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是百口莫辯,他跪倒在元真道人面前,含淚求道:“師父,你不能趕徒兒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兒還沒有報答師父的再造之恩,如此這般離去,你叫徒兒如何做人,師父,徒兒求您了。”說罷,叭叭叭連磕三頭,額頭上血順著鼻梁,淌到嘴里!元真道人咬牙切齒道:“枉我費勁心思栽培你,沒想到你是如此的不知深淺,真乃是朽木不可雕也,快快帶著你的行禮離開這里,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哼?!闭f完,便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林岳含冤負屈,強忍著悲痛,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回到暗閣,他收拾收拾,背上包袱,帶著青云碧血劍,來到大殿,給靈寶天尊,行了三個禮,又走到元真道人屋前,哽咽道:“師父,徒兒拜別了,”元真道人一言未發(fā),林岳萬念俱灰,把眼淚咽下去,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朝山下走去。
他邊走邊掉眼淚,怎么也想不通,師父會如此對他,想想靈光,想想子虛,是即傷心,又悲憤,一路想來想去,是絕望至極。不知不覺走到了山下。
林岳站在山下回頭向上望望,哀聲道:“靈光小師弟,咱們就此別過,來生有緣,咱們做親兄弟?!闭f完轉(zhuǎn)身往前走,走了一會停住了腳步,他突然想道:“我去哪呢?哎,天下之大,卻沒有我林岳,容身之處,還是再回青林古洞吧!”想到這里,林岳把包袱勒緊,振作振作精神,朝岳陽走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林岳來到了樹林里,他放下包袱,擦了擦臉上的汗,正準備坐下歇會兒,就聽到有凄慘的鳥叫聲,林岳四下瞅瞅,沒發(fā)現(xiàn)什么,心想:“這鳥總是和我一樣,傷心欲絕了,”他也沒往心里去,便就地坐了下來,剛坐下不大會兒,就見林中走出一只大白鶴,頭頂上的冠,像個大火球,眼睛黑亮而有神,脖子足有一米多長,全身的羽毛像雪一樣白,兩條大長腿筆直而有力,可是兩只大翅膀似乎像受傷了一樣,都耷拉到地上了。林岳站起身仔細地看了看,忽然,他發(fā)現(xiàn)白鶴的背上,好像拖著一個人。
林岳忙跑了過去,只見一個年青的女子,在白鶴的背上爬下,背上還有傷痕,衣服上到處都是泥土,林岳沒細看,趕快伸手將女子從鶴背上抱了下來,叫道:“姑娘,姑娘,醒醒,”那女子一點反應(yīng)沒有,林岳急忙掐了掐,女子的人中,這才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看林岳,微弱地呻吟道:“謝……謝……謝謝……公子……救命之恩,”林岳頭往后一仰,說道:“不用謝,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叫林岳,”那女子咳嗽了幾聲微弱地,說道:“林……林岳……謝謝你,”林岳問道:“你沒事吧?”那女子點點頭回道:“沒……沒事……歇歇就好了,”林岳把女子放下,站起身來,說道:“嗯,沒事就好,我還要趕路,姑娘自己多加珍重,”那女子沒回話,林岳回頭一瞅,只見那女子又暈過去了。
他心想:“完了,今天要回不去了,”又蹲下身,把女子扶起來,大聲叫道:“姑娘,醒醒,”那女子抽搐了幾下,渾身哆嗦,林岳忙把女子抱到一個大樹背后,脫下身上的外衣給女子蓋上,又起身四下找了一些枯樹枝,點著火,將女子靠在自己的肩上。
過了半個時辰,女子又醒過來了,林岳看著女子憔悴的樣子,問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女子喘息著,回道:“我……家住寧……寧?!摇掖濉绷衷揽戳伺右谎?,驚訝地問道:“寧海離這里路途遙遠,沒有個三五天都到不了,姑娘你只身一人怎么會來這么遠的地方呢?”女子回道:“我……本來……是……是隨父……父親一起……去……寧海訪友的……途……途中遇上了……盜匪……把我和父親還有丫環(huán)……小玲……綁到了山上……我掙扎之中……摔下懸崖……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
