。

　　“我指的是關于干員代號的問題?！?p>　　“嗯，這個問題，我可以解釋，以上關于顏色的東西你可以當我在瞎扯?！庇嗔诌@才打起了精神。

　　“請講。”

　　“嗯，在這之前咱們先來聊個話題。知道我剛醒過來在哪嗎？”

　　“博士，講這些是不是...”阿米婭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不礙事，反正之后他也會知道?！庇嗔洲D向阿米婭，點了點頭。

　　“唔，好吧。”阿米婭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在此之前，請由我為您介紹羅德島制藥公司背后的職能?！?p>　　“對此，我深感興趣?！便y灰也站起身，兩人目光開始交匯。

　　“咳，羅德島除了作為制藥企業(yè)之外，還負責處理感染者事務，具體職責包括武裝押運，物質籌備，雇傭人員進入危險區(qū)域完成任務等。而我醒來的地方，就是切爾諾伯格核心區(qū)?！?p>　　“我能感覺到，這座制藥企業(yè)里隱藏了很多秘密，尤其是它的武力，關于這一點，博士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啊，能有什么想說的，在這片大地上不就是大家殺來殺去的嗎？對了，關于這種狀態(tài)，我有一些看法?！庇嗔洲D過身，“prts，關燈，拉窗簾?！?p>　　房間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丹增不安的叫了一聲，銀灰拍了拍它，它便安靜了下來。

　　黑暗里想起了余林的聲音?！罢垊e緊張，我知道你劍法很好。真銀斬，我可領略過不止一次了?！?p>　　“我很想知道，你是誰，真銀斬，你從哪里聽說，或者說看到的?！便y灰轉向窗臺的方向?！拔业囊暳芎?，偷襲的話，就不必關燈了?！?p>　　“別緊張，別緊張?！庇嗔执蜷_了一個小手電，光線照在銀灰身上。“這玩意，是prts替我準備的。如你所見，照明而已。當然，別照眼睛，對眼睛很不好。”

　　他又掏出一個，扔給了銀灰?！鞍⒚讒I，別害怕，這只是談判的一種方式?！?p>　　“唔...博士，我沒在害怕?！卑⒚讒I眨眨眼，適應了這種黑暗。

　　“那就好。銀灰先生，打開手電吧?！?p>　　銀灰打開了手電，他和余林相互照著對方。

　　“你覺得這個場景像什么？”

　　“沒什么感覺?！?p>　　“嗯，我也差不多。銀灰，我來說點我知道的?！庇嗔殖烈髁艘粫?，“銀灰，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國家名字嗎？”

　　“我在維多利亞留學時，學過世界政治?！?p>　　“不叫世界地理嗎？”

　　“泰拉的大部分人，是不了解其他國家的情況的，除開戰(zhàn)爭的雙方和鄰國以外。地理這個概念，除開繪制地圖的人，普通人很少會踏及其他地方?！?p>　　銀灰并不著急，反而替余林解釋起來了泰拉的基本情況?！笆澜缯问且粋€介紹世界上國家和其主要構成種族以及領導人的學科?！?p>　　“這么說，國與國之間的溝通，也是相當少的了？”

　　“主要是因為天災的原因，長途的旅行很難進行的，移動城市的坐標也不是固定的，一般都是在區(qū)域里進行移動?！?p>　　“嗯，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更多了?！彪m然還是抱有疑問，但能得到這么多有用信息，余林已經(jīng)很高興了。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嗯，沒什么了，接下來該我說了?！庇嗔智辶饲迳ぷ?，“手舉累了。”

　　“洗耳恭聽。”

　　“銀灰，現(xiàn)在你能看到的是你和我，你代表喀蘭，我代表羅德島，這個房間代表著世界?！?p>　　“下來呢。”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零和博弈的理論。”

　　“沒有?！?p>　　“還好?！庇嗔中南?，我可以開始裝逼了。“其實這個理論很簡單，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只有你和我兩股勢力，我們可以一人一半分掉這個房間，而房間，只有一個?！?p>　　“理解?！?p>　　“接下來就是很簡單的道理了，我沒了，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了，你沒了，這個房間就是我的了?！?p>　　銀灰舉著手電筒，一動不動?！熬拖裎覀冊陂_口說話，你不會殺我?！?p>　　“是嗎？”余林晃了晃手電，“正如你所說，我不會殺你，因為我在和你對話，對話是和平的基礎，也是背叛的先決條件?！?p>　　“提防是合作的基礎?！?p>　　“對話的雙方能否相互信任注定了這場對話雙方的命運。如果我和你殺人了，法官把我們分開審理，如果你供出我，我沒供出你，你只會判半年，同理我也一樣。如果我們都保持沉默，我們一起被判五年，如果我們都檢舉對方，互相都判十年。告訴我，你怎么選？”

　　銀灰沒有猶豫?！氨撑咽亲詈玫倪x擇。”

　　“是的，背叛確實是?！?p>　　“接著說?！?p>　　“第二個理論叫囚徒困境，再加上第一條零和博弈的理論。我們可以確定兩個準則，一，人是利己生物。二，世界上的物質是有限的?！庇嗔诸D了頓，“聽上去像是廢話，對嗎？”

