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講到采花飛賊正欲要離開之際,柳夢梅半空攔截而來。淫賊因為方才一時來勁多說了幾句,故而延誤了時機,現(xiàn)見他趕回,懊惱不已。此刻,他無可奈何,唯有把人空中一拋。柳夢梅見狀,立即躍去,伸手接住,緩緩落下,交于眾丫鬟,再騰至房瓦之上,四下張望,卻早不見了那淫賊的影子,便思道:“那賊子輕功甚是了得,就算追去也是不可趕上?!彼觳辉僮啡?,飛縱而下,查看傷情。只見所傷之人,雖是痛苦不已,然均無性命之憂。
何飛鳶把始末經(jīng)過說了一遍。柳夢梅想道:“此賊甚是狡猾,竟然使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若非何大人用緩兵之計拖延,險些就讓對方給成功了?!庇窒氲溃骸按瞬苫ㄙ\自詡沒有采不到的花,那么,也斷然不會輕易就此罷休,稍后必會卷土重來?!彼旖斜姳淠傅×?,并新添了不少丫鬟小廝四下里巡視,吩咐若是見到淫賊定要大聲疾呼以傳知其他人等。何飛鳶道:“柳大俠,淫賊使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何不也使一計金蟬脫殼。若是臨時把小女轉(zhuǎn)移至他處,讓賊人不知其所在,這樣是否安全一些。”柳夢梅道:“此計甚妙。然則確要不動聲色,我等眾人仍須虛守在原地,不能有人跟隨,方能騙過耳目。但是賊人很是狡猾,萬一被他知曉藏身之處,而我等眾人又在此,所謂鞭長莫及,那豈不是更危險。再說,賊人逃脫之功尚可,但若是要硬來,那定是自不量力。所以只要固守在此,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了?!?p> 三更已過,月已西斜,四下悄悄然,落針可聞。忽而,聞得女子尖叫之聲,甚是驚恐,眾人都以為淫賊又來了。柳夢梅忙不迭循聲而來,但見兩丫鬟花容失色十分驚慌,便問道:“是否看見什么人了?”兩人均搖了搖頭,指了指對面墻腳。他用燈籠一招,竟是一只巨大的耗子。眾人都虛驚了一場。柳夢梅吩咐一眾丫鬟可先回去休息。稍后,又有廚房的嬤嬤端來米飯菜肉。眾人早已饑腸轆轆,分批次過來用餐。
柳夢梅見大家有所松懈,故而更是比他人留心。須臾,有一丫鬟前來給小姐送湯,說是夫人叫送過來給小姐壓驚的。何飛鳶一看是夫人跟前丫鬟彩蝶,便問道:“夫人可好?!辈实溃骸胺蛉艘研眩行┨撊?,聞得小姐安然無恙就安心了?!毖援叄氵M去了。柳夢梅觀其模樣,臉容雖是姣好,然比之尋常女子,身材略顯寬厚,沒半點纖細柔軟,走路略顯大咧,暗暗嘆道:“昔時讀《木蘭辭》,驚嘆于木蘭一介女流之輩,竟可替父從軍,還能建奇功,策勛十二轉(zhuǎn)。當(dāng)時想‘女子柔弱不堪,風(fēng)一吹就倒,怎能沙場殺敵,怎能建功立業(yè)’?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見到面前這位女子,算是明白了。原來女子也是可若男子般魁梧。誠然是巾幗不讓須眉?!辈唤⑽⒁恍?。眾人飽食后,精神陡增,目光如電,掃視著周遭,就算是蚊蟲也是一清二楚的。過了半個時辰,彩蝶走了出來,稟知何飛鳶道:“小姐一切安好。她說有大家的守護,一點都不怕?,F(xiàn)已沉沉入睡了?!毖援叄愦掖彝庾吡?。柳夢梅見其行色匆匆,心想道:“目標是你家小姐,不是你。你又何必驚慌呢!”何飛鳶本正要去里面看看女兒狀態(tài)如何,然則見彩蝶如是說便就放心了,況且女兒既已入睡,不便去驚擾。
更打五鼓,雞啼破曉,眾人漸漸松了口氣。何夫人天微微明就起身,在彩蝶等幾個服侍丫鬟陪著下來看女兒。何飛鳶見夫人匆匆而來,便道:“夫人不必擔(dān)心,自從柳大俠打跑了賊子后,就未有再來犯。”何夫人雖聽到夫君這般說,然心里仍七上八下的,還是不放心,遂和彩蝶一起急急進去。柳夢梅見彩蝶似換了一個人,面容雖是一樣,然則體型卻比夜晚時纖細裊娜,行為舉止也是得體,心想:“一夜之間,竟變化如此大?不可能的,也許是看走眼了,或者所穿衣裳寬松,……”正想著,忽而聽到何夫人哭天喊地起來。原來她進到女兒閨房,掌燈一瞧,但見女兒衣衫凌亂,眼噙淚水,不能動彈,身下一片落紅,頓知女兒已失身,遂哭喊起來。彩蝶趕緊整理好小姐衣裳,又見其貼身丫鬟萍兒靠在一側(cè)睡得正香,心想道:“不知死活的丫頭,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竟然睡著了,有你好受的了?!庇谑牵^去拍打她幾下,欲叫醒她好好問責(zé),但仍無反應(yīng),又用力搖了搖,也是如是。
柳夢梅立即沖了進來,見何小姐這般狀態(tài),知是被點穴了,故而,請何大人允許給她解穴。待穴道一解開,何雅蕙便立即抱著何夫人嗚咽起來。何夫人埋怨眾人道:“你們是怎么看的人喲。這么多的人在外守著,連一個大活人進來了都不曉得。天啊,我女兒好端端清白之身,就這樣糟蹋了,以后怎么嫁人,這該如何是好啊?!毖援叄阌趾窟罂奁饋?。何飛鳶吩咐家下眾人和衙役們千萬莫要外傳泄露了家丑。
柳夢梅見萍兒也是喚不醒,想必也是點穴住了,遂也幫她解開。萍兒朦朧醒來,見到母女相擁痛哭,又見褥上一片落紅,便知曉了一切,立即回想夜晚情形,便指著彩蝶,對何飛鳶道:“老爺,是彩蝶讓淫賊進來的。夜里她說是來給小姐送湯的,但卻是不懷好意,趁我不留心,不知使了什么妖術(shù)點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昏昏沉沉睡下去了。所以,一定是她假借送湯,先把我打昏,然后誘開把守之人,偷偷幫淫賊進來的。”彩蝶道:“萍兒,你是不是傻了,怎么胡言亂語起來?!焙物w鳶道:“彩蝶,可有此事?”彩蝶趕緊跪道:“老爺,我對小姐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絕對沒有做半點傷害小姐之事。萍兒定是被淫賊打壞了,才會說如此糊涂之話的?!逼純旱溃骸拔铱汕逦煤堋R肴瞬恢?,除非己莫為。我都親眼所見,還死不承認。夫人待你不薄,還處心積慮害小姐。良心是狗叼走了嗎?”柳夢梅望著彩蝶道:“但是除了見你進來過,再也未曾見他人?!焙物w鳶又質(zhì)問道:“你這又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