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韋落早有預(yù)料,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別的師兄師弟反應(yīng)還好些,無非就是鼻孔噴氣,不屑一顧,或是捶足頓胸,笑出淚花,或是置若罔聞,懶得理睬。
高必諾心高氣傲,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家伙說要幫他擊敗宿敵,能怎么幫?偷襲嗎?在他高必諾跟陸宜枝斗法的時候,給陸宜枝一個榔頭錘,這也叫幫他擊敗陸宜枝,說得通。
除此之外,給陸宜枝施陰招?真是可笑。
這混蛋是來羞辱老子的?莫不是陸宜枝那賤人指派來的?
高必諾笑罷,面容冷峻,看著韋落,目光凜冽如寒風(fēng)刺骨,真氣浮動,威勢凌人,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韋落竟神色平靜,不為所動。
尋常弟子可擋不住他的威勢震懾,高必諾冷笑一聲,毅然拔劍,向韋落斬了一劍,劍光三段,狀若鋸子,快如閃電,封堵前方騰挪空間,可謂凌厲兇煞。
韋落咧了咧嘴,一副牙疼狀,雙手舞動,如穿針引線,穿花引蝶,雷光閃耀起來,滋滋作響。
三縷雷光險(xiǎn)而又險(xiǎn)的擋住了三段劍光,韋落又一躍而起,從劍光之間穿過,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根樹枝,有雷光蔓延,唰唰唰三劍殺向高必諾。
高必諾雙眼一瞪,脫口而出:“陸宜枝?!”
他面色陰沉,長劍掠起如光幕,阻斷了雷光閃耀的劍氣侵襲,雙眼急速轉(zhuǎn)動,忽左忽右,看到左邊出現(xiàn)韋落的身形,冷笑一聲,磅礴劍氣橫掃而去。
咻??!
頭頂一陣呼嘯掠過,高必諾身形一顫,僵住收劍,回頭看了看從頭頂掠過,如今插在樹干上的樹枝,一縷雷光一閃而逝。
“你怎么會陸宜枝的招術(shù)?”
高必諾看向韋落,眼神詭異。
韋落嘻嘻笑道:“你和陸宜枝的斗法,我看了許久,次次不落下,我也主修雷法,就模擬一二?!?p> 高必諾眼中透著危險(xiǎn)的光芒,森然道:“你在琢磨我們,鉆研破綻?”
“不是不是。”韋落連忙搖頭,“我沒有針對你們,就是想賺點(diǎn)錢而已,我已經(jīng)做成幾單生意了。”
“……”高必諾眼角抽了抽。
韋落又道:“買賣不成仁義在,高師兄,不做生意我就走了,師弟我修為還是太差,你一認(rèn)真,一劍就能戳死我?!?p>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高師兄猶疑不決,有對我痛下殺手的跡象,我不得不走啊。高師兄決定好了,便來尋我啊?!?p> 韋落說完,便緩緩?fù)俗摺?p> “要價(jià)幾何?”
高必諾突然揚(yáng)聲詢問。
韋落立即笑容滿面,令人如沐春風(fēng),連聲道:“是這樣,先給押金五成,失敗了全額退款,成功了再交付另外五成,以靈元石交易,對手是陸宜枝的話,價(jià)格是兩枚靈元石,高師兄可以先給我一枚作為押金?!?p> 高必諾眼眉跳了跳,面無表情道:“靈元石沒有,金銀銅卻是有的?!?p> 靈元石是小寶物,六大洲通用貨幣,是金錢的百來倍價(jià)值。
韋落聞言一愣,隨即一臉遺憾,“真是可惜,我只收靈元石的,當(dāng)然,若是有靈元玉就更好了?!?p> 靈元玉的價(jià)值則是靈元石的約摸五十倍!
高必諾沉吟片刻,說道:“我可以給你三百枚鳳羽龍鱗金!”
