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農(nóng)忙小插曲（1）

　　豐收之年風雨順，農(nóng)忙時節(jié)眾人忙！

　　農(nóng)忙時節(jié)，在每年的五月六月，和十月，因為這兩個時間段是農(nóng)事最繁忙的時候。這個時候，學堂里會放三天假，讓孩子們都回家?guī)图依锔赊r(nóng)活，感受父母的辛苦，還有就是體會一下“粒粒皆辛苦”，糧食來之不易。而在鎮(zhèn)子上和縣里干活的都可以請幾天的假回去參加農(nóng)忙，而留在鋪子里繼續(xù)干活的伙計，東家就會給雙倍的工錢。

　　農(nóng)忙第一天。

　　大河村上上下下可熱鬧了，大人孩子，老老少少的全部出動了。年輕力壯的則頂著烈日，在田地里干活，看著眼前金燦燦一片，那可是大豐收啊，個個都露出了那潔白的牙齒，有說有笑的。小孩子，跑得動的，就時不時去幫忙遞個竹筒，讓大人們喝口水解解渴，然后又回到樹蔭下，坐在粗葛布上繼續(xù)照看弟弟妹妹。而家中妯娌幾個婦人，則要幫助婆婆做飯洗衣準備好水和飯菜，看著日上頭頂，就要看著點該要去送吃的喝的了。吃飽喝足后，幾個婦人也得加入其中，直至把第收好的糧食送回家中晾曬才回家中忙活。

　　農(nóng)忙節(jié)，就這樣分工合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無論是哪家男人，都是樂呵地揮舞著手上的鐮刀，辛苦半年的成果，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

　　還有的就是因為家里男丁不足，做事情總是慢一拍，所以這些人往往是互相幫忙，你幫我，我?guī)湍恪?p>　　“根叔，您家閨女也不小了吧，咋們啥時候能吃上你家閨女的喜酒?。俊标惔笸侵鴨柶鹆烁?。

　　“唉……難咯，芳姐兒快十五了，也沒人來提親。不過也是，我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就得了兩個女兒，我那婆娘的肚子也是不爭氣的，都沒給我生個帶把兒的，還是老來女。我們兩個也老了，她們姐妹倆才這么大，還不知道我們幾時就這么去了，你說，誰想娶個沒娘家的姐兒回去？”根叔嘆了口氣。

　　“根叔，不怕啊。您看那蘇家二房的丫頭，爹沒了，娘又不見了，蘇家那鐵公雞也不待見他們姐弟倆。剛開始我也以為他們就要這么跟著那秀才公去了，可是，上天憐憫，雨過天晴啊，現(xiàn)在還不是過得比誰都好？那王婆婆家里廚房天天飄出來的肉香味，可別提有多香了?！?p>　　根叔一聽陳大旺這么說，腦子里想著：咦，好像挺有道理的。不過又立馬否定了。“大旺啊，話可不能這么說的，大伙兒都知道，那蘇丫頭是在山里得了寶貝，后來換給了縣老爺?shù)睦罟樱罟佑质莻€慷慨的，那蘇丫頭得個大賞錢自然也是應(yīng)該的?？墒?，村里人不都去把這附近的山都翻了又翻，連根須都沒找著。這又該怎么說呢？人家那是命不該絕，上天眷顧?？扇绻壹曳冀銉含F(xiàn)在又去山里翻，情況就不一樣咯……”

　　陳大旺哈哈大笑著：“根叔，您腦袋還是那么的通透啊，哈哈……”

　　根叔：“……”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話基本聊完了，稻子也差不多收完了。雖然剛才根叔講的都是實話，但是他始終是愛自己的女兒的，不會因為是個沒把兒的，就嫌棄。于是心里多想了些：聽說那蘇丫頭入股了鎮(zhèn)子上的云來布庒，也是個能耐的，還出了幾個新花樣，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倒是不知道我厚著臉皮去找她幫個忙，她會不會幫呢？

　　陳大旺看著根叔愣在那里，便叫了一聲：“根叔，想什么呢？這么出神，稻子都收完了?！?p>　　“哦，好，那走吧?！?p>　　陳大旺：“……”只是這一片收完了，這旁邊的還有一片稻子沒收啊。剛還說腦袋通透著呢，現(xiàn)在又糊涂了。

　　黃昏時刻，蘇泠煙去到了王里正家里。

　　“王叔，在家嗎？”蘇泠煙在門外大聲喊。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誒~誰?。俊蓖趵镎钠拮觿⑹铣T口走出來，看到是蘇家二房的蘇泠煙，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罢O呦，煙姐兒??？快進來坐坐?！碧K泠煙對這些突如其來的熱情已經(jīng)習慣了，自從她入股了鎮(zhèn)子上云來布庒的消息傳遍了大河村，路人對她都熱情了許多?！盁熃銉海彝跏逵惺裁词掳?？”

　　“不了，不用了劉嬸，我就來找王叔幫個忙的。他在家嗎？”

　　“不在呢，不過應(yīng)該快了，不如你還是進來坐坐吧，等下他就回來了。”劉氏還是非常熱情地招呼著。

　　“這樣的話，好吧?！碧K泠煙無奈同意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今天必須把話說出來，明天就能開始了。