林岳這才明白,是白鶴救了女子,他抬頭看了看白鶴,心中酸楚道:“一只鳥都如此善良,可恨那子虛,畜生不如!枉為人哪?!绷衷涝较朐胶薜难栏涟W癢??墒撬窒氲溃骸斑@姑娘身體如此虛弱,這么著也不是個辦法,眼看都過了午時了,她不吃東西可不行。”想到這里,林岳把女子抱起來,放到白鶴的背上,拎著包袱朝樹林外面走去。
出了樹林,差不多又走了兩個時辰,來到一個三叉路口,正好靠左邊的那條路,不遠處有家客棧,林岳和向白鶴招招手,一起來到客棧前,發(fā)現(xiàn)大門開著,院子挺大,院墻都是用長短不齊的,木棍圍起來的,正面五間房,房子上面有閣樓,閣樓的屋檐下,有一長串鐵鉤,掛著辣椒,干魚,還有一些鳥獸的毛皮,窗戶有點破,不過看起來還挺干凈,在房子的左邊,有個馬廄,里面拴著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全身的毛油光锃亮。
林岳讓白鶴在外面等著,他走進院子大聲叫道:“里面有人嗎?”片刻間,吱扭,房門開了,打里面走出一位老婦人,看上去有七十多歲,腰板挺硬朗,滿頭白發(fā),慈眉善目,神采奕奕,身穿灰色粗布衣,腳踏黑色繡花鞋,真是氣度不凡,老人微笑著問道:“這位年輕人,是要住店嗎?”林岳走上前去,給老人行禮道:“老奶奶,我,我們是要店,”老人雖然年紀大,心里卻明鏡似的,一聽我們,老人往前走了幾步張望道:“年青人,還有誰呀?”林岳剛要回頭,也真神了,那白鶴拖著女子,自己進來了。林岳詫異道:“哦,老奶奶,那鶴背上還有一位女子,”老人驚訝道:“那為什么不讓她下來?”林岳回道:“老奶奶,那女子是我在路上碰巧救下的,身上有傷,又受了驚嚇,再加上已經(jīng),幾日未進食,她是體力不支,一直昏昏沉沉,無法動彈?!?p> 老人看了看林岳,點點頭說道:“嗯,年輕人心地善良,日后必有好福報的,把她抱進我的屋里去吧。”林岳連忙行禮道:“多謝老奶奶,”老人轉(zhuǎn)過身,擺擺手笑道:“年輕人,不用謝,”話剛說完走進屋里去了,林岳望著老人的背影,心里默默道:“這老奶奶,不凡啊!”
林岳把包袱放在地上,抱著女子,來到老人的屋里,一進屋就迎面撲來一股沉香的味道,林岳十分好奇,四下看了看,瞬間便驚呆了,屋子正面的墻上,掛著一副畫,畫中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女子。畫下面的桌子上放著一張古琴,擦的是一塵不染,琴弦光亮如新,地上到處擺放著百合花,靠右面墻下放著一張黑石床,四周點滿了沉香,靠左面墻放著一個書架,上面放滿了書。
林岳愣了一下神,把女子放到了石床上,回過頭向老人行禮道:“老奶奶,給你添麻煩了,”老人笑道:“年青人,不必多禮,你先去外面等著吧,”林岳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來到院子里,在馬廄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時一位壯漢走進了院子,身高足有七尺,膀大腰圓,頭戴斗笠,黑漆的大臉盤子,兩道掃帚眉大眼睛,扁平的鼻子,四方大口,留一嘬小胡須,身穿一身粗布黑衣,左肩上背著一把彎弓,右手拎幾只野雞。
一進院子大粗嗓子喊道:“娘,俺回來了,”說著把幾只野雞往當院的,小木桌上一扔,摘下斗笠,取下肩上的弓,掛在了屋子外面的窗檔上,扭頭走進了老人的屋里。
不一會,就聽到那壯漢問道:“娘,她是誰?怎么您屋里?”老人厲聲道:“出去,不必多問?!本鸵娔菈褲h,撅著嘴,氣沖沖從屋里走出來,一屁股坐在了院子的石頭上。林岳站起來,走到壯漢的面前躬下身,問道:“你是老奶奶的兒子吧?”哪壯漢猛一抬頭問道:“你又是誰?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媽的兒子?!边@句話問的,可把林岳給樂壞了,笑的前仰后翻,眼淚都笑出來了,一肚子的委屈,也隨之消失了。