鳳羽龍鱗金是金錢的一種,寶珠狀,刻有鳳羽龍鱗,出自道家符篆高人之手,寓意龍鳳呈祥,有聚靈之效,價(jià)值遠(yuǎn)超尋常金錢。
韋落露出猶豫之色,似乎掙扎了許久,才勉強(qiáng)點(diǎn)頭道:“也可以?!?p> 高必諾慢吞吞從懷中摸出一個袋子,似乎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將袋子打開,清點(diǎn)小金珠。
韋落急忙掏出空袋子去接,入手沉重,一枚臼齒大小的金珠,就有一兩重了,這可是高度濃縮的純金啊。
點(diǎn)了一百五十枚鳳羽龍鱗金給韋落后,高必諾收回袋子,冷聲道:“好了,你倒是教教我,如何擊敗陸宜枝?”
韋落栓好袋子,將沉甸甸的金珠揣入懷中,拍了拍肚子,摸到金珠,似乎心安了許多。
“高師兄莫急,請聽我娓娓道來?!?p> 韋落微微一笑,悠然道,“陸宜枝的招術(shù)是有破綻的,高師兄也該看到了,只是破解不了,實(shí)在差了一點(diǎn)道行?!?p> “當(dāng)然,高師兄的招術(shù)也是有一些小瑕疵的,雖說高師兄有名師指點(diǎn),怎奈峰主高屋建瓴,一切透徹了,卻可能忘懷了年少時修煉的磕磕絆絆……”
“住口!不許非議我?guī)煾?,否則砍死你!”
高必諾疾言厲色,一臉兇惡的瞪著韋落。
韋落面色一黑,嘴角一扯,呵呵一笑,這種容不得別人道出缺點(diǎn)的蠢貨,早晚死翹翹。
管他去死嘞。韋落淡然道:“高師兄信我,我可以幫你錘煉體魄,如何?”
“就你?還幫我錘煉體魄?”高必諾嗤笑道,“你能比我?guī)煾祬柡Γ坎槐貜U話,你告訴我如何擊敗陸宜枝便是了?!?p> 一則穩(wěn)固自身根基,好處無窮無盡。二則挫敗陸宜枝,僅針對一人,而且等對方彌補(bǔ)不足,針對手段便是廢了一半。
高必諾為何就選擇了二呢?
想來也是,韋落換位思考一下,自己遇上這種事,也不敢隨便讓人錘煉體魄……不過,你高必諾不是有師傅嗎?回去讓師傅看看不就好了?
貌似不行,自己會暴露啊。韋落微微咋舌,自己腦子不好使了啊,何必吃力不討好?
其實(shí),主要還是收了人家錢,心軟嘛,總想盡善盡美。
做好了一切,服務(wù)完善,生意才能源遠(yuǎn)流長嘛。
“讀書百萬,其義自見?!表f落挑起一根樹枝,說道,“我模仿陸宜枝,高師兄壓制一下實(shí)力應(yīng)對,多打幾次,一切便了然了?!?p> “就這樣?”高必諾皺眉,心頭涌起一股被騙錢的感覺,氣息浮躁起來。
韋落認(rèn)真道:“修道砥礪前行,方能根基穩(wěn)固,愈發(fā)強(qiáng)橫,若是我道出陸宜枝全部弱點(diǎn)和破綻,并傳了破解手段,卻只能擊敗陸宜枝一時,高師兄將來怕是要恨死我,若是高師兄頓悟領(lǐng)會,記憶深刻,茅塞頓開,一切就不同了!”
高必諾怔然,只覺得醍醐灌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一涌而上,若有所思,片刻后,肅然正視韋落。
“請韋師弟賜教!”
“不敢不敢?!?p> 韋落拱手回禮,神色驀然一變,氣質(zhì)亦是隨之一變,雙手掐訣捏印,卻是陸宜枝的雷法手段,向高必諾攻去。
高必諾悚然一驚,恍惚間,竟感覺是陸宜枝在張牙舞爪攻來,他下意識拔劍斬出,用了全力。
轟??!
