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一艘科考船你們就能進行這種程度的研究？”
對于秦一誠的質疑，衛(wèi)成朝并不意外，笑笑說道：“我們的實力不是你能想象到的。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對我們的實力都是一無所知。
不過，當時‘蔚藍探索號’在馬里亞納海溝中挖掘出來的深海淤泥中發(fā)現(xiàn)了這些東西，我們并沒有在意，所以只是做了簡單的隔離防護。
由于考察任務還沒有結束，船只繼續(xù)在馬里亞納海溝上方停泊，停泊期間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名相關的研究人員在船上突然死亡。”
聽到這里，秦一誠皺了皺眉頭，重復道：“死亡？”
“沒錯，死了。但是他的死亡過程非常奇怪，至少當時看上去非常奇怪?！?p>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臉上流漏出愉悅的神色。
“一天早上，當時那名研究員還非常有精神的進行著各項工作，然而到了中午他卻開始出現(xiàn)明顯的畏光癥狀，一開始大家以為他得了急性結膜炎之類的眼病，所以大家并不在意。然而到了下午，他開始出現(xiàn)高熱、狂躁的癥狀，嘴角開始有白沫流出，身上也大量出汗。晚上的時候體表已經開始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皰疹，渾身上下都長滿疙瘩，瘙癢難耐，抓撓之下還會有膿液噴射出來。
因為癥狀太嚴重，補給艦上的醫(yī)生登船為他檢查，經過檢查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具體病因，只好先將他進行隔離治療。畢竟他的癥狀非常奇怪，有點像急性過敏，又有點像狂犬病發(fā)作，在無法判斷病因的情況下，所謂隔離治療其實就是把他關起來讓他自生自滅……”
『這點我相信，你們這群人根本就沒把人命放在眼里。』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他就死了?！?p> 『這么快？』
秦一誠略有一些驚訝，看見衛(wèi)成朝的眼睛正看向自己，由于他的頭還無力的歪著，眼神看起來比較怪異，嘴角上還勾起一絲瘆人的微笑。
“知道嗎？當時我就在那艘船上，他的尸體是由我親手處理的。
一般來說，船舶在海上有人死亡，通常做法是就近尋找港口靠岸，將尸體交給當?shù)靥幚恚只蛘呤菍⑹w拋去海中。
然而由于這艘船是黑船，根本不敢隨便靠岸，再加上為了顧及船上其他人員感情以及想要弄明白他的病因，所以決定將他的尸體進行防腐處理，回去以后再交給他的家人。
當時他的尸體送到我面前的時候非常的恐怖，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疙瘩，那些破損的疙瘩還在不停的往外滲出粘液，那種慘狀你完全想象不出來。”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起來，顯得愈發(fā)的陰森，看的秦一誠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似乎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衛(wèi)成朝就是屠夫。
“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那些疙瘩中的粘液里充斥著大量的蟲卵，包括他的唾液和汗水中也是充滿了蟲卵，只是當時誰都不知道，所以僅僅按照一般傳染病的隔離方法來進行防護。
就這樣，全船上下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感染了?！?p> 他語氣一頓，停下了話頭，然后繼續(xù)說。
“話扯遠了，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了，當時他的尸體是我處理的，雖然他的樣子非?？膳?，但是我并不害怕。不是我膽子大，其實我在那時候只不過是一個打手，在船上的作用也是監(jiān)視那些科研人員，因為經常干各種‘臟’活，所以也不感到害怕，只是當做普通的尸體來對待。
因為只是需要進行防腐處理，也不需要太過復雜的操作，因此只有我一個人來做，直接把尸體放進容器里，灌入福爾馬林防腐就行了。然而在福爾馬林灌注的時候，尸體突然坐了起來，身體挺得直直的，一雙早就失去焦距的眼睛緩緩睜開，直勾勾的望著我?！?p> 他又笑了笑，這段回憶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神情顯得非常愜意，加上現(xiàn)在扭曲的姿勢，讓人覺得詭異異常。
“死去的青蛙放在銅盤里，用不銹鋼的鑷子去觸碰它的時候，青蛙的肌肉會收縮，甚至會有伸腿的動作，這是生物電反應。但是從來也沒聽說過福爾馬林也會引起生物電反應，更沒聽說過生物電反應會有這么強烈的。
你能想象當時的那種感覺嗎？我當時都嚇傻了，哈哈哈哈！”