　　蘇泠煙進去屋里坐了下來，屋里四周都非?？諘?，但是又顯得窄小，里正家占地不大，正堂里就一張發(fā)黑的木飯桌和四張竹子做成的凳子，能看見的最值錢的應(yīng)該就是掛在墻上的那些辣子和一塊大肥肉。這王里正倒也是個清貧的，從不欺騙村民，又善心。農(nóng)忙時節(jié)，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買肉的，既是豐收的季節(jié)，也是學堂孩子回家的時候，家里都會買一塊肉給孩子和男人吃頓好的。

　　“來，喝碗水吧。”不一會兒，劉氏就從廚房里端著一個大海碗，里面裝著今天煮好的水。有客人來了，劉氏還往里面撒了把糖。“謝謝里劉嬸。”蘇泠煙接過那藏青色花紋的海碗。喝了一口，嗯，真甜，還真是舍得。

　　劉氏也拿張凳子，坐了下來，又一次問：“煙姐兒，你找王叔什么事??？”

　　“我……”蘇泠煙想了想，這劉嬸也不是……哎，說了也無妨，“是這樣的，我想拜托王叔幫我找些咋們村子里的人，明天幫王婆婆家收下稻子，要二十個人，我會給工錢的，二十文錢一天，還要幾個幫忙做飯食的，我給他們包午飯?！?p>　　劉氏一聽有工錢，還包一頓午飯?？蓸穳牧耍畼桥_先得月，等下自家男人回來，定要叫他捎上我。平時那些同村的叫去幫忙，頂多包你兩頓飯，就沒了。這給工錢，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啊。只是有些疑問，吱吱嗚嗚：“煙姐兒，額……王婆婆家只有三畝田，二十個人，是不是有點多了？”

　　“呵呵，你也知道，王婆婆年紀也大了，平時也都是根叔和大旺叔幫著點，個個干成那犁地的牛似的才勉強搶在播種前收完。所以，明日我想請多點人，一天就收完了，也省得王婆婆整日惦記著。”蘇泠煙解釋道。

　　劉嬸剛想說什么，王里正就和他兒子王奕杰回來了。王里正剛進門，就看見蘇泠煙坐在自家屋里，旁邊桌子還有一碗水。王里正又認真看了看那水里的油膩樣子，心里嘆了口氣：這婆娘還算是會做，不至于給一碗清水。

　　“王叔，回來了。”

　　“嗯，煙姐兒，這么遠過來找王叔有事？”

　　“嗯，確實是有件事要麻煩王叔?！庇谑翘K泠煙就把剛才跟劉氏講的又說了一遍。王里正第一感覺就是：這煙姐兒還是個孝順的，唉，也就那蘇家的不會做人，也沒這個福氣了。

　　王里正笑了笑，答：“煙姐兒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這事兒就包在王叔身上吧，等下我就跑一趟，定給你尋來二十個可靠又實干的幫工?！闭f完，想了想，小心地問了句：“煙姐兒，你看我家婆娘怎樣？做飯食的話，她肯定沒問題?！眲⑹弦宦犠约夷腥诉@么說，哎呦，心里直樂開了花：相公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可是蘇泠煙還沒出聲，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骸拔乙惨?，今天我就幫爹收了幾片稻子?！蓖蹀冉芤蚕胫卸腻X賺，還有飯吃，這種好事當然不能落下他了。他又看著王里正：“爹，我也去。”

　　王里正頓時有些尷尬，他又看著蘇泠煙：“煙姐兒，你看……”

　　“行，都來吧。王叔的為人泠煙知道的，劉嬸都給我喝了這么甜的糖水，我也不能當個白眼狼，是吧。更何況奕杰也是個好的。當初該戶籍的文書你們也沒少幫我，我還沒機會謝謝你們呢?！笨粗麄儍蓚€大的一臉尷尬，小的一臉非去不可的模樣，蘇泠煙笑了笑?！澳蔷瓦@樣吧。其他的人還需要王叔去走動走動，我就不耽擱了。”說完就離去了。

　　第二天。

　　路邊的野草還沾著露珠，從天邊射出的陽光橫灑在這趕路的行人身上。一個身穿小褂，咯吱窩夾著一頂草帽，右手拿著鐮刀，嘴里還叼著一根草的男子，一手拿了叼著的草，對著王里正說：“王叔，你真夠哥們的，有這等好事還想著我二柱子，以后有事盡管找我二柱子。”說著，還拍了拍結(jié)實的胸膛。大伙有說有笑的。

　　不一會兒，王婆婆家門口來一撥人，王里正站在最前面。“王婆婆，王婆婆，我們來了~”此時蘇泠煙和王婆婆他們正吃著早飯，沒曾想，他們來得這么快。但是王婆婆和蘇泠煙也不得不出去開門讓他們進來。霎時，院子里站滿了人。

　　“王叔，我們吃著早飯，實在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這一大早的就來了，我還沒把簍子搬出來呢。”看著這么多人，蘇泠煙也不好意思叫他們進去吃點。

　　“這還不是因為你開的條件誘人嗎？就沖著你給的二十文錢，我們可有干勁了?！?p>　　“對，煙姐兒，日子好過了，倒也沒忘記咋們，這一有好事，就想著咋們。”院子里的人，三言兩語的，盡是感謝蘇泠煙給他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