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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時

第二章 交易

福安時 我是多少 3116 2020-04-20 00:26:42

  安時從寧兒那里得知,據(jù)說自己是被纖緋閣的人從黑市里賣回來的,什么緣由不知道,因為她相貌出眾、賣她的人又很著急,所以要的價錢也不高,那人跟纖緋閣在賣身契按了手印后就拿錢急急跑了。用鳳姨娘的話來說,能被賣到黑市的人,基本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過去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從現(xiàn)在開始是什么身份、如何活下去才重要。

  靈芍,是安時進了纖緋閣后鳳姨娘給她起的名號,因為她出落得令人過目不忘,一開始鳳姨娘對她寶貝得不得了,還打算重點調(diào)教她來當(dāng)新一任的元宵花魁,可是這個“靈芍”從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并且受到威逼后,就開始了寧兒之前提過的:初始就絕食、后來還自己研制毒藥、被發(fā)現(xiàn)后又決計上吊、再到后來的割腕和視死如歸的撞墻……

  但是除了寧兒說的這些之外,對于“靈芍”從前的事情,安時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個零星半點,她只記得自己酩酊大醉一場醒來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只有自己的記憶,沒有原主的任何信息,現(xiàn)在的情況,大概就像是一個人的身體里住了兩個靈魂,第一個是失了憶消失了的靈芍姑娘,第二個是從遙遠的時空來、住進了這個身體的安時,至于“靈芍”之前是何人,要日后慢慢探究了。

  面對眼前這一切,安時暫時也沒什么辦法,只能被動接受了,雖然一開始她也想過跑路,但是在意識到“自己確實無處可去、沒做好準(zhǔn)備就貿(mào)然逃離可能結(jié)果會更慘”后就慢慢打消了這個念頭,狗急了會跳墻,但安時明顯是屬于死豬不怕滾水燙、不蓋棺材蓋都不知道死的類型。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夢醒了,就能回到以前的正常生活里去了,安時“積極”地抱著這種心態(tài)來鼓舞自己:不怕不怕,活在當(dāng)下,好死不如賴活著……

  接下來的日子,安時開始慢慢適應(yīng)新生活:一日三餐,早睡早起,什么都打聽,什么都好奇,反正目前她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這個事實她改變不了,但這小日子她還是得過的。她“一改從前”并仗著古靈精怪和伶牙俐齒,不僅慢慢令鳳姨娘對她開始改觀,還開始在閣里結(jié)識朋友,其中一位便是纖緋閣的當(dāng)紅花魁之一——人美心善的蘇梅兒。

  在纖緋閣里的名伶花魁、還有接待來客的姑娘,除了姿色出眾,每人也都有自己精通的技藝,全部都經(jīng)過精心調(diào)教的,若是哪個達官貴人看中了哪位姑娘,只要能出得起纖緋閣開的價,也是可以贖身將人帶走的,不過有時候是贖身,有時候就是強賣,身不由己的人在這里比比皆是。

  鳳姨娘是纖緋閣的二管事,大管事很少露面,聽說纖緋閣有官府撐腰,背后牽扯到各種高官和政權(quán),所以這里雖然是風(fēng)花雪月之地,但對于身世浮沉的苦命人來說仍是有些好處的,很多被“選中”的姑娘一無所有甚至是心如死灰地來到了這里,受過聲、樂、儀、禮等各種調(diào)教以后,再改頭換面般搖身一變,成為了萬眾矚目的臺上美人,而為這些美人遠道而來的達官富商數(shù)、懵懂少年更是不勝數(shù)。

  安時明白,如果想要生存,在守住底線的原則上,先接受環(huán)境,無論它是好是壞。

  安時說服了鳳姨娘,在纖緋閣里讓自己像普通的男奴才那樣穿著打扮,她答應(yīng)鳳姨娘這剩下的時間自己會安分守己,不會再做傻事,她有時就在閣里干點跑腿的活,鳳姨娘看她的確不像從前那樣要死要活地折騰了,表面上應(yīng)允下來,但私下還是會讓人留意她有無異常舉動。

