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改由陸悠然苦著一張臉了,她側(cè)過身子,一手枕在腦袋下,一手揉了揉眼睛,問道:
“你怎么能有這么多的眼淚?”
青瓷擦掉眼淚,哽咽著說道:“姨娘,您到底怎么了???奴看您像瘋了,可又不像是瘋了。”
陸悠然打著哈欠,說道:“沒瘋,誰瘋我都不能瘋,”說完她又搖了搖頭,“不對,我要瘋了,任誰來了這里都得瘋啊?!?p> 聽著她這胡言亂語的,青瓷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說道:“姨娘,您可不能瘋,您要是瘋了,可就回不去侯府了。”
陸悠然眼神空洞地,下意識問道:“我回侯府去干嗎啊?”
青瓷愣了一下,說道:“姑娘是侯爺?shù)氖替匀皇且氐胶罡サ?。?p> 陸悠然先是愣了一下,對了,這小女孩嘴里一直喊著她姨娘的,隨后嘆了口氣,問道:“那我是不是就是,生是那個侯爺?shù)娜?,死是那個侯爺?shù)墓砹耍俊?p> 青瓷見她這么正常地和她說話,松了一口氣,擦掉臉上的眼淚,說道:“應該是的?!?p> 沒想到陸悠然一個翻身,又直挺挺躺著,說道:“你別叫我,讓我再睡一會兒,說不定我一睡著,我就能回到我那出租房里?!?p> 緊接著,她又碎碎念道:“真要我穿越,乞丐都成,為什么偏偏是姨娘呢?我活不過第一集的?!?p> 青瓷愣在了那里,畢竟年歲小,雖然在人雜混亂的雜役房里長大,見識過不少的人和事,甚至府里的各種陰私她也接觸了不少,但是碰到陸悠然這種似瘋非瘋的人,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了。
此刻,陸悠然夢見了一個男人,一個只有背影的男人,她急的抓耳撓腮的,這個男人依舊只有背影。
在睡夢中,陸悠然都忍不住狂翻白眼,因為那個背影真的很風流倜儻,但是看起來有點油膩,于是她翻著白眼醒過來了。
青瓷正盯著她,發(fā)現(xiàn)她睜開眼睛時只有眼白,以為她在抽搐,立即躍上了床,掐著她的人中,喊道:“姨娘,你可不能出事啊。”
陸悠然被掐到痛得踢了兩下床,然后使勁推開青瓷的手,說道:“哇,你要掐死我嗎?這么用勁,你這小身板,怎么有這么大的勁?”
青瓷愣了一下,被她推得往后仰,幸好及時扶住了床沿,才變成是從床上滑了下去。
陸悠然急忙起身,抓住她的一只手,問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青瓷搖了搖頭,看見她人中的那個掐痕,立即瑟縮了一下,當下便跪下了,說道:“姨娘,奴不是故意的?!?p> 陸悠然摸著自己的人中,眼睛拼命往下撇,可就是看不見,等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青瓷正跪著地上,額頭點著地,便說道:“你這是干嘛?我沒怪你,不用行這么大的禮?!?p> 見青瓷還不起來,她便從床上下來,將她扯了起來,說道:“真沒怪你。”
青瓷這才從地上起來,說道:“姨娘,奴去給你找大夫?!?p> 她想,就她家姨娘這個狀態(tài),不去找大夫是不行了。
沒等她回話,青瓷匆匆忙忙掀開簾子跑了出去,留陸悠然一個人在房間中風中凌亂。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床是古制的架子床,床上的青灰色被子,背面上還繡著花,可是什么花她也不清楚。
剛想走兩步,又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上有些不對勁,這低頭一瞧,發(fā)現(xiàn)腳上穿著白色的襪子,身上穿著電視里常能看到的白色褻衣。為了不弄臟襪子,她又走回去穿了繡花鞋。
抬起頭,她又瞧見左邊窗戶底下放著的臥榻,右邊放著一梳妝臺,上有一妝奩,里放著各種她也分不出來的簪、釵和步搖,估計大多是銀質(zhì)的。
妝奩上有一銅鏡,她看了看銅鏡里的自己,頓時就愣在那里了,因為這不是她的臉,雖然比之前的她好看很多,柳葉眉、杏仁眼、鵝蛋臉,但是這個場面太詭異了,看著自己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銅鏡上移開了視線,看向旁邊的衣柜,她愣愣走過去打了開來,里面是各式古風服裝,大多是襦裙,其實她也就認識襦裙了。
這時,青瓷帶著一個長須老者匆匆跑了進來。長須老者等在了門口,她直接跑進了內(nèi)室,完全沒有看見站在衣柜前的陸悠然。
“姨娘,姨娘,大夫來了?!?p> 青瓷朝床上看去,卻沒見到陸悠然的身影,隨即四處找了起來,還跪在地上看向床底。
陸悠然幽幽地關(guān)上了衣柜的門,發(fā)出的聲響引得老大夫朝她看了過去,老大夫愣了一下,隨即背過身去。
她也在打量著這個老大夫,穿著那種長衫,頭發(fā)用灰色的布包了起來。
青瓷在內(nèi)室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陸悠然,著急忙慌地掀開了簾子,這才看見了站在衣柜旁的她。
她跑了過去,先是擠開了陸悠然,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外衣,應該叫褙子,給她套上了,這才說道:“姨娘,你怎么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了?!?p> 然后也不等她說話,將她推到中間的凳子上坐下,對老大夫說道:“大夫,你快幫我家姨娘瞧瞧吧。”
說著還將陸悠然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老大夫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垂頭走了過來,將箱子放在桌子上,從里面拿出一塊布,讓青瓷墊在了她的手腕下面,這才開始幫她把起脈來。
青瓷臉上都是著急的神色,而陸悠然,則一臉懵的坐在凳子上,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宕機了。
過了一會兒,老大夫放下了手,說道:“姨娘身體并無大礙,高熱已退,注意清淡飲食便可?!?p> 青瓷急忙說道:“大夫,我家姨娘可有魔怔?”
老大夫仔細看了一下她的臉,又把了把脈,說道:“倒是有驚悸之癥,這樣,老夫開幾服安神的藥,按時服用便可?!?p> 青瓷看了看陸悠然,問道:“僅服藥便可嗎?需不需要注意些什么?”
老大夫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飲食清淡些,此外高熱剛醒,不要再著涼了?!?p> “可是大夫,我家姨娘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了?!?p> 那老大夫又望了望她的臉,說道:“人平安健康即可,有些事情,也不要太過深究,這健康的人都能一會兒一個樣子,何況是這睡了一個多月的病人呢?!?p> 青瓷沒聽太懂,而陸悠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也只好跟著大夫離開,將診金付了,而藥隨后會由大夫的藥童送過來。這是她們最后的銀子了。
她回來后便進了內(nèi)室,看著還坐在椅子上的陸悠然,有些擔憂地喊道:
“姨娘。”