衛(wèi)成朝雖然在講述一件非?？植赖氖虑?，但是他的眼神非常平和，仿佛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打雷要下雨之類的常識一樣。表情之中甚至還帶著幾分快樂，就好像這是什么值得讓他回味的樂事。
秦一誠看著他的表情，心中略感緊張，他倒不是被故事情節(jié)嚇到了，而是被眼前這個瘋子嚇到了。這個家伙的表情和語氣，始終都是那么平靜，安寧的讓人毛骨悚然。臉上巨大的創(chuàng)傷暴露在空氣中，血腥味在空氣中不斷的彌漫，受傷的眼球中一只寄生蟲半死不活的趴在上面。
他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具正在腐爛的尸體，說話的時候則是猶如一個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鬼。
秦一誠表情平靜，盡量讓自己語氣變得更加沉穩(wěn)一些，以免刺激到衛(wèi)成朝。萬一這家伙真發(fā)瘋，就不能從他嘴里知道很多東西了。
“他是被寄生了吧？”
“不錯，寄生他的是元初馬里亞納絲蟲。
當時保存尸體的容器非常大，盡管尸體睜著眼睛盯著我看，盡管那會我也非常害怕，但我仍然忍不住好奇的，沒有立即離開那里。我沒有等待太久，很快從尸體的五官之中就有無數(shù)的小蟲子爬出來，周體漆黑，身體也是短短的，就像一只只黑色的鼻涕蟲。”
說著，他很費力的抬起手把自己眼睛上的那只寄生蟲揪出來，似乎想展示給秦一誠看，微微揚了一下。
“嘿嘿，那些元初絲蟲可遠沒有現(xiàn)在這些好看?！?p> 話剛說完，他就因為體力不支，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那只蟲子也掉在了地上。
“不得不說，雖然當時我只是一名很普通下層員工，但是我當時的直覺非常的敏銳，立刻就意識到這些小東西的與眾不同，不過可惜的是這些小東西極為懼怕福爾馬林，我還沒來得及關閉溶液注入口，這些小東西就被福爾馬林毒死了?！?p> 他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看得秦一誠一陣惡寒。
『這家伙究竟是一直這么瘋，還是被寄生以后才變瘋的？簡直有些難以理喻！』
“此后幾天里，不斷的有人員出現(xiàn)感染癥狀，我申請權限將他們集中起來以方便觀察，尸體也沒有再使用福爾馬林進行防腐處理，而是單獨存放。這些措施沒有白做，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這些死尸居然會動，不過可惜的是這些尸體幾乎沒有自我意識，一旦能動就會想方設法的襲擊他人或者跳入海中，這應該是腦部被寄生后受到那些元初馬里亞納絲蟲影響做出來的行為——對了，我是這種生物的命名者?！?p> 猙獰恐怖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然而衛(wèi)成朝依舊沒有忘記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快樂，似乎認為這是自己生命中最高光的時刻。
“當然，一開始我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經過實驗和對比，我很快確認馬里亞納絲蟲與尸體活動之間的關系。可能是因為海溝中沒有光線的原因，所以被寄生以后絲蟲繁殖到一定程度，宿主就會開始出現(xiàn)畏光癥狀，然后通過體液以及糞便向外排泄蟲卵，以感染其他生物。當宿主死亡后，它們會操縱宿主進入水域，以便進行下一輪的繁殖。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它們在宿主受到傷害時，居然可以通過一種奇特的身體變形，在一定程度上替代宿主受到傷害的神經和器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他的聲音逐漸大起來，語氣中的興奮完全難以掩飾，眼睛中的光亮更盛。秦一誠難以理解他的心情，不過為了繼續(xù)聽下去，順著他的口風問道：“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在醫(yī)療領域，將會取得一個非常大的突破，只要技術成熟了，只要人沒有當場死亡，都有辦法救回來，并且康復以后和過去沒什么兩樣！
人類的身體不再脆弱，壽命也不再短暫！只要這項技術成熟了，人類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做到永生不死！一些人類的精英不會因為短暫的壽命而無法繼續(xù)他們的研究，你可以想象出如果愛因斯坦活了幾百年，這個世界將會有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嗎？”
聽他這么說，秦一誠不以為然，心里暗暗吐槽。
『沒準會有比核彈更可怕的武器出現(xiàn)，直接導致第四次世界大戰(zhàn)的武器變成了石頭和木棒。』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強行改變必定會產生難以預知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