  在纖緋閣的男奴分成三等:穿青藍色奴服的一等小奴負責(zé)看家護院,有一定的武力值;穿暗棕色奴服的二等小奴,會和丫鬟一起伺候花魁名伶;穿暗灰色奴服的三等小奴就是庖廚的跑腿和雜役。閣里魚龍混雜,大家對安時慢慢也都熟悉了,安時常常穿上暗棕灰色的二等奴服,和小丫鬟一起,待在蘇梅兒身邊。

  蘇梅兒本不是晉安城里的人,她是一路賣藝來到這里的,帶著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生病的弟弟,經(jīng)歷了重重磨難,因為她的琴藝一絕,樣貌又十分出眾,所以才來到了纖緋閣安身。

  在閣里,是蘇梅兒先知道安時原來懂得醫(yī)術(shù)的事,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她的弟弟因為吃了安時開的藥方后病情大有好轉(zhuǎn),家中那年邁的母親、閣里有人身體不適,安時也是一治一個準(zhǔn),但是安時記不起以前的事了,蘇梅兒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幫她,只能私底下托人去打聽晉安城里有沒有行醫(yī)的人家里丟了女兒,但是一直都沒什么消息。

  臘月風(fēng)雪的平常日子里,安時時常會無故情緒低落,但是她說不出緣由。

  距離除夕,約莫還有九日。臘月二十日夜,蘇梅兒在房中休息,安時帶了自制的木骰子來找她。

  安時:“弟弟現(xiàn)在還咳嗽嗎?”

  蘇梅兒給她倒了茶,回道:“不咳了,阿娘還托人捎話來,說竟兒現(xiàn)在氣色好多了,讓我好好謝謝你?!?p>  “那就好,第一回見那小家伙就病怏怏的,以后等他養(yǎng)好了病,你就能送他去書齋了!”

  “是啊,這么一來,我跟阿娘心里都踏實多了!”

  突然,蘇梅兒伸手摸了摸安時的臉,問:“阿時,你這眼睛怎么回事,是沒睡好嗎?”

  安時輕嘆一口氣:“還好,就是在琢磨法子,有時睡得晚?!?p>  “想出什么好法子沒有?”蘇梅兒眼睛一亮,“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安時咬了一下右拇指,斟酌道:“我在想,既然鳳姨娘是因為好價錢才把我賣掉的,那我能不能跟她做一筆更好的買賣,如果我有能給鳳姨娘賺到不止一萬銀通的辦法,那是不是就能讓鳳姨娘把我留下呢?”

  “你想要在元宵夜時參選花魁嗎?”蘇梅兒不確定地問。

  “當(dāng)然不是!”安時撓了撓下巴,“我是在想一個能給纖緋閣賺大錢的法子,來證明我比那一萬銀通更值錢,如果我能賺錢,那以后我可不可以自己贖自己呢!”

  “那……你是想在纖緋閣里當(dāng)大夫?”

  安時撲哧笑了,她不再賣關(guān)子,把自己的計劃完整地告訴了蘇梅兒,接著,經(jīng)過兩人幾番商議敲定后,兩人又動身去見了鳳姨娘。

  結(jié)果,鳳姨娘一開始聽完安時的提議,就滿臉不屑地回絕了,她對安時的確是刮目相看了,但還沒到由著她來編排閣內(nèi)事務(wù)的程度。安時和蘇梅兒兩人也事先料想到了鳳姨娘會有的反應(yīng),同時她們也做好了軟磨硬泡對方的準(zhǔn)備。

  “怎么不可能嘛!您就讓我試試嘛,大不了沒成功,您再按照原先那樣把我賣給徐爺,也沒吃虧啊,再說了,我這萬一我真有能力做到了,給纖緋閣賺大錢了,那您就考慮一下先不賣我,怎么樣?”

  蘇梅兒也附和道:“是啊,姨娘,您看那些達官貴人向來都是來我們這兒找樂子的嘛,阿時說的法子是以前閣里沒試過的,說不定這些新奇的法子能吸引更多的貴客前來,也算是閣里的一種新樂子,要是有什么要用到銀子的地方,我從自己的月俸里出,姨娘您又不會吃虧,你就讓她試一試唄!”