劍氣飛掠,地面切出一道溝壑,韋落被斬飛出去。
高必諾心頭一驚,連忙上前,心頭卻莫名犯嘀咕:這么弱的家伙,真能讓自己有所進(jìn)步,并擊敗陸宜枝?
韋落飛到一棵樹旁,伸手拽住樹干,穩(wěn)穩(wěn)落下后,贊道:“高師兄真厲害!”
高必諾腳步一頓,神情冷淡道:“你該好好修行了?!?p> 韋落置若罔聞,氣質(zhì)又是一變,施展雷法向高必諾攻去。
他在模仿陸宜枝的氣質(zhì),氣場,還有攻擊手段!高必諾神色古怪,一股強(qiáng)烈的違和感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高必諾持劍迎擊,壓制了境界,跟韋落打得不可開交,竟也有種跟陸宜枝對攻的感覺。
更令他心驚的是,這個韋落的攻擊更凌厲兇狠難纏,往往能破開自己的薄弱點(diǎn),許多次了,他都忍不住要提升力量轟擊對方。
“高師兄,戰(zhàn)斗除了要一心擊敗對手,還要靜心凝神,改善彌補(bǔ)自己的不足,我現(xiàn)在不是陸宜枝,對你威脅不大,不必所有心神都投入到擊敗我這點(diǎn)上?!?p> 韋落突然開口,高必諾聽入耳中,心領(lǐng)神會,福至心靈,一縷心神投入到磨練自身上,每每韋落針對的招術(shù)弱點(diǎn)和體魄弱點(diǎn),他都能捕捉到,盡力去完善。
時間飛逝,天色蒙蒙,轉(zhuǎn)瞬入夜。
韋落收招扔掉樹枝,樹枝落地便斷成了數(shù)節(jié),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條了。
“今日到此為止,明日老地方見吧?!?p> 韋落抬手揮了揮,瀟灑轉(zhuǎn)身就走。
高必諾喊道:“明日記得帶劍!”
“好嘞!”
高必諾摩挲著劍柄,喃喃道:“師傅常說,天下間天才如過江之鯽,門內(nèi)也是臥虎藏龍,果然都不是虛言?!?p> 他長吐一口氣,輕輕彈了一下劍身,斗志昂揚(yáng),意氣風(fēng)發(fā)。
韋落回到住處,發(fā)現(xiàn)一男一女左右蹲守自家木屋門口,可不就是鐘粼光和蘇知瑥么?
蘇知瑥目光如電,直視韋落,雙眉倒豎,怒斥道:“韋落!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們多擔(dān)心你啊?”
韋落苦笑道:“怎么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蘇知瑥眉頭皺得更緊,雙手叉腰,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譏誚笑容,“怎么?不將我們當(dāng)朋友了?”
鐘粼光走到韋落身邊,拍了拍后者肩膀,語重心長的低聲道:“知瑥生氣了,她瞧你落寞的走了,擔(dān)心你悲傷過度,擔(dān)心你誤入歧途,擔(dān)心你道心崩潰,尋了你許久,尋不到,焦急得額頭都冒汗了。你要自暴自棄到什么時候?好好想想,該不該向知瑥認(rèn)個錯呢?”
韋落愣住了,他如今是萬法無忌魔,大道獨(dú)行慣了,感情淡漠,雖然承載了少年韋落的記憶,卻不受什么影響。
而今,他更是故意疏遠(yuǎn)鐘粼光和蘇知瑥,卻似乎收效甚微,彼此之間,以往情誼深重,出乎意料。
韋落仔細(xì)感受著那股記憶中,友誼所帶來的快樂和感觸,感覺不錯,喚起了他的另一股回憶,后來卻是遭遇了摯友的背叛和反噬。
韋落自嘲一笑,再深厚的友誼,在利益和生死面前,終究還是趨利求生的,偶有生死相依的,也是身死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