　　他又接著說道，“這兩句廢話的價值套用到你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如你所說泰拉世界是封閉的，那么，喀蘭呢？喀蘭的封閉程度恐怕是整個泰拉之最吧。特殊的位置，不受天災的影響，謝拉格大礦脈的資源優(yōu)勢，而這個封閉的國家，恰好并沒有什么現(xiàn)代化的軍事力量。你在維多利亞留過學，和雷神工業(yè)有合作，告訴我，一塵不染的雪國喀蘭能否承擔得起其他人的惡意。”

　　話語到這里戛然而止，劍，頂在余林的咽喉處。

　　“喀蘭已經(jīng)與外界相安無事很多年了。你清楚很多秘密，博士，你所知道的，很不安全?！?p>　　“世界正在翻天覆地，銀灰，我知道你想復仇。收起你的劍吧，這不是個貴族該有的修養(yǎng)。希瓦艾什先生，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p>　　銀灰緩緩收起了劍，同時盯著余林說道，“失態(tài)了。你所說的，對我來說沖擊太大?！?p>　　阿米婭趕忙拽著博士，固執(zhí)地張開雙臂護在了她的身后?！安┦?，你沒事吧。希瓦艾什先生，談判暫停。羅德島必須重新考量對盟友刀劍相向...”

　　“不必，這事情現(xiàn)在解決是最好不過的?！庇嗔謹[擺手，“prts，開燈?！?p>　　燈是漸變的光，沒讓人感到不適，羅德島的人工系統(tǒng)還是具備相當?shù)闹悄艿摹?p>　　“阿米婭，你要理解，背叛，是最好的選擇，在某種情況下。”余林拍了拍阿米婭的肩膀，“這事，不怎么好接受，有時候瞎琢磨就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銀灰先生，繼續(xù)吧，如果你沒意見的話?！?p>　　“沒意見?！便y灰整理了情緒，“你問吧?！?p>　　“你愛喀蘭嗎？”

　　銀灰沉默了很久，“這和接下來說的，有什么關系嗎？”

　　“有很大的關系。我必須確定，對你來說，喀蘭重要，還是復仇重要?！?p>　　“這兩者沒有關系，我的復仇不會毀掉喀蘭?！?p>　　“實際上，會。你身上，不止帶著貴族的做派，更多的，你在維多利亞受到了一些激進風氣的影響，如果你執(zhí)政喀蘭，統(tǒng)治喀蘭，喀蘭一定會更開放?！?p>　　“這有什么問題嗎？喀蘭是落后的，只有開放，喀蘭才會更好?！?p>　　“喀蘭是落后的，把自己展現(xiàn)給世界，代價就是一群人的覬覦，世界上的國家很多，不受原石困擾的地方，卻只有寥寥幾個?！?p>　　余林抬起手指著喀蘭周邊的國家，“銀灰，你被一些現(xiàn)象蒙蔽了雙眼，維多利亞是美好的，但你不能指望在喀蘭建成一個維多利亞。你的仇人身上，未必沒有可取之處。貿(mào)然的開放對于整個喀蘭來說，會是一場災難。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整合運動的爆發(fā)，不會很快被撲滅?？臻g的不斷壓縮只能讓一群人狗急跳墻。僅憑一個喀蘭貿(mào)易公司，你守得住嗎？還是你想讓喀蘭血流成河？”

　　銀灰思考了很久。余林也不急，拉著阿米婭坐到沙發(fā)上喝茶。

　　“看來我需要對喀蘭未來的方略做出一些調整?！?p>　　“看來你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武裝奪權那種手段吧?！?p>　　“這是最直接的手段了。我和雷神工業(yè)達成了合作。”

　　“很久沒動手，恐怕是因為喀蘭也有你比較忌憚的人物吧。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妹妹，初雪，有沒有當上...”

　　“我開始懷疑你在喀蘭安插了臥底?！?p>　　“實際上沒有?！庇嗔謹倲偸譄o奈道，“在前幾天之前我一直在沉睡。你可以認為我腦子有問題，在夢里夢見了很多事情吧，不信的話就去查?！?p>　　銀灰打開窗子，放丹增飛了出去?！澳敲?，博士關于這場合作...”

　　“具體的細節(jié)，我就不管了，我看不懂，真看不懂。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這是個雙向要求?！?p>　　“請講?！便y灰開始真正重視起來這個博士。

　　“我的要求就是：你，銀灰，一段時間里必須來羅德島作為干員行動?！?p>　　“我可以問問這是為什么嗎？”

　　“因為你是六星三幻神，不，因為相比于我更看重你本身，或者說我更看重人，這種生物本身。阿米婭，你有什么問題嗎？”

　　“希瓦艾什先生本身是否不適合作為...”阿米婭輕聲開口說道。

　　“沒事，凱爾希是不是說，我是羅德島的人事部負責人了？銀灰沒問題。”

　　“那么，博士，合作愉快?！便y灰再次站起了身，走到了余林面前俯視著他。

　　“羅德島，本身是具有很大價值的，這得靠你自己發(fā)掘，如果你能獲得其他人的認可...”余林聳了聳肩，“也許會對你有所幫助?！?p>　　“不必了，博士，在這里，你是我的對手，也是我的友人，哪怕有天不得不刀劍相向。博士，相信我們都不會有遺憾?！?p>　　“那么，銀灰，歡迎來到羅德島。”

　　“不勝榮幸?！?p>　　兩只手握在了一起，兩個人的視線也交匯在一起，接著會客室里傳出了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