  這倆人你一句我兩句的,拽著鳳姨娘不肯撒手,鳳姨娘被鼓吹得有點心動了,也試想了一下纖緋閣里搞些新樂子的確也是好事兒,最后她便讓步了,伸出五指來,鄭重其事道:“五天之內(nèi),你這丫頭,事成則留,不成則賣!”

  安時按下鳳姨娘的手,瞇著眼笑:“成交!”

  機會已經(jīng)爭取到,平臺就在這里,資源也在這里,到底怎么來做,才能成功證明自己的能力比那一萬銀通更值錢呢?

  臘月二十一,亥時,夜里風(fēng)寒下著鵝毛大雪,安時坐在閣樓最高處,遠眺著眼下閣內(nèi)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那些王公貴族和紈绔子弟,在這歌舞升平、熱鬧非凡之地,抱著美人佳麗舉杯暢飲;而再往遠處望去,是燈火闌珊的延平長街,街的兩邊有燈火通明的院府和人家,除夕快要來了,很多門戶已經(jīng)張燈結(jié)彩掛了大紅燈籠,多么溫馨美好啊,像畫兒一樣,安時落寞地笑了笑。

  好像真的是在做夢,感覺夜深人靜閉上眼沉沉地一覺睡下去,第二天就會被手機鬧鈴叫醒……

  “唉,活著有時候是辛苦一點,但是能活著就挺好的。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是這樣,以后也會是這樣嗎?”安時自問完,閃爍著的雙眼望向夜空里愈下愈大的雪。

  到了臘月二十五,安時最近幾天都起得比雞睡得比狗晚,并且“戒酒戒賭戒嫖”,認認真真地在為她接下來的事做準(zhǔn)備,除了蘇梅兒和鳳姨娘,沒人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今天的延平長街上,在纖緋閣前,從清早開始就來了許許多多圍觀的人,閣前的門墻上貼著紅紙黑字的告示:臘月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接連三晚,纖緋閣將為一年一度的元宵節(jié)花魁大賽舉行預(yù)熱表演:既有新樣菜肴和葡萄美酒,也有美艷絕倫的名伶花魁齊齊上演鶯歌燕舞,將要參選下一次元宵節(jié)花魁的新晉美人也會提前來到臺上表演才藝。

  鳳姨娘看到這幾天閣內(nèi)不僅是裝飾布置還有姑娘們的變化,仿佛是眾人都被安時下了降頭般,她自己也受不住安時的軟磨硬泡,還將信將疑地特許纖緋閣今日酉時之前不開門接客,二十六日一早,纖緋閣內(nèi)便開始了眾人前仆后繼、東奔西走、左扛右抬的畫面,穿著一身暗棕色奴服的“主謀”安時也在其中,除了指揮調(diào)度,還帶著一幫男奴布置著大家以前從沒見過的宴舞臺和酒客臺,臺下的一群小丫鬟還用不同顏色的綢緞帳幔薄紗做成不同款色的長幔短幔、掛場幕布、綁花團來做裝飾……

  而另一邊,經(jīng)過了安時幾天“特訓(xùn)”過的蘇梅兒和另幾個閣內(nèi)的美女姐姐,成了纖緋閣頂尖的妝容造型師和培訓(xùn)才藝團隊,她們正在給閣內(nèi)不同風(fēng)格的姑娘設(shè)計不一樣的裝扮和妝容,另外還要培訓(xùn)她們即將在臺上表演的一個個集體節(jié)目。

  人靠衣裝馬靠鞍,閣內(nèi)的姑娘們本來就是身姿婀娜美女、多才多藝且聲名在外的歌姬、舞姬、名伶和花魁,安時設(shè)計出來的新樣服飾、特色妝容、新式才藝只是令她們再度錦上添花,她帶著眾人硬生生地把纖緋閣改造成了一個大型的、盛大且隆重的選美現(xiàn)場,而姑娘們和她們的表演看起來會比以前更加令人眼前一亮。

  為了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機會,安時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shù),雖然分身乏術(shù),但她已經(jīng)把她畢生所學(xué)過所做過所看到的都派上用場了……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大不了在被徐爺帶回去當(dāng)六房之前,再想想辦法逃命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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