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客棧里,乳白色的光暈在貓咪周圍環(huán)繞,原本慵懶的貓咪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長發(fā)及腰的灰色長裙的女人,她緊抿著紅唇,沒骨頭似的靠在夏子的懷里,同時仰起頭,瀲滟的眸光閃動著擔(dān)憂與彷徨,她微微地笑著,可她的心卻仿佛彌漫著濃濃的悲傷。
因為過去的忘卻,所以這次換他丟下她嗎?
而夏子看著她明媚的臉,心臟狠狠地一顫,焦躁,酥軟,陌生,無力,不安,仿佛是在他心底扎了根,苦澀地蔓延開來。
“我…”夏子喉嚨干澀,他很想告訴她,他從來都不想騙她,瞞她,可如果他不這么做,他怕,怕她舍不得。這一刻他忽然很想笑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害怕,仿佛一點也不像原來的自己,或許,愛情有時候會讓人懦弱。
“放心,我不會有事?!?p> “但我有事!”霍水突然用力的坐了起來,她很虛弱,但她這次卻很固執(zhí)地在夏子攙扶下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你在想什么,但是阿容,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就那么點,我們以前真的錯過了很多很多或許我們都不知道的東西,因為你,我能夠張開雙臂擁抱這個世界。愛情,它讓我懂得的不是懦弱,而是珍惜?!彼难劭艉鋈患t了,淚花點點閃爍。
夏子此刻的心仿佛被人用棒槌用力的擊打,他剛想開口,霍水卻忽然用力抱住了他,而他耳邊只有她哽咽輕柔的話語,“所以不要丟下我,我和你一樣的怕?!?p> 忽然間,他喉嚨一哽,一下子反抱住她,緊緊的,用盡全力的摟住,仿佛要把她融入他的身體里。
他摟著她笑了起來,“好!不管未來發(fā)生什么,我會尊重你的選擇,這一生,有幸見證到的所有盛景與輝煌,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風(fēng)景與沉默,我都會銘記于心,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直至最終死亡的來臨?!?p> ——
天色如同一攤化不開的墨水,這里的白色荒原的夜晚靜謐,安寧,仿佛如詩一般有著獨特的魅力。
夏子他們跟在燭靈后面,緩緩地走著,不多時,他們已經(jīng)抵達(dá)了四不像的祭壇處,但祭壇處的風(fēng)光卻大大的出乎哲也的預(yù)料,這里是一片花海。
樹林密得不能再密,把大地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遠(yuǎn)處的群山被火紅的花朵環(huán)繞,如同一片璀璨的火焰燃燒,綿延萬里,與天際云海相接。
“這里就是?”哲也驚奇的望著這天地,他從來沒想過荒原會有這般壯麗的景象。
燭靈點了下頭,“嗯,你們要找的人應(yīng)該就在這里。”
“這里很大。”梅奧皺起了眉頭。
“也不算很大,荒原里真正的廣袤就像是在萬千星河里,不管你多么強大,在群星璀璨間,你只覺得自己的渺小,由此你有時就會暢想,生命或許就似雨后彩虹,你若凝視,便是永恒?!睜T靈看著花海若有所思道。
“這里會有彩虹?”梅奧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有,這里的彩虹是天地與我們簽訂永約的見證。”
颯颯涼風(fēng)拂面而來,帶來這些不知名花兒的芬芳,像遠(yuǎn)古凄涼渺茫的歌聲淺吟低唱。
哲也嗅著風(fēng)里的花香,忽然覺得陌生而又悲涼,世間的一花一草都很美,但為什么人卻不是。忽然,他沖著風(fēng)來的方向用力嗅了嗅,表情一喜,“我好像聞到發(fā)財?shù)臍庀⒘?!?p> 面前的花火紅如海,但天空卻低低地壓著它,仿佛變換的風(fēng)云在它的上空涌動。
哲也他們輕輕地?fù)荛_花叢,緩慢的前進著,一束光芒忽然從上空的云層里射下,正好射到他們的頭頂,仿佛是為了迎接他們而來,而同時他們周圍的火紅的花朵卻開始如同遲暮老人一般調(diào)亡,一朵一朵款款調(diào)落,像極了華麗而悲哀的死亡。
“這是怎么了?”哲也有些困惑的問道。
“你覺得我會知道?”梅奧挑了挑眉反問道。
正在他們說話間,他們?nèi)齻€人又往前走了幾步。
光線再次驟然降臨,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視野,美麗的花朵又是枯萎得極快,像是在趕趟似的逝去。
是誰在操縱?
這次哲也他們沒再說話,也沒有停留或回頭,他們一步步走著。同時花朵在他們周圍大片大片的凋落,鮮紅的花朵落下后立即變得暗紅,仿佛是凝固多年的血痂,凄美而又詭異。
哲也的耳朵尖尖地豎起,他嘗試聆聽著萬物的呼吸,周圍靜了下來,灰塵劃過空氣,摩擦出清脆的回聲,花朵在一支支的凋零,發(fā)出破碎的哭喊,仿佛在接受末日的審判。他忽然滿頭大汗,耳邊充斥著流浪人和生靈尖銳凄厲的呼喊。
“怎么樣?”梅奧看著他蹙起了眉頭。
“不知道為什么,好悲哀,突然很想哭?!闭芤参⑽⒋⒅f道,“像是冬天夜里的雪一樣靜靜沉積,不能用語言解釋的悲哀,仿佛是生長于血肉,扎根于靈魂,一座冰涼的墳?zāi)?,埋葬著所有的人?!?p> “說人話,別這么文縐縐的,我聽不懂!”梅奧捏了捏緊蹙的眉頭。
“就是想睡?!?p> “想睡?”
“嗯,就想和那些花朵一樣靜靜的凋零一樣,不想再說話,不想再思考,就那么靜靜的躺下去,像陷入無盡的美夢,放棄一切,追逐那琉璃的夢境?!?p> “所以說你聽到的聲音在誘惑你墮落是嗎?”一直沒有說話就那么靜靜走著的燭靈淡淡地開口問道。
哲也微微一怔,沉思后有些猶豫的說道:“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是什么表情?欠抽??!你是不是來存心拖我后腿的,我感覺這一路幾乎把我褲子都拖了下來!”梅奧看著哲也,感覺自己整個人幾乎快被他逼瘋了,要不是蛇族的聽力在天地初始時便是極差,他絕不會和哲也磨蹭那么久。
“就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哲也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本是詞窮的他不得不盡力去描述,“那種感覺誘哄仿佛是在催著你沉睡,但又像是在要求你自我毀滅?!?p> “毀滅?”燭靈咀嚼著這個詞,眸里的神色難以捉摸。忽然,他猛地扭頭看向面前的一方凋零著萬千花朵的土地。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