林岳一個勁笑,哪壯漢不樂意了,站起身來,大粗嗓子喊道:“你,你笑啥,有啥好笑的?”林岳忙憋了回去,哪壯漢看看林岳又問道:“你是不是和里面那個人,一起來的?”林岳心想:“別看這小子傻,傻里還透著精,”于是急忙回道:“是,是一起的?!蹦菈褲h一把拉住林岳的手,怒道:“哼,肯定是你們?nèi)俏夷锷鷼饬耍次也淮蚰?,”啪,話還沒落,一巴掌打在林岳的臉上,林岳沒生氣,上下打量了一番壯漢,問道:“你會武功嗎?”哪壯漢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撇著嘴回道:“哼,我會射箭,”林岳又問道:“你想不想學武功?”哪壯漢瞪大眼珠子問道:“哎,在哪里我,跟誰學?”林岳笑道:“我教你,和我學呀,”壯漢把頭一扭,咧著嘴笑道:“嘿嘿,你呀?就你,你可算了吧,你還不如我呢?!绷衷琅呐膲褲h的肩膀,說道:“哪好,咱倆掰手腕,如何,”那壯士一聽,來勁了,笑道:“嘿嘿,掰就掰?!?p> 倆人來到當院的小木桌前,壯漢把那幾只野雞,往地上一扔,提了提褲子,笑道:“來吧,”倆人就開始掰了,林岳開始沒敢使勁,可是越掰越覺得奇怪,暗暗道:“不可能,這壯漢看著年紀不大,怎么會有這么大力氣,”林岳一只手掰不過他,只好兩只手全上了,倆人正掰著呢,就聽的老人說話了,:“奎兒,不得無禮,”哪壯漢趕緊把手縮進了袖子里,林岳站起身行禮道:“老奶奶,不防事,我倆鬧著玩呢,”老人走過來,在壯漢的脖子上,拍了一巴掌,厲聲道:“成天惹事,你怎么就不長點記性呢,”哪壯漢站起身來,把頭低下,撅著嘴嘟囔道:“哪,啥,娘我錯了。”
老人看著壯漢嘆道:“哎,你已經(jīng)十九歲了,成天還是吊兒郎當?shù)臉幼?,仗著有一身蠻力,到處給我惹事,哪天把我氣死,你呀,就不甘心!”林岳看老人生氣了,連忙勸道:“老奶奶,別生氣,小兄弟剛才陪我玩呢,沒敢什么?!崩先丝纯茨膲褲h,又看看林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回屋了。
林岳看老人走了,拽了拽壯漢的袖子,問道:“你父親呢?”壯漢搖搖頭回道:“不知道,打我記事以來就一直和母親一起生活,哦我以前有個姐姐,后來,后來得病死了,”岳心中一凜,想起了屋里的那副畫,暗暗道:“這老人家不容易啊?!?p> 這時,只聽得老人屋里有女子說話聲:“淑真,叩謝老人家救命之恩,”哪老人回道:“姑娘,快快請起?!绷衷酪宦犑桥有蚜?,忙向屋里走去,他正要進門,哪女子從屋里出來了,一推門倆人撞個正著,林岳當時就傻眼了,他以為看錯人了,只見那女子,是亭亭玉立,云鬟漆亮,長發(fā)飄飄,眉清目秀,鼻子尖而挺,唇紅似櫻桃,齒白如雪綢,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國色天香,站似仙女望月,行如弱柳扶風,林岳猶如走進夢中一般,瞬間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那女子作禮道:“多謝林公子,救命之恩,”林岳魂都飛了,呆立在門口沒動,也不回話,那女子又叫道:“林公子,林公子,”林岳這才聽到,忙行禮回道:“姑娘,不必謝,”哪女子往前走了幾步,說道:“我姓朱,名淑真,林公子呼我名即可?!绷衷滥槤q的通紅,忙低頭回道:“我叫林岳,姑娘以后叫我林岳就好?!敝焓缯孓D(zhuǎn)過身去,望著遠處的大山,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抽泣道:“父親,女兒不孝,不能救得了您,不知您老人家現(xiàn)在安否?!绷衷酪宦?,忙上前勸道:“朱姑娘,你且放心,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救你父親,”朱淑真突然轉(zhuǎn)過身,跪倒在地,說道:“你若救我父親出來,我便,我便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