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生命,愛是否有燃盡的一日?
無論我有什么樣的情緒或狀態(tài),有多少個人一直在我身邊?
期待薇能留下,但她走了。
薇走之后,維珍打電話給自己,說她落下了東西,是一個日記本。
南芳決定拿去機場送還給薇,拿在手上時,覺得有些熟悉。
維珍遞過來半張照片:“還有這個,應(yīng)該是夾在這里面的?!?p> 南芳撫摸著已經(jīng)有些褪色的照片,一股微澀之氣堵在心口,維珍湊過來說:“這看著倒有些像你?!?p> 是啊,是我,這就是我,是李駿佑的舊夢,是我和他的過去。
薇曾詢問我的,一直想找尋的那片風(fēng)景,那片無人知曉的紅樹林,在我的記憶中,早已褪色。
那些生動而褪色的氛圍,時間久了,那些曾經(jīng)不敢宣之于口的愛,仿佛披上了面紗。
那是孩子氣的愛情。
李駿佑是櫻花林里死盯著天使的人。
那時,回柏林,鬧哄哄的城市,路上盡是離人的影子。
是在那片櫻花林,愛戀開始的地方,我和他相遇在破碎的街角。
是在那片櫻花林,我遇到薇背著畫卷行囊禹禹獨行。
薇一定不知道我早就認(rèn)識她了,那是倫敦某個印裔英國巨富的私人晚宴上。那個時候,她還站在那位畫廊屆航母霸主繼承人的身旁,而我是穿梭在舞會人群中幫未藍(lán)打理日常事務(wù)的助理。
那時候,我對她驚為天人,我并不認(rèn)識那位大亨繼承人,但有一次,他的堂弟崔照堂在私交宴會上提及堂兄時曾說:“Daniel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精英主義者?!?p> 我恍然覺得,這樣的美貌對一位女畫家,不一定是好事,人們總是會把眼光停留在才華以外的東西上。某種程度上,美貌就像蓋在她臉上的美麗面紗,是掩蓋她才華的帷幕。
我那時候想,也許是我想多了,這世上美貌與才華并重的人總是太稀缺,而花瓶美人和草包美人倒是不少。包括一些所謂的選美比賽,標(biāo)榜宗旨是選擇智慧與美貌并重,到底是更側(cè)重于外貌,一些參賽者外貌多上乘,展示一些花瓶式的才藝,不見得有多少真才實學(xué),仍逃脫不了是男凝視角的產(chǎn)物。
薇的美貌毋庸置疑,但除去她那位大亨男友的包裝,真實的她到底會有多少才華能力。也許再過幾年,她就會嫁給這位畫廊大亨,徹底淪為一個美麗的符號,成為他的陪襯。
她后來和他分手、決裂,甚至事業(yè)切割,倒是出乎業(yè)內(nèi)和外界的意料。一些虛無的狗血戀情、八卦爭議讓她在畫壇的名聲一落千丈,她被迫隱退,如同一顆墜落的彗星。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后來的人生會和李駿佑有交集,和我的人生也隱然有所交疊。
更想不到,他會……
第一次見薇的時候,我以為我們一輩子應(yīng)該都不可能互相喜歡。
我知道失去李駿佑以后,她的世界早已塌成一片廢墟。
在咖啡館第一次見到她,和在柏林的時候一樣,她臉上和眼中全是暮色,那是被厄運之手漠然擺布之人,是無淚的喪痛才有的表情。
更預(yù)料不到,有一日,我會瘋狂地愛上她。
那天,在同一日得知生父和邱爸爸的死訊,那十幾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在地獄,渾渾噩噩,不知人事。
后來我聽說,他們都以為我瘋了。
爸爸,他離開烏克蘭,回了柏林,他本來打算要來看我的,機票都買好了,可是,他……
父親,我從南粵那里得知他的死訊,我以為我不會哭,可是聽說,他是被菲利普.鄧殺的時候,仍止不住撕心裂肺地疼,胸口絞成一團,透不過氣來。
菲利普.鄧被判刑,在一次執(zhí)行監(jiān)獄外出清理河道的勞作時,殺了和護(hù)工一起在附近散步完準(zhǔn)備回養(yǎng)老院的父親。
南粵說:“他被判刑后,一直跟媽媽說希望我能去探訪他,我只去過一次,吵得厲害,我說我就只有一個爸爸,他叫做南昭。”
母親走了,我成了失去靈魂的孤兒。
他走了,我成了真正的孤兒。
時光啊時光,
如果我沒有創(chuàng)造自己的世界,那我就會死在別人的世界里,
這許多年,太陽照在頭頂,南芳卻覺得,時時有一片漆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