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允是靜一活在這世上最后的一點寄托和念想,一聽裴夜這么說,靜一頓時失了冷靜,猛站起來瞪著裴夜,“國師,我兒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國師難道想牽連無辜嗎?”
裴夜卻聲音更冷了,“無辜?比起我那自幼喪母,不得親父疼愛,還受盡無數(shù)人欺凌的徒兒,你兒子已經(jīng)很幸運了!”
靜一:“……國師,到底想怎么樣?”
裴夜斂了斂情緒,道:“將你知道的全部坦白,你可以繼續(xù)和慕容嚴合作,但只要他有任何計劃,你要馬上通知我?!?p> 靜一皺起眉頭,略帶懷疑地道:“國師占卜之術高超,難道還占不出慕容嚴的那些個算計?”難道所謂占卜之術是假的?
裴夜懶得與她解釋,“你可以選擇懷疑我,不過我希望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那天來臨之時,你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一旦事關溫澤允,靜一便不能再冷靜,“國師……我明白了,我會照你的話做,但我也有條件,我希望國師能保證我們母子的安全,澤允對我來說勝過我的性命,若他有個萬一,那么我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靜一的警告換來裴夜一記冷冷的眼神,她心中雖恐懼,但為了兒子她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裴夜對靜一的警告并未當回事,事實上他有的是辦法讓靜一在泄露秘密前徹底閉嘴,但還不到時候。
裴夜應允了靜一的要求,而靜一也為了溫澤允一五一十地將慕容嚴如何逃出皇宮,如何找到她,如何藏匿二十年等等,但靜一還是留了個心眼兒,裴夜來到這里未提“物件兒”,所以她也避開了“物件兒”不提。
一來,這是她最后一道保命符,二來,她也想試探看看,這個裴夜究竟是不是真如外界傳得那么神?
裴夜在聽完靜一的話后,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臉上逐漸浮現(xiàn)幾分不耐煩的神色,看著靜一的眼神也愈發(fā)冰冷,“師太所說確是實情,但為何還有所保留?是真以為我一無所知?還是想借此試探我是否真的無所不知?”
冷冷的話語讓靜一渾身一震,生怕裴夜因此惱怒,立刻道:“國師息怒,我只是……”
裴夜不想再聽她多說廢話,“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靜一原本只是猜測,但觀裴夜這態(tài)度……“六公主真的已經(jīng)將一切都告訴國師了?”靜一真不敢相信,竟真的有人會笨到將這樣的秘密告訴一個對自己有殺意之人!
聽靜一這么說,裴夜心頭一震,原本他還存著一絲僥幸,或許靜一不會將這么重要的事告訴慕容影,因為靜一也沒這層必要,可萬一呢?
萬一靜一真的說了呢?所以他今天才走這一趟。當他得知慕容嚴還活著,就已經(jīng)猜到慕容嚴和靜一有可能一直暗中勾結,畢竟要藏匿二十年可不是容易事,何況慕容嚴還身中劇毒,他一定需要一個幫手。
只是靜一的話讓裴夜最后一絲僥幸也消失殆盡,可他卻不能表現(xiàn)出半分,“她是我徒兒,自然不會對我有所隱瞞。”
靜一嘆了口氣,道:“既然國師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何必再來問我?我所知道的恐怕也不比國師多多少?!?p>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是你唯一的選擇!”
靜一見狀,自知若不坦白交待一切,怕是難逃裴夜毒手,便將一直隱瞞的物件兒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雖說這樣是出賣慕容嚴,但靜一并未有任何愧疚,如今這樣的境況,她自己都自顧不暇,除了兒子她哪還有閑情在乎擔心旁人?更別說,她知道慕容嚴也是老早就存了事后將她滅口的心思,所以就算“出賣”,她也不在意。
至于慕容影的安危,靜一雖不知慕容影到底對裴夜的目的知不知情,但既然她自己主動將一切告訴了裴夜,那靜一也沒必要再為她考慮什么了。
個人因果個人擔,她沒這個本事,也不想多管閑事。
靜一將當日告訴慕容影的有關物件兒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裴夜,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裴夜的神色,但觀他臉色如常,不由心中開始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以裴夜這樣的深不可測,恐怕遠不是慕容嚴能與之抗衡的。
選擇出賣慕容嚴雖然也有一定的危險,但只要小心應對,靜一覺得慕容嚴也不會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但裴夜可就不同了,靜一根本看不透他,何況她和溫澤允的安危還握在裴夜手里。反過來想,只要讓裴夜知道她有利用價值,那么她和兒子的將來就還有機會。
靜一說完,裴夜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起身離開,在離開前只道了句“今日之事,若有第三個人知曉……后果,你很清楚!”
說完,裴夜便消失在靜一眼前。
靜一在裴夜走后,猛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口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才勉強緩下了心里的緊張和不安。靜一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報仇了,如今慕容嚴和裴夜都在對她施壓,她只能希望這二人斗個你死我活,這樣,她和兒子才能安穩(wěn)活下去。
離開了靜心庵的裴夜直接回了國師府,但站在自家大門外,卻是好半天都跨不出一步。
盡管表面再冷靜,但內(nèi)心的不安和害怕早將他的心牢牢包裹、攥緊,這種感覺幾乎快讓他窒息,他迫切地想見到她,對她解釋清楚,但又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讓她相信。
這種事若換了他是她,恐怕對方怎么解釋他都不會信。
一個計劃了七年準備奪取物件兒的人如今告訴那物件兒的宿主,我愿為你取消原本的計劃!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像真的。只怕他就算解釋,她也會以為他另有目的!
事到如今,裴夜才真的慌了。
之前他一直防著不讓她知道更多,可沒想到日防夜防,還是漏了靜一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裴夜對自己感到懊惱,當時送慕容影入靜心庵之時,他根本沒想到靜一竟也知道物件兒的秘密,甚至還用這個秘密與慕容影交換合作計劃。
早知如此,他早該